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飛雨瞪大了眼睛,“怎麼會這樣子?”
白茉莉聳聳肩,“本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你覺得在餓死別人與餓死他自己之間,他會選擇什麼?”
這話雖說問的有點損,可卻是事實,如果不是那宅子沒有人買,想來他早已賣了。
齊飛雨的臉色極爲不好,這與她想的差距太大了。
“對了,你姓餘。”
飛雨滿臉苦笑,什麼都沒有說,將碗端起來去一旁清洗。
“娘,香蘭姨母來了。”
小魚在門外衝屋裡喊道。
而白茉莉正在整理隋豔秋送過來的小毛衣。
“讓你香蘭姨母進來……”
“我來了……”
白茉莉的話才落,小郭氏便走了進來。
如今的她與一年前那可是判若兩人,一年前她一心求死,如今她找到了生活的目標,爲她死去的相公、爲愛她的家人也爲她自己活着。
“快進來……”白茉莉給她倒了杯熱水。
小郭氏捧着杯子一臉的抹不開,“茉莉姐,我我……”
“有話就直說,跟我沒必要吞吞吐吐的……”
小郭氏臉色頓紅,“家裡爲我醫病把錢都花光了,小姑子的婚期也定在了明年的正月,可我知道家裡根本拿不出錢爲她準備嫁妝,所以,所以我也想跟你一起種草藥,至少讓她出嫁的時候風光一點,可是,可是我現在沒銀子,我能不能秋天的時候再給你種子錢?”
白茉莉笑笑,“我啊,早把種子給你準備好了……至於銀子,你什麼時候有什麼時候給我就好,我不急!”
說完便去一旁的櫃子裡拿了幾包種子出來,“你放心大膽的做,我保證今年的收入是你們家去年的兩倍,只多不少。”
小郭氏的捧着種子,眼圈泛紅,“茉莉姐我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
白茉莉搖頭,“感謝什麼?誰沒個難過的時候,幫一幫也就過去了……”
“那我回了。”
“回吧,如今你好好的,你婆婆家裡也就好好的了,聽說,你嫂子這胎想過繼給你?”
農村有這樣的,兄弟幾個若是有一房不生養,可以過繼子女過來。
小郭氏笑的靦腆,卻是滿肯的晶亮,“是啊,這樣虎生也有後了……”
“嗯,你好好教他,相信虎生泉下有知也會高興的。”
小郭氏又與白茉莉說了幾句,便抱着種子高高興興的走了。
這兩日白茉莉忙着給村民們發種子,今兒終於輕閒了,便帶着小魚與飛雨進城,一是要去看看林大娘,再一個也要買些日用品。
然而,茶攤荒涼,似乎好久沒有開過。
“大叔,大娘的茶攤怎麼沒有開?”白茉莉問着一旁做着麪館營生的大叔。
那大叔搖了搖頭,“自年前病了,她這攤子便未經營了。”
“年前?”白茉莉的心忽的一顫,看着那大叔道,“大叔可知大娘家住哪裡?”
“哦,你順着這路往前走,第二個路口左轉,一直走到頭,再左轉,再走到頭你再打聽一下就到了。”
白茉莉道了謝便牽着馬走了過去。
按大叔說的走到頭便看到一些小宅子,尋了個人問過,便去了林大娘家。
“咚咚咚……”
“有人嗎?”白茉莉拍着門板,
“有人嗎?”
連續叫了幾聲都無人應着,白茉莉便伸手推了一下。
“這是誰?”
身後飛雨問道。
白茉莉道,“香芙的老朋友。”
飛雨未在言語,看到推開的大門,院子裡一片荒涼,大小三人走了進去。
“有人嗎?”
一面走白茉莉一面出聲問着。
“你們找誰?”
突然院子外面跑進來一個小男孩兒。
白茉莉拍拍胸口扭頭看他,“賣茶的大娘可住在這裡?”
“是啊,不過,婆婆年前就死了。”
白茉莉倏的一怔,死了?
“你姓白嗎?”小男孩兒歪頭問着。
“嗯。”
“那,婆婆死的時候讓我把東西給你,你等着……”
說着,那小男孩兒便跑進了屋子裡,不多久抱了個箱子出來,“婆婆說,要是你來了,一定要將這個親手交給你。”
“謝謝!”
白茉莉接了過來,卻覺得心沉甸甸的。
那男孩兒搖頭跑了。
抱着箱子,白茉莉一直無言,飛雨駕着馬車,三人便從衚衕裡走了出來。
見白茉莉沒什麼精神,飛雨帶着小雨將家裡缺的東西買齊,三人便想往家返,卻不想,碰到了一身鵝黃色衣裙的齊飛雪。
“賤丫頭,怎麼齊府養你這麼多年,你說走就走?信不信我將你孃的墳給刨了?”
白茉莉秀氣的眉頭緊緊的皺着,看着蠻橫的她有些煩感,對飛雨道,“你欠她什麼嗎?”
飛雨搖頭,“我從不欠她的,若不是她逼我每月交給她五兩銀子,我又怎麼可能一直在偷?”
“不欠就好。”
白茉莉扯過繮繩沒理會齊飛雪,便想越過她離開。
可今兒齊飛雪就跟吃錯了藥一般,竟對着馬撞了過來,若不是白茉莉手快,及時勒緊了繮繩,那馬蹄子便踏上了她那張自認美貌的臉了。
“你若找死回家找個繩子去。”白茉莉這一次當真沒給她好臉色看。
這也太欺負人了吧?明晃晃的碰瓷,你當我是數柿子的,就可着你隨便捏了?
馬車是停住了,可是齊飛雪倒地的速度夠快還是傷了胳膊和腿都有擦傷,這會卻扭頭看着身後兩個丫頭,“還不去報官!”
“齊飛雪,你當南撫縣衙門是你家開的嗎?”飛雨冷目對她,以前怕她是怕她傷害香芙,如今,她就一人,她還怕什麼?
然而齊飛雪根本不看她,卻雙眼死死的盯着白茉莉,“下賤的女人,這一次我要你死。”
白茉莉想不明白,她對自己這般的怨恨來自什麼地方,若說是因爲兩年前救下七夫人一事,也不可能隔了這麼久又來找自己算帳吧?
但,顯然,她並不大算說。
看着她如此鎮定,白茉莉便對飛雨道,“你能進齊府找到七夫人嗎?”
飛雨點了點頭,什麼都沒有說,轉身便跳下了馬車。
官府的人很快便來了,而原來還冷眼怒瞪着白茉莉的齊飛雪突然倒地不起,就這麼暈了過去。
幾名衙差二話不說就將白茉莉的馬車圍了起來,“大膽叨民,竟縱馬行兇,來人,將這賤婦抓回衙門,請老爺定罪。”
這就直接認定人是她傷的了?
可這一
次白茉莉並沒有多說什麼,而那“暈”倒的齊飛雪正送她一個“你死定了”的眼神。
“發生了什麼事?”
一道蒼老卻又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過來。
白茉莉扭頭,便見一老者撥開人羣走了進來,而那倒在地上的齊飛雪,那臉頓時就白了。
“老太爺……原來是老太爺,小的給老太爺請安了。”
幾個衙差急忙行禮。
而齊飛雪的兩個婢女也急忙跪下來,白茉莉心下合計,難道是那傳說中非要個孫子的齊家老太爺?
據說當年他在京中做大官,是告老還鄉的,不過聽說他前腳離開衡陽,後腳衡陽城門便破了。
“這是怎麼了?”
“回回回……”
“回老太爺,是這賤婦縱馬行兇,害的大小姐受傷昏迷,容小的帶這賤婦回衙門,也還大小姐一個公道。”
那衙差狠戾的說道。
而白茉莉這纔看清,這男人貌似是兩年前,她初遇林嬤嬤那時碰上的……呃,被自己紮了,還被連祈給收拾了的那個什麼捕頭。
很顯然,他早已認出了自己。
“是是是啊,老太爺,您要爲大小姐做主,這是沒傷到臉上,這萬一傷了,可怎麼辦?”齊飛雪身後的小丫頭急忙張口說道。
“就是就是,大小姐不日便要嫁過來成爲咱們的少奶奶了,這傷了可不好看。”
一衙差就着那丫頭的話說了一嘴,白茉莉恍然,原來齊府與縣太爺結了親啊!
難怪齊飛雪那麼鎮定。
“飛雪……”
老太爺沒理會幾個衙差,目光幽深喊了一聲。
齊飛雪的身子顫了顫,卻緊閉着雙眼,打算死抗到底。
“喲,咱們家大小姐這是怎麼了?嘖嘖嘖,好好的一個大家小姐,躺這地上成什麼事了?別的再說咱們家沒家教。”人未至聲先至,七夫人高昂着頭從人羣外走了進來。
在看到老太爺的時候,忙俯了俯身行了一禮,“賤妾給老太爺請安。”
齊家老太爺擺了擺手,七夫人便直起了身子,嬌好的面容微微帶着笑,看着老太爺道,“這裡亂鬨,您先回吧。”
老太爺點了點頭,“這丫頭越發的沒規矩了,回家先去祠堂跪着吧。”
七夫人點了點頭,對身後的彩雲道,“你親自扶着老太爺回去。”
齊家老太爺擡腿便走,只是目光卻不經意的掃向了白茉莉,那本無甚波瀾的雙眼,卻幽地睜大。他盯盯的看着白茉莉,看的白茉莉心底發毛,垂頭看了看自己,難道着裝上有什麼不妥?
“你是……”老太爺目光深邃,竟問了白茉莉一句。
“老太爺,這是咱們家的恩人,若非是白大夫大寶二寶早已胎死腹中了。”
齊府老太爺眉頭輕輕的蹙了起來,“她便是焦神棍的關門弟子?”
七夫人輕咳一聲,卻是點了點頭。
那老太爺未再理會白茉莉擡腳走了。
“哎喲,你怎麼惹上了咱們家的千金大姐了啊?”
七夫人目光撇向齊飛雪,卻笑眯眯的問着白茉莉。
白茉莉聳聳肩,“我倒黴唄。”
七夫人白她一眼道,“你還是這個調調!不過你是不是把很重要很重要的事給我忘了?”
白茉莉一愣,“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