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等等我,你等等我。”一位綠衣宮女跑在花園小道上,追着前面早已經遠去的窈窕身影。
追到花園小道的盡頭,那宮女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眼前是一條分叉小道,她左顧右盼,一時間無法做下決擇。
就在這時,遠遠地聽到有說話聲和腳步聲,來的大約有兩三人的樣子,她連忙在一旁藏了起來。
呆在公主身邊沒能看住公主,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肯定會受罰的。
綠衣宮女在草從中蹲下,就見小道上來了一男一女兩人,仔細一看,不正是宋大人麼,只是他身邊的少女是誰?
文婍腳下一滑,宋洐君扶了一把,接着不動聲色的鬆開她,讓開了一點距離。
“宋大人先前說的可是當真?”
少女溫柔的聲音傳入耳中,宋洐君掀眸看她,只見那少女緋紅的雙頰宛若桃花一般,一雙漆黑的眸子不敢與他直視,垂微首,雙手攥緊手絹,看模樣便是緊張萬分。
宋洐君溫和的說道:“自是當真,我這一生顛沛流離,到了這個歲數,也該有個家了,難得你不嫌棄我的年紀。”
兩人相差十幾歲,在這個時代卻是稀疏平常的事,但於情於理,宋洐君都覺得對不住她,他不會愛上她,但會尊重她,護住她,也可以寵着她,唯獨他的這顆心這一生怕是收不回了。
文婍紅潤的臉頰早已經泄露了心思,她連忙轉過身去,柔聲說道:“孃親說不納妾的男子這世間便沒有,宋大人將來若是反悔,我也必不會攔着的。”
話是這麼說,那黯下去的眼神卻還是讓人一眼看穿了心思。
宋洐君卻是嘆了口氣,“我必不負你。”
便是這時,花園裡傳來驕斥聲,那聲音煞是耳熟,宋洐君當即回身,腳步飛快的往花園走去。
文婍見狀,忙追了上來,緊接着草從裡的綠衣宮女也是驚恐的現了身,跟着往花園去了。
御花園裡,完顏彤衣裳不整的跌倒在地上,而張義卻是頭重腳輕的扶着樹撫着額看向完顏彤,他猛的晃了晃頭,接着腳步蹌踉的朝完顏彤走來,完顏彤大聲制止,張義卻像沒有聽見,而是上前蹲身握住了完顏彤的手。
完顏彤腳腕扭了,根本起不了身,也逃不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靠近並握住了她的小手不放。
“張義,你敢對本宮無理,快放開你的手,快……”
“我扶你起來。”
“誰要你扶本宮起來,你給本宮走開。”
“我扶你起來。”
……
“住手。”宋洐君一聲喝斥,張義有些發懵的看向這邊,看到宋洐君,叫了一聲:“宋大人。”
宋洐君快步走到完顏彤身邊,一把推開半抱着完顏彤的張義,“男女授受不親,張義,你今日竟敢對文敏公主無理,本官必會稟報皇上。”
張義被推倒在地,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倒是聽到皇上兩字,張義奇怪的問:“皇上來了?在哪兒?正喝得興起,豈能離開?”
聽到張義這胡言亂語,宋洐君搖了搖頭,扶起完顏彤,就看到她的腳腕又紅又腫。
宋洐君疑惑的問道:“公主這是從樹上摔下來了?”他說完,順帶看向那棵大棗樹,那上面又大又飽滿的棗子倒是挺誘人的。
完顏彤見宋洐君已經猜到,只好點頭,“宋叔叔,我就是貪了一嘴,沒想到被張義一嚇摔了下來,他還輕薄我。”
說到這兒完顏彤就生氣。
宋洐君聽後又有些忍俊不住的笑了,“你啊你,怎麼跟你孃親小時候一模一樣,身邊這麼多下人,想吃喚他們摘去,怎麼還爬樹了?多危險。”
宋洐君看着完顏彤,看到她又讓他想起宋大丫小的時候,大概七八歲的樣子,他爬上棗樹打棗子,從樹上摔下來,還是宋洐君揹她回去的,轉眼之間連小彤彤也這麼大了,都是大姑娘了,也懂得害羞了。
正好後頭跟來的文婍趕到,文婍上前幫手,一位綠衣宮女白着臉硬着頭皮上前,從宋洐君手中接過完顏彤,兩人便把完顏彤扶到了亭子裡頭坐下。
再回頭一看張義,這傢伙居然在地上睡着了,估計剛纔發生的事定是全都忘記了。
綠衣宮女去尋太醫,文婍卻上前幫完顏彤揉腳,完顏彤看向地上睡得毫無知覺的張義,紅着臉說道:“宋叔叔、婍姐姐,你們不準笑話我,不準把這事告訴父皇,也不準傳出去。”
文婍聽後掩嘴笑了起來,點了點頭,自是應承了。
宋洐君卻有些不高興,“張義有功也不能由着他這孟浪的性子,此事若不啓稟皇上,張義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自是心安理得。”
“算了,看他這模樣,多半是宴席上喝多了酒,走錯了路,也怪我貪嘴,這事兒要是讓孃親知道了,定會罰我。”
完顏彤的臉越發紅了,想起自家母親,就心虛的緊。
宋洐君嘆了口氣,“你孃親小的時候也貪嘴,這點上你倒是隨了你娘。成,宋叔叔便不告訴皇上了,下次遇上張義教訓他一頓解解氣兒。”
完顏彤與文婍被宋洐君的話逗笑,那個始作俑者卻還躺在地上睡得昏天暗地。
第二日張義起來,定晴一看,這哪裡是張府,看着這陌生的房間也不知道是哪兒,他喊了一聲,“阿杰,阿杰。”
叫阿杰的長隨聽到主子的聲音,立即推門進來,“公子,小的在門外守着的。”
看到長隨張義撫着額問道:“咱們這是在哪兒?”
“自是在宮中,昨個兒公子喝醉了,皇后便着人把公子留在了宮中休息,皇后還說今個兒若是公子醒來,去一趟西宮,娘娘有話要說。”
長隨說完,臉色有些不太自然,張義由於頭痛欲裂,倒沒有發現長隨的異樣。
在長隨的服侍下張義洗漱完,理了理袍服,準備出門去往西宮,沒想長隨又攔住了他,他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張義覺得他煞是奇怪,於是沉聲問道:“有何事不能說出來的?竟連句話都說不完整了。”
長隨白着臉硬着頭皮說了出來,“皇后娘娘要見公子,說是有話要說,小的猜着怕是……怕是……”
“怕是什麼?”張義身邊的都是會功夫的,都是英勇的兒郎,怎麼說起來話還捋不順了。
長隨下定了決心,一口氣說了出來,“昨個兒公子喝醉了酒出來更衣,不小心走入御花園,把文敏公主給嚇了一跳,文敏公主從棗樹上掉了下來扭了腳。”
“我竟然把文敏公主給嚇得扭了腳?”張義有些不可思議,他跟文敏公主八杆子打不着,何況在他的記憶裡頭,那個小丫頭還只得十歲的樣子,一雙漆黑的眸,如汪泉一般的眼瞳,巴掌大的小臉上精巧的五官,瞧着就像個年畫裡的仙童似的,沒想到他有朝一日把這孩子給嚇着了,不知有沒有哭鼻子?
“她可是嚇哭了?必是哭了吧?”張義有些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