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茉莉的生活似乎回到了一個最正常的軌道上,然,卻也只有她自己最爲清楚,她的心底好像缺了個邊,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是覺得心底空空的,似乎有什麼被她丟掉一般。
江衡壹未在回到村裡,沒有夫子管束的娃們,個個如脫繮的野馬一般,滿村的跑滿村的惹禍。
這日白茉莉從田裡回來,還沒進家門,就見她們家門口,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一堆的鄉鄰。
出什麼事了?
白茉莉急忙擠進來,卻見小竹一臉鬱悶之色,而周圍的鄰居,都死瞪着她,不,是她身後那一抹嬌小的身影!
“小魚,你又做了什麼?”
這丫頭過了個年個子長了,膽子更長了,本就是五六歲的孩子王,這一開春可好,聽說把村子裡一個十來歲的男娃子給拿下後,於是她身後的小隊伍又壯大了。
所以,娃們闖禍好像每次都是她打的頭炮。
縮在小竹身後的範小魚縮了縮肩膀,沒出來。
自然有那忍不住的鄉親,拉住了白茉莉,恨恨的道,“小魚真是好樣的,好樣的!”
白茉莉嚥了口水,不好意思的衝他笑笑,“趙大哥,不知這一次……”
“牽着豬,將咱們才種的地給拱了!”
白茉莉:“……”
“茉莉姐,那個,小魚她不是有意的……”
小竹兩手向後護着小魚,白茉莉便眯了眯眼睛,當她真的只知道種地嘛也不知道嗎?
若不是小竹以着暴力震住這個鄉鄰,每次小魚闖禍後,會只是跟她說說了事?不過是看她沒惹大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然,將才種的地給毀了,這丫頭她想幹嘛?
“範小魚。”
白茉莉沒理小竹而是輕輕的喚了一下。
那縮在小竹身後的小丫頭便一激靈,壞了,她娘是真的生氣了。
“範小魚,別讓我再叫第三遍。”
“娘……”
小魚雙手抓着小竹伸出頭來,小意的笑笑,其實真的不怪她的,是那頭豬太貪吃了……
“出來說說怎麼回事?”
白茉莉的聲音一直沒有什麼太大的起伏,可小魚卻知道她娘這是真的要發火了。
嚥了口水磨蹭着走出來,“娘,我錯了。”
這丫頭嘴倒是好,看着白茉莉凌厲的眼,急忙承認錯誤。
“娘,我真的錯了,下次不敢再牽着豬到處跑了……”
可就在這時,村長從院外跑進去,“範小魚,我們家豬呢?”
白茉莉:“……”
“村長爺爺……豬,豬,豬……我沒拉住,跑了……”
小魚這會倒是乖,笑的一臉討喜,可卻一直在離着小竹一步之內的地方站着,她是算好了,萬一情況對她不利,她小竹姨母可以抱她就跑,嘿嘿。
白茉莉長出一口氣,轉身對鄉親們道歉又表示明兒一定幫大家把地種上,至於村長家的豬,還能怎麼着,將自家的豬送去唄。
待到鄉親們都散了,白茉莉伸手拉過小魚進
了屋子。
白茉莉進屋後便放開了小魚,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拿起線笸籮低頭縫着衣服。
太平靜了,平靜到小魚心裡直打鼓,她娘這是什麼意思?
正當小魚迷惑的時候,卻見她孃的眼晴裡落下了一滴又一滴的淚,這一下,小魚可嚇壞了,一下子衝過來,伸着小手撫上白茉莉的臉,“娘,你,你爲什麼哭?”
白茉莉心道,我容易嗎,爲了擠下這幾滴淚,我這可是努力在醞釀之中。
就勁將小魚抱起來,啞着聲道,“小魚,是娘太沒用了,沒辦法給你弄太多太多的玩具,對不起,明兒娘就帶你拉着牛,咱們將整村的地都拱了,再將大家的豬啊牛啊全放了,你看行嗎?”
小魚一下子就癟了嘴了,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肝撲通的越來越快,可卻也聽得出,她娘這不是什麼好話。
“娘,你,你瘋了嗎?”
“娘被你逼瘋了,你自己算算,打開春以來,你除了還沒有一把火將村子給點了,你還有什麼沒做?夫子教你的三書五經,娘教你的爲人之道,你都左耳進右耳出了,所以娘就陪着你一起瘋吧,坐牢的時候也好有人陪着你……”
看着白茉莉那通紅的眼,小魚“哇”的一聲哭了,“娘,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不皮了,不淘了,我乖乖聽話,好好讀書好不好,你不要哭不要坐牢……嗚嗚……娘,我們不坐牢,小魚不坐牢,娘更不坐牢,嗚嗚……”
聽着小魚的哭聲,白茉莉的心都要碎了,這世上哪個娘喜歡弄哭自己的閨女?
可小魚這個年級正處於半懂不懂的時候,你說怎麼辦?
所以白茉莉覺得打不得罵不得的情況下,這苦肉計能好用些。
“小魚啊,娘不是想天天將你栓在家裡,讓你死讀書不許玩,娘只是希望你玩的時候,多動動腦子,別以爲你小竹姨母厲害,有她給你在後面擦屁股你就可以爲所欲爲,時間久了,你也大了,這種囂張跋扈的性格一但形成,長大了,你會發現,你的身邊連個真心的朋友都沒有。”
雖說這話小魚大多都不懂,可最後一句她是聽明白了,於是狠狠的點頭,“娘,我不要沒有朋友。”
白茉莉嘆口氣,摟了摟她,“你可知道,最近你前面闖禍後面都是你小姨母拿錢頂上的,再這樣敗下去,咱們家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這時傳來敲門聲,便聽小竹在門外道,“茉莉姐,豬我給村長家送過去的。”
白茉莉撫額,看着小魚,便沒有再說什麼起身去打門打開。
“除了那隻狐狸咱們家還有活物嗎?”
小竹撲哧一下就笑了,卻是搖了搖頭,雞鴨鵝什麼的早都給賠光了,如今連唯一的豬也送走了,好嘛,細想一下,這丫頭最近也真是夠能作了,只是不知道她今兒怎麼動腦子動到了豬的身上,小魚哇,你再作,再賠下去,可就只剩你娘了!
“還笑,若不是你慣她,她敢嗎?”
白茉莉瞪她一眼,低聲說道。
“她還小啊……”
“週歲四歲了,虛歲五歲了,還小嗎
?還有你,再不許拿你的拳頭嚇唬人!”
小竹吐吐舌頭,直點頭,轉身煮飯去了。
翌日,白茉莉一大早便進了城,買了大堆的菜籽回來,幫着村民將昨兒個小魚帶着娃們霍霍的種地給種上,忙活完已經是下午了。
擦了擦汗,便去了山上。
給山上她開的那片地鬆鬆土,給草藥施施肥,反正那姓周的沒再來趕她,這山坡上,她就繼續種着,得點是點!
日子一天一的過去,菜發芽了,草藥也漸漸的長了起來,就連那沙柳中新種的地精,成活率也上了六成,白茉莉看着偏西的太陽,忽然就發現只覺得她的小日子似乎越來越好,越來越舒坦了。
這日傍晚,白茉莉坐在家門口,教着幾個孩子認認一二三,就見隋豔秋着急忙火地跑了過來,“茉莉茉莉……”
白茉莉揮手孩子們一鬨而散,看着隋豔秋道,“出啥事了,你這般慌張?”
“夫,夫子回來了。”
白茉莉一愣,隨後笑笑,“回來就回來,沒必要把你嚇成這樣吧,看你額頭上都是汗。”
自打去年白茉莉那草藥初見效果後,今年開春,隋豔秋就跟着白茉莉大量栽種,每日裡忙的前腳不搭後腳的,兩人閒扯蛋的時間還真是少了。
“你……你怎麼能這麼平靜……”在隋豔秋的心裡,年前白茉莉跟着江衡壹回老家,那可就意味着嫁娶,這會江衡壹回來,她怎麼可以這麼平靜?
有點傻眼的坐到了她的身旁,“我說,你心裡就沒點想法?”
“有啥好想的,我過我的河,他走他的橋,不過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當初我攔着他請媒人下聘一事,不然,就一個村子住着,見了面還真是怪尷尬的。”
說完了話,白茉莉拎起線笸籮起身回了院子裡。
隋豔秋緊跟其後,“我是不知道你腦子怎麼想的,不過你自己舒坦就好。”
白茉莉拍拍她的肩膀,“我這不用你操心,到是你,聽說前些日子你小叔把張山打了……這事,你們倆口子可得多長點心眼兒……”
前些日子種地,張山家裡的忙完了,便去幫着老丈人家的忙,聽說張山說話隋淺不愛聽了,結果就動了手。
說些這事,隋豔秋眼裡便閃過了一抹無耐,“茉莉你說我是不是一個水性揚花的女人?”
這話把白茉莉嚇了一跳,急忙捂上她的嘴,轉頭左右看了看,才低聲道,“你傻啦,哪有這麼說自己的。”
拉着她便進了屋,倒了杯水給她,隋豔秋長出一口氣,“我覺得他就是在逼我,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明年可就要進考場了,如今他不看書,總堵着我,到底要幹嘛?”
“這事,你也不能一味的逃避,以爲不見他他就能放下,你要想想,你是如何放下的,所以,我覺得你應該跟他好好的談一次,自然,這個,你得跟張山商量一下……”
所謂解鈴還得繫鈴人,隋淺這個事不解決了,在隋豔秋的生活中,就多了一顆炸彈,不定什麼時候不炸了,而那結果……白茉莉知道,並不是隋豔秋可以承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