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豔秋道,“昨晚半夜睡不着,我就拉着山子來村頭河裡泡泡,可是,一晃過去一道身影奔着山上跑的匆匆的,最初我沒覺得怎麼着,可想想不對,因爲那身影我越想越覺得像範彪那個陰森的小子,就拉着我們家張山一道上來,怎麼說,我也不能看着你被人禍害了吧,只是卻沒看到什麼,後來想想,他要是真的做點啥,你們家絕言也不可能放任不管,我倒是多操心了……”
可聽着這話,白茉莉的雙眉卻是緊緊的擰了起來。
那日範彪擒住她說的話,她可沒有忘,而最近她還真的覺得一直有人在背後,可她尋了幾次也沒有尋到,難道,那小子又要動什麼壞心眼?
隋豔秋見白茉莉沒有說話,以爲她害怕,便捅了捅,“雖說範彪那小子陰森了些,可你真不用怕,這世道就是這樣子,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以前你們他們家欺負着,說打就打,現在你得硬起來,大不了,咱們跟他拼命,拿刀子往他身上捅,看他們家還敢不敢隨便揍人!”
白茉莉撲哧笑了一下,“你倒是狠,可怎麼沒見你去跟人拼命?”
“你當我像你?誰都敢擠兌兩句,伸手擰兩把?”
白茉莉看着她着的白眼呼出一口長氣,“好吧,你不罵人,不撒潑,村裡人都感恩了,還真沒誰敢跟你拼命的。”
“反正怎麼不是活着,我舒坦就行唄!”
隋豔秋解開栓在樹上的馬繮,兩人就頂着個大太陽進城了。
陪着隋豔秋賣了布,看她數着手裡的銀子,眼中卻閃着一抹繁雜,便問道,“你咋了?”
隋豔秋一怔,隨後笑的沒心沒肺,“沒咋,你今兒還去和潤堂嗎?”
見隋豔秋不想說,白茉莉也沒有再問,便回道,“嗯。”
“你跟我說說,你去那幹啥,我也沒見你買藥問診啥的啊?”
白茉莉笑笑,“我在找人啊,如果他同意了也能打開銷路,你跟我一起做,賺的錢,絕對比你織布多。”
隋豔秋聽後哈哈大笑,“白茉莉,你想笑死我嗎?是不是被老範家掃地出門,把你刺激到了,你都開始做白日夢了?”
白茉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大家都說我被鬼上身了,咋你不這麼認爲?”
隋豔秋聳聳肩伸手搭在了白茉莉的肩上,“我倒是喜歡這隻鬼,別走啊,以前那娘們讓我倒足了胃口。”
說着還衝白茉莉眨了眨眼睛,隨後笑着坐到了馬車上。
白茉莉伸手扒着兩個眼睛,做着恐怖的表情,陰森森的道,“隋……豔……秋,你不怕我吃了你嗎?”
“啪”!
隋豔秋一巴掌拍白茉莉腦門子上,“傻帽!”
白茉莉揉着腦門子,好吧,是夠傻的了!
隨後跳上馬車,便直接去了和潤堂。
“喲,白姐姐來了……”
門口的小哥自從絕言與白茉莉一塊賣了那老虎之後,每次看到出來的老虎一看到白茉莉就笑的見牙不見眼,因爲自家老爺子因爲那虎骨與虎皮可是樂的給大夥多賞了三個月的工錢!
而這稱呼就從“夫人”變成了“姐姐”。
白茉莉看着十五六歲的小夥計,來的次數多了,也知道他叫
什麼了,便笑笑道,“小石頭,老頭子最近都沒有來嗎?”
自打那老傢伙得了那副虎骨後,聽說就沒在出府,據說是怕被賊偷了去。
小石頭搖頭,“沒來,老爺子膽小着呢!”
“噗!”白茉莉笑着搖頭,“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着,老爺子這是打算做那千日防賊之人了?”
小石頭撓了撓頭,“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
走進和潤堂,就聽到一聲聲呻呤,可卻沒有看到一個大夫,而看診的隊伍都排到門了。
“怎麼回事?”
“堂裡的大夫都被叫到齊家了……”
齊家的老太爺,據說是十幾年前,從京城辭官回鄉養老的,不過據說這位運氣好,他前腳辭官回鄉,後腳城門被迫就改朝換代了。
“什麼病啊要七八個大夫?”和潤堂裡的大夫是整個南撫縣最多的,也是技術最好的!
小石頭往她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道,“是七房要生了,可惜難產,這不,不只咱們堂裡的大夫都被叫去了,就連其它堂的大夫也叫了七七八八,這會就連咱們家少爺都趕了過去,可是,聽說是雙胎,依小的看,是要夠嗆!”
白茉莉便怔了一下,隨後道,“你嘴裡積點德吧,不過,沒找個好的穩婆?”至少穩婆技術到位的話,還是可以保下孩子。
小石頭搖頭,“這咱就不知道。”
可話才說到這裡,就見最前方看診的人瞬間亂了起來,一聲聲的呼喚也傳了出來。
“娘,娘,你怎麼了,娘,娘……大夫大夫,大夫怎麼還不回來,大夫……娘……娘……”
小石頭大驚,急忙跑了過去,白茉莉緊隨其後,就看到一位老婦人,她一臉臘黃,手捂着肚子,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了怎麼了……”小石頭慌忙問道。
“大夫呢……快叫大夫,我娘他疼死了……”
那漢子跌坐在地上扶着懷中的老孃,而這一會的工夫,那大娘的臉色已從原來的臘黃變成了死灰,額頭上盡是冷汗。
白茉莉捏緊了自己的雙手,隨後又鬆開,最後又捏緊,看着大娘那滿臉的痛苦,看着她兒子那無助又焦急的樣子,終是蹲了下去,抖着手把上了她的脈。
自打出了車禍失了雙親之後,白茉莉便再也沒有動過手,而如今,讓她看着病人生生的疼死,她卻是怎麼也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紊亂的脈博,加上大娘極重的呼吸,都讓白茉莉心跳加速。
“大娘,你哪裡不舒服?”
“疼,疼……肚子疼……”
大娘這幾個字,是咬着牙說出來的。
“夫人,求您求您救救我老孃,我就是做牛做馬也一定報答您的恩情……”
那漢子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看白茉莉診脈的姿勢便求了起來。
而小石頭也荒了神,一時間便有些不知所措。
“將大娘抱到牀上……”
白茉莉努力讓自己冷靜,看大娘手下的位置,她大概有個底了。
那漢子忙應着就將大娘放到一旁看診的牀上,白茉莉伸手輕輕的放在大娘一直捂着的右側腹部上,“大娘,可是這裡疼?”
一
旁隋豔秋有點傻眼,白茉莉是什麼人她多少的還知道一些,做女紅紡線是村子裡一把好手,可卻從來不知道白茉莉還懂醫,便伸手拉了拉她低低地道,“別逞能啊。”
白茉莉沒理她,只是看着大娘輕聲問着。
那大娘道,“三……三天了……”
大娘疼的說不出話,白茉莉便抿緊了雙脣,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闌尾炎!
腦子在飛速旋轉,記憶中那些可以快速消炎的藥名一一扶過,隨後白茉莉坐了下去,執筆寫下一副藥方,看着傻眼的小石頭道,“抓藥你會不會?”
小石頭點頭,腦子打結的接過藥方,按上面的藥方將藥給抓了,白茉莉接過藥,問他,“大麻有嗎?”
小石頭再次點頭。
“取這些來……”
白茉莉比着小指甲三分之一的大小說道。
小石頭轉身便跑,沒一會便將那一點點的東西送給了她。
白茉莉尋了個茶碗倒了溫水並將那一點大麻放到了杯中,化開後扶大娘喝下。
最後將藥遞給那漢子,“我給大娘服下的東西,只能止住她一時的疼痛,所以你現在必須馬上回家煎藥,三碗水化做一碗,一日三次,三天後會漸強,但,這些時日裡,大娘一定不能勞作,不能受累……”
那漢子不住的點頭,揹着叫喚聲漸小的老孃道着謝的跑出了和潤堂。
小石頭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白姐姐,要不是你,我我……”
白茉莉瞪了他一下,“有這麼重的病患,你還有心思在門口說笑?”
小石頭撓頭,“我在等我們家老爺子啊,我再急,可我不會看診……”一扭頭,便見他們家老爺子正捏着剛剛白茉莉所寫下的藥方,在看呢!
“老爺子!”
小石頭一聲驚呼,白茉莉也擡眼看去。
焦老爺子卻看向了白茉莉,那愛玩的雙眼此時卻是幽深一片,最後將藥方揣入懷中,來到白茉莉的面前,伸手拉着她向後堂走去。
“你不會看不出,那婦人的病情有多嚴重,你卻還敢下方子?更不要說還加藥量加大了平常的三倍!”
出了後堂便是和潤堂的後院,是夥計們休息的地方。
只是今兒和潤堂裡的大夫夥計全都去了齊府。
白茉莉沒說話,她自然知道加大藥量意味着什麼。
可是一個急性闌尾炎在現代只要一個小手術就可以簡單搞定,可在這裡呢?
而看她腹部腫漲的樣子,白茉莉覺得穿孔要更貼切一些,如果不加大藥量,根本是止不住的。
“膽子不小,藥量加大不說,還敢給她服食大麻,你難道不知道大麻會讓人上癮嗎?”
白茉莉猛的擡頭,雙眼狠瞪着他,“你什麼都知道,可你爲何不出來給人看診?你是神醫,你是藥到病除,可你人在哪裡?你當我願意寫下這方子?”
焦老爺子虎着臉,卻因她這幾句話而有些惱火。
白茉莉冷哼一聲,“你是認可我的方子的,不然,你幹嘛不阻止?服食大麻上癮,這一點不假,可在那會,唯一能止她疼痛的,也只有大麻了!”
老爺子看着她,忽然來了一句,“你醫從何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