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趴在白茉莉的懷中,頓時放聲痛哭,“茉莉啊,你告訴嬸,外面的流言你怎麼就跟沒聽到一樣?爲什麼還可以將小魚教的那麼懂事,爲什麼?”
“我心無愧,何俱人言。”
簡單的四個字,卻說的張嬸爲之一愣。
白茉莉抿嘴一笑扶她坐下,將小石頭塞到她的懷中,才道,“張嬸,日子是過給自己的,我們管不了別人的嘴,總能管得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心。若張嬸你尋了短,不但不會讓流言消失,還會欲演欲烈。外人會道:‘看,老張家那婆娘讓她媳婦氣的上了吊’,如此,您是一死了之,讓張叔張山父子怎麼辦?讓什麼都沒有做的豔秋怎麼辦?”
張嬸只不住的抽泣着,卻沒有反白茉莉的話。
“奶奶……不……哭……”
小石頭伸着才抓了泥的小手,抹的張嬸一臉的黑,卻讓張嬸給緊緊的抱住了,“我的孫子啊……”
“如今我說再多不如等豔秋跟山子回來親口告訴您,我想,以嬸這般明事理的性格,一定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畢竟全家只有擰成一股繩才能保住心,才能過好日子。”
張嬸只看着懷中的小孫子,心下卻不時的回想,隋豔秋入了家口後的總總,可怎麼也沒有覺得她外面有人啊?
當年新婚夜那落紅她看的清楚,更清楚早起後兒子那閃亮的目光,雖說媳婦三天兩頭往孃家跑,可也沒聽說媳婦在孃家跟什麼人勾搭,若真要說,倒也只有她自個兒的親叔叔,可那是年齡相仿,親近一些也屬正常啊?
怎麼就說自家媳婦外面有男人了呢?
白茉莉並沒有離開,一直坐等到隋豔秋回來,看到白茉莉,隋豔秋揚了揚嘴角,隨後對着張嬸便跪了下去。
“豔秋?”張嬸臉色雖不好,可卻被她這一跪給跪愣了。
隋豔秋“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而緊隨其後進來的張山也跪了下來,拉着隋豔秋的手,對張嬸道,“娘,豔秋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我向你保證,豔秋沒有做一絲出格的事。”
張嬸別開了眼,只是抱着小孫子,什麼都沒有說。
“娘,娘,抱。”小石頭看到他娘是直伸手,這個年級的娃是最粘孃的。
隋豔秋並沒有抱過孩子,深吸一口氣看着側過身子的張嬸道,“娘,我對天發誓,若我做了對不起山子對不起張家的事,我必遭天打雷劈。”
“哇……”因爲他娘沒理他,小石頭哇哇哭了起來。
“你……你何必發這麼毒的誓?若你心裡有人,我們家也不是不講理,你只要直說我們放你離去就是……”
說着張嬸起身將小石頭塞她懷中,起身便往外走,只是眼角的淚卻不住的流着。
“娘,我活着是張家的人,死了也是張家的鬼,我不走,我哪都不走。”
隋豔秋將兒子塞給張山,一把就抱住了張嬸的哭,“娘,以前我不懂事,我家就我一個,我爹孃慣着我,我打小就任性,所以對於這門親事,我最初是不願意的
,可我更知道,我必須要嫁過來,因爲,因爲不管我曾經多喜歡他,我跟他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
張嬸一怔,心下不住的發酸,而與張山他們一起回來的張大叔,卻坐在了門口,不住的抽着大煙袋。心情同樣不好,哪怕在回來的路上,兒子已經跟他講過,他也不舒服,只是想到隋清,張大叔心中更多的是憤怒,這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
不過看到兒子護着媳婦的勁,張大叔心下又覺得是驕傲看到,這媳婦是自個兒挑的,是好是壞都得自個兒擔着,不過自家媳婦雖說前兩年性子乖張一些,到也沒有什麼太出格的,想想,當年自己老伴年輕的時候不也一樣,因爲只生一個孩子的事,沒少跟自己的娘幹丈,後來不得以分家出來單過,可咱的日子不也一樣不落於人後?
更不要說如今家裡一片和睦,銀子也是嘩嘩的進,還去計較什麼?兒子說了,誰沒年輕過!
這麼一想,張大叔反而先釋懷了。
“我心裡矛盾着,結果去年就被白茉莉罵了,其實,我知道,我只是想要一個給自己下決定的藉口,茉莉罵了我,我的心反而越來越踏實了,而這事,去年的時候我便跟山子講過,娘,請你原諒我,不要趕我走,我捨不得你,捨不得爹,捨不得山子更捨不得小石頭,娘,你原諒我吧,求你……”
見媳婦哭的傷心,張山跪着來到張嬸的身邊,一臉肅穆之色,大聲道,“娘,你對你兒子就這麼沒有信心嗎?覺得你兒子連自個兒媳婦的心都抓不住嗎?娘,豔秋她是乾淨的,更是清白的,今兒這一切,都是因爲豔秋要跟我好好過日子,才他心生怨恨,不過娘你放心,他說了這事,他一準給擺平。”
“是啊,就算他擺不平,張嬸,相信過會的傳言就變了味了。”
張嬸擡頭看着,見白茉莉眼裡閃過促狹的笑便皺了皺眉,這丫頭幹了啥?
“老婆子,你趕緊去煮飯,太陽都快到頭頂了,這一大早到現在什麼都沒有吃,餓死了。”張大叔將大煙袋在腳底下磕了磕,起身抱過孫子,張口道,“都起來吧,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多大的事啊!”
“老頭子,你……”
“我怎麼?我好的狠,人家不是想看咱們家破人亡嗎,你就按人家想的走啦?你年輕時候的鬥志呢?你那撒潑的勁呢?別是這兩年讓你兒媳婦給磨沒了,只剩下窩囊了吧?”
“啥?你個老不死的,你說誰窩囊?”張嬸瞬間跟打了雞血一樣,兩隻眼睛瞪的圓溜溜,跟要吃了張叔一般。
“我說你窩囊!還尋上死了,你真行啊,黃翠花,你真行!”
張叔指了指那還懸在樑上的繩子,連張嬸的名字都給唸了出來,唸的張嬸老臉通紅,回身一把將隋豔秋給抓了起來,“來來來,咱娘倆現在就出去,看誰瞎嚷嚷,咱就撕了誰的嘴。”
“娘……”隋豔秋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可她卻咧嘴笑了,使勁的點頭,“我們撕爛了她們的嘴。”
暴風雨過了,風平浪靜了,白茉
莉笑着上前,一手拉着隋豔秋的手,一手拉上張嬸的,“一家人只有坦誠,只有互相信任,日子才能越過越紅火。張嬸,豔秋,流言匪語不過是蠱惑人心,說難聽點,就當是誰放了個臭屁,味淡了,也就歸於平靜了。”
隋豔秋瞪她,“就你知道。”
白茉莉便笑,“唔,跟你忙活了一上午,可餓死我了……”
“等着,我去煮飯。”
說着,隋豔秋便去了竈間。
而張嬸抹了腮邊的淚,握緊了白茉莉的手,“茉莉,嬸謝謝你。”
“不用謝我,只是你是局中人,關心則亂,其實,我知道,張嬸您心裡明鏡的,豔秋她到底是怎樣的人,又哪用我在您面前搬門弄斧,嘿嘿……”
張嬸破涕爲笑,是啊,自己這幾十年算是白活了,真不如眼前這丫頭看事看的明白了。
人言是可畏,如果自己家人都信了那流言,不就是逼着家破人亡嗎?
笨了,這一點都沒有想通,還要尋死上吊,丟人啊!
張嬸拍拍白茉莉的手,便也去了竈間,沒多久午飯準備好了,一家五口加上白茉莉,一掃一早的陰霾,樂呵呵的吃了一頓飯。
下午,張叔拉開了大門,與張山父子是仰着頭下田幹活了,就連張嬸也沒有縮在家裡,據說這一下午,張嬸專門打人打架,從村頭打到村尾,打的幾個能嚼舌頭根子的婆娘都縮在門裡不敢出來了。
“你聽誰說的,張嬸多溫和的一人啊。”
白茉莉直接搖頭,小竹急急的道,“你別不信,我跑回來,就是來告訴你,張嬸把隔壁那婆娘逮到了衚衕裡,我看那意思,大有要掐死李家婆娘的意思?”
“跟李大娘掐上了啊?那可得去看看,到處傳瞎話的李大娘是怎麼在張嬸爪下求生的。”
拍拍手,白茉莉起身跟着小竹就走了出去,身後,絕言眉頭緊鎖,女人打架,有這麼好看嗎?
小竹拉着白茉莉兩個趕到地兒的時候,就見張嬸騎在李大娘的身,滿臉的鬥志昂仰,而李大娘那臉都被張嬸撓成地隴溝了。
“你這個騷婆娘,我讓你嘴賤,今兒不撕了你這嘴,我黃翠花跟你姓。”張嬸兩手抓着李大娘那兩個血肉模糊的臉,使勁的往兩邊扯。
那李大娘哇哇直叫,“黃翠花,我都說了,我沒說你們家媳婦‘跑破鞋’,是你自己心虛往上撞的……”
“還嘴賤,我撕……”
“啊啊啊……黃翠花,你到底要怎樣?”
李大娘算是投降了,滿大街看熱鬧的,卻沒一個上前幫忙的,就連自家兒媳都遠遠的躲開了。
“李大娘,你往豔秋身上潑髒水,你居心何在?”
那側,白茉莉幽幽的說了一嘴。
李大娘雙眼緊緊地盯在她的身上,那叫一個恨啊,見白茉莉眯起了眼睛,咬牙道,“我就是看不慣她那高傲的樣子,怎麼了,都是鄉下女人,你總是鼻孔朝天看人,我們又不欠你錢,我就要治治她這毛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