他叫吉吉,還沒有馬虎一半高。
“尼羅人,把這批貨送到茉莉花妓院去!”吉吉一臉的硬茬兒鬍子,雙眼細長,單眼皮,有點兒猥瑣的意味,不過實際上他還算是個好人,在這條街上是比較爽氣的一個老闆。至少還沒有聽說這個大地精有過拖欠工錢的事情,在這裡幹活的鐵匠有不少是牛頭人,門口的巨大火爐冒着火焰,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
馬老虎點頭笑了一下,一批鐵鍋鏟子還有臉盆弄了半個月纔打造好,被滿滿當當地裝了一車。鐵匠鋪沒有馬車,只有平板車,全靠人力來拉。
本來有牛頭人在,這種力氣活應該很簡單。
不過牛頭人寧肯拉風箱也不願意幹這種一個月沒幾個銅板的活兒,所以這份工作就被馬老大弄到了手。
“老闆,是中央大街的那家主店嗎?”馬虎問吉吉。
大地精跳在門前的石墩上,說道:“就是那裡,順便和主店的管家問聲好,就說還有什麼要修補的話,也交給我吉吉鐵匠鋪。”
“好的。”馬老大並不認識什麼主店的管家,不過昨天馬虎和吉吉說過,說自己的兩個同伴都在茉莉花幹活,一個在柴房,一個在唱歌。
吉吉聽說後,覺得這是個小路子,管家總歸會用自己人不是?
塔姆薩盧那麼多鐵匠鋪,相比較的話,這也算是不錯的關係。
“你們在幹什麼?難道說你們不想要這個月的工錢了嗎?混蛋,給我賣力點兒拉風箱——”吉吉最討要的就是偷懶,這或許和大地精勤勞的傳統有關係,所以每當看到牛頭人工人心不在焉地在那裡敲敲打打,吉吉就要發火,就要怒吼,半條街都能聽到他的吼聲。
已經遠去的馬老大聽到老闆的吼聲,頓時努努嘴,心說這個老闆的脾氣還真是大的厲害。
塔姆薩盧的地方口音有點兒重,所以馬虎並不是很能聽得懂當地人的話,穆斯特韋那裡的人就沒有什麼問題了,那裡更加接近羅姆的官方語言,而北部的塔姆薩盧,更像是北海岸斯堪的納維亞人的口音。
濃重的北海風味。
一路上有不少新來的客人,很多人甚至來自遠東,那些人蒙着臉,戴着斗篷,只露出一雙眼珠子,一看就像是阿拉伯的恐怖分子,馬虎饒有趣味地拖着板車,打量着四周的行人。不時有小偷在那裡順行人的錢袋,然後是一聲驚呼,令人捧腹的追逐。
每天在這裡都會發生這種事情,所以也只有像第一次來到這裡的人才會把錢袋系在腰間,聰明人都是放在懷裡,更聰明的,則是從來不帶錢袋上街,如果要買東西,最多就是攥了幾個銀幣在手裡。
昨天夜裡在殺手工會領取任務的人有不少,正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塔姆薩盧的骨子裡就是糜爛和黑暗。每天僱傭殺手殺人的僱主多不勝數,自從開膛手傑克被殺死之後,很多人都想知道,是不是有人看上了城北的地盤,想要對響尾蛇動手。
事實結果就是那樣,的確,有人要響尾蛇的命。
老虎佐羅的名下又多了一個任務,接待馬虎的面具人很有惡趣味地將另外一個任務交給了馬虎。
刺殺響尾蛇傭兵團的副團長,綽號蝮蛇的帕爾薩斯。這是一個蘇克蘭德的高地人,喜歡雙手劍,力量絕強,在城北的地盤爭奪中,是響尾蛇傭兵團的中堅力量,最好的戰績曾經一次戰鬥殺死敵人十一個人。當然,那是戰場上,不是火拼的時候,那是納爾瓦爾公爵和楚德湖伯爵的一場小衝突,響尾蛇被納爾瓦爾公爵僱傭。
馬虎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本能地想要拒絕,在以前執行刺殺任務的時候,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一個人不走兩次同樣的路。
在同一個地方進行同一種性質的任務,曝露的危險性非常大,並且,更加的不安全。
不過馬虎很明白這個世界士兵的水準,在狙擊槍的鏡頭之下,除了楚德湖溫水鱷魚那種怪物,他不覺得哪個人類可以抵擋得住狙擊步槍子彈的威力。
所以馬老大還是將這個任務接了下來,留下面具人的一臉呆滯。
不過老虎佐羅這個殺手代號的任務效率確實也引起了殺手工會的一些注意,畢竟每一項任務都會有工會的人跟進,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就將人殺死,超出了以往的想象,更何況最終誰也沒有找到開膛手傑克是如何被殺死的。只知道半個腦袋被打掉,完成死透。
可能也正是這個原因,僱主才指名道姓要求儘量讓老虎佐羅繼續執行這個任務,並且報酬是五十八個金幣,超過了新人期的任何一個傢伙。因爲是指名道姓的,所以工會也只能按照僱主的要求推薦。
但是沒有想到馬老大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沙希利,狗孃養的,趕快出來,茉莉花的鐵器送來啦!”馬虎在茉莉花的後院拍着後門,哐當哐當直響,門口兩個護院瞪了馬老大一眼,低吼道:“死賤種,別再拍啦!”
“你他媽的罵誰死賤種?!!”一聲巨響,後門突然打開,一條飛腿踢了過來,罵人的護院被一腳踢飛。而馬老大則是半空接住,狠狠地一個膝撞,當時那個護院就昏了過去。
馬老大隨意地將這個可憐的傢伙扔在地上,啐了一口,然後笑着看着沙希利說道:“柴房的狗沒栓好吧。”
沙希利搖了搖頭,說道:“這兩個畜生是昨天來的。”然後瞪了一眼另外一個傢伙,吼道:“帶着這個白癡滾回院子去!”
真是兩個可憐的人……
沙希利正在搬貨,突然問道:“老虎,聽說沒有?響尾蛇傭兵團昨天被幹了一個客卿,我估計城北又要亂起來了。”
“你想怎麼樣?”馬老大知道沙希利是個吝嗇鬼,如果有利可圖,那麼他一定會上,現在,很顯然維京人有着一個小算盤。
“晚上和諾頓一起商量。”沙希利朝馬虎使了一個眼色,馬老大心頭瞭然,看樣子維京人想做一筆大買賣,而且還有一點兒小風險。
不過危險這種東西對於馬虎可算是家常便飯,所以他點了點頭,笑道:“你這個禽獸膽子變大了?”
“我只是覺得不應該放過這個機會,我有小道消息。”沙希利低頭又輕聲說道,“如果不出意外,或許我們還能在塔姆薩盧站穩腳跟。”
對於沙希利的願望,馬虎並不在意,現在三個人的生活比較糟糕,唯一能夠讓馬老大感興趣的,就是多賺一些金幣,在決定自己未來幹些什麼之前,他可不想窮困潦倒。
不過話又說回來,似乎除了殺人馬虎是專業,其餘的任何事情,看上去他都不怎麼靈光。
“沙希利……聽說你的朋友把護院給打了?”一個極度嬌媚的聲音傳來,勾人的讓人骨頭都酥了。沙希利只是回頭喊道:“那兩個白癡只是欠揍——”
然後兩個可憐的傢伙走了出來,被揍的那個白癡捂着臉,鼻青臉腫,嘴角滿是血跡,看樣子是剛剛醒過來,馬老大並沒有想殺他,只是純粹的教訓而已。這兩個豬頭死命地瞪着馬虎和沙希利,維京人一臉的不屑,輕聲說道:“這是主店的管家。”
茉莉花是個比較龐大的產業,老闆是誰還不至於讓馬虎和沙希利這種底層的人知道,不過主店的管家可是豔名遠播,過了一會兒,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出來。這是一個很成熟的女人,丰韻的身材,神采飛揚的外貌,一頭亮麗的紅髮垂到肩頭,捲曲的髮梢上系滿了奇怪的小零件兒。
火紅的嘴脣像是剛剛摘下的紅玫瑰花瓣,鮮豔的似乎要滴出水來。
這個女人皮膚超級白皙,讓人誤以爲是一種妖媚的極致,仔細一瞧,還有幾分狡詐和市儈。
但是不管怎麼說,長久沒有見到女人的馬虎,還是稍稍地有了一些衝動,但是馬上就將慾望給壓了下去。在任何時候,馬老大都不會讓衝動蓋過理智。
居然是個女管家。
“露絲小姐,這是我的朋友,尼羅來的勇士。”沙希利很平靜地說道,絲毫沒有下人對管家的敬畏,而露絲也微微地皺着眉毛,她很不喜歡沒有尊卑的人,這個維京人讓她很討厭,但是不得不承認,維京人幹活很勤快。
塔姆薩盧要想找一些老實巴交的人來幹活幾乎是不可能的,窮苦之人大多都要想着法子從別人那裡撈一點兒外快,這也是爲什麼沙希利利用柴房來賣熱水,茉莉花並沒有責備他的原因。
更何況沙希利還將大部分的收入交給了店裡,不僅有收入,還多少打開了一下茉莉花的名聲。
維京人一向的姿態大多如此,這並非是他們刻意爲之,這個種族的人,本身就是十分的彪悍,懦弱這種東西,真的很少出現在他們的骨子裡。沙希利這種垃圾話整天掛在嘴上的維京人,恐怕從初代國王到現在,也就這麼一個。
馬虎今天穿了一身亞麻布,上身像是麻袋掏了幾個眼兒一般,露出了健碩粗壯的胳膊,上面的疤痕總是會吸引不少人。馬老大並不掩飾自己曾是士兵的事實,這反而更能掩蓋他的來歷,既然大多數人認爲他是尼羅人,那麼他就是尼羅人,一個失憶的尼羅人。
“楚德湖伯爵的懸賞令可是昨天就到了呢,據說有個膽大包天的尼羅人冒犯了喀爾巴阡伯爵的尊貴小女兒。”露絲說話的時候微微地擡起了下巴,用一種盛氣凌人的語氣說話,她本來想要看這個尼羅人的反應,可惜,馬老大隻是微笑。
聳聳肩,馬虎說道:“我就是那個尼羅人。”
“哈哈哈哈……”沙希利大笑起來,維京人就是這樣,該笑的時候他一定會笑,“我就知道,老虎你就是真正的男人。”
露絲顯然愣神了一會兒,她本來是要藉着打人這件事情讓沙希利這個野蠻人老實一點兒,卻沒有想到眼前的兩個傢伙完全不是平時遇到的那種平凡人。
沙希利的放肆,馬虎的鎮定,都給人印象深刻。
露絲也非常清楚,如果用開除沙希利這種可笑的條件來威脅兩人,恐怕維京人會哈哈一笑,討要了今天工錢,然後大搖大擺地和尼羅人勾肩搭背,找一個酒館去喝酒了。
“你可真大膽,尼羅人。”露絲的雙眼很修長,長長的睫毛均勻地分部在眼皮兒上,她有一雙漂亮的寶石眼睛,如此近的距離,看上去也是極爲深邃。眼角拉的很長,所以很像狐狸的眼睛,毫無疑問,單單憑這一雙媚眼,就足夠讓大多數的男人繳械投降。
馬老大饒有趣味地打量着穿着暴露的露絲,這個女人的胸部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火紅的連衣裙,中間是黑色的緊身束腰,一個很大的蝴蝶結在後腰垂了下來,絲帶剛好落在腳腕附近,兩隻白嫩的胳膊露出了大半,只有一小部分被短窄的衣袖包裹住,低領開鋒,左右一對雪白的乳球擠壓出令人着迷的乳溝,着實讓馬老大尷尬了一些。
馬虎揉了揉鼻子,掩飾着剛纔的失神。
對於露絲的評價,馬老大隻是聳聳肩,然後說道:“我不過是踹了那個小妞的屁股。”
“哈哈哈哈……”沙希利又大笑了起來,“混蛋,你這個敗類。”
“哦對了,露絲小姐,我們老闆吉吉讓我向您問好,希望以後還能繼續合作。”說着,馬老大將板車上的最後一個鐵鍋拿了起來,向門口走了兩步,對露絲說道,“小姐,請讓讓好嗎?”
“好……哼!”露絲瞪了沙希利和馬虎一眼,然後氣呼呼地轉身離開了這裡。
身後傳來了沙希利更加大聲的笑聲,而馬虎瞪了一眼兩個白癡,兩個傢伙立刻嚇得屁滾尿流,轉身就沒有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