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揚正樂滋滋抱來那幾罈子寶貝,問道:“你剛纔說了什麼?”她是吃了那個餃子纔想起,她今晚第二個目的就是來獻寶的,卻把寶貝晾在一旁很久了。因爲太心急,而孟向南的聲音又過於低沉,幾乎似喃喃自語,她根本沒有聽清楚。
“沒說什麼。”急於轉移話題:“你拿的是什麼?”
“這個啊,是我的寶貝。”初揚將一個罈子打開,“你聞聞看,香不香?”
孟向南靠近聞了聞,是醋。
醋的味道不算濃郁,甚至還算得上清淡,彷彿有梅花的清香。但卻像自己生了腿一樣,跑入五臟六腑中,剛剛還一點都不覺得餓的肚子此刻唱起了空城計。
初揚滴了幾滴在餃子上,正像一碗麪在最後端上來的時候,澆上一把滾油炸過的辣子,發出磁磁聲,辣子的香氣全被激發出來了。
而此刻餃子皮餃子餡的香氣四溢,醋香撲鼻,讓人胃口大開。
“喂,你在想什麼呢?”遲遲不下筷,她都已經吃掉三個了。
“我,我想起故土的酸辣面了。”不知爲何,孟向南有一絲汗顏,覺得說這話的時候,自己已經和這個沒長大的姑娘歸爲一類了。
聽者卻沒有聽出半分他的變話:“啊,原來你喜歡吃那個啊,那好辦,等你出去了,我們去東街陳師傅那裡吃,那裡的酸辣面是清澤最好吃的呢。”
那倒不用,真能出去,他可以自己做,他做的酸辣面味道還不錯。可是,在這位大小姐大庭廣衆下衝他喊出那樣的話,晚上又真跑到大牢來與他“幽會”的情況下,他還能不能出去呢?
“哎,對了,你是不是已經想到辦法出去啦?”初揚好整以暇,眨眨眼看着他。
她的眼睛裡,似乎有比他更強烈的渴望,好像被關在這裡的是她:“你就這麼篤定我能夠出去麼?”
“那當然,在我爹的手腕下,你還能毫髮無傷在這裡享受獨門獨院,牢房囚犯都對你很好,你還能白天自由出入,你簡直是個神人。”
“哦,多謝,多謝誇讚。”他簡直不知道該說自己幸
運呢?還是幸運呢?被一個掌控欲強烈的老爹看中,被任性的千金小姐誇獎,寄予厚望:“其實,那不過是因爲我給縣太爺幹苦力。”
“耶?就是那個麼?”初揚終於明白那個結案詞是怎麼回事了:“那你肯定已經想好要怎麼出去了,和我說說唄。”
“這個,”孟向南夾起一個餃子頓了頓才說:“天機不可泄露。”然後咬了一口餃子,餃子皮薄,餃子餡香,香油和醋佔據整個味覺,很快大半盤餃子就被消滅了。
“哼。”小氣。
最後兩個餃子,初揚迅速夾起,塞進嘴,塞得滿嘴鼓囊囊的,說話都不清楚:“我……走……了。”
在她踏出牢門的最後一刻,孟向南問道:“其實,我以爲你今晚是來向我解釋,你爲什麼會寫那張證詞的。”
問了,終於問了。初揚極力掩飾自己撲通撲通跳動的心,還以爲這人都成仙了呢,什麼都不在乎不計較了,終於還有點人性,這也算……是把她當做朋友,所以纔不能容忍背叛的吧。待初揚平靜下來,準備回頭好好解釋這一切的時候,發現……孟向南已經坐回到桌前,奮筆疾書去了。
去他孃的寫字的時候很有魅力。
“哼,天機不可泄露。”
初揚扔下這一句,走了。
倒是留下孟向南,半天才想明白,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回答的什麼。
孟向南在牢門裡又劃上了一筆,用來計算着他出牢的日子。
沈星這兩天很忙,一邊依然要處理生意上的事情,一邊要頂着薛老爺子的責罵去處理小姐惹出的桃色事件。小姐與孟向南的事情被編成了說書段子,在青樓裡被編成曲傳唱,甚至被些二流秀才編成故事,一些書局已經印刻成小說,發行得甚好。
沈星恨不能有三頭六臂,雙眼發紅,再加上一張黑得只有墨汁可以相比的臉,誰都離他三尺以外。
而肇事者薛大小姐卻好整以暇的正在……練字?
采薇睜大眼睛努力看了看,才確定,小姐真的是握着筆在練字,而不是在畫……王八。
薛小姐正在臨摹孟向南的字。
練字這種活對她來說是痛苦的,因爲一坐就要坐上許久,還不能胡思亂想,心要定,氣要凝。她能寫得一手還算過得去的簪花小楷,還是當年爹軟硬兼施,想盡辦法才得來的。但也只是還算得過去,並不算漂亮。而她現在已經坐在這裡一個上午了,只是不斷得在臨摹孟向南那頁紙上不多的幾十個字,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以前有人告訴她,你將來有一天會坐在這裡,老老實實練上一上午的字,她一定覺得那人在做夢。
“真難寫啊。”她放下筆,揉了揉有點發酸的手腕。
采薇連忙將楊梅和醋送上去,好奇問道:“小姐,你怎麼忽然想起練字來?”
“采薇,我問你個問題?”薛小姐並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如果你是孟向南,你會想什麼法子出獄呢?”
采薇很認真地想了一下:“我想不出來。”
“恩,我今天已經將全府上下,除了我爹和啊星之外的人都問了一遍,大家也都是你這個答案。”她難得認真點頭:“其實,我也想不出來,他到底要怎麼才能出去呢?”
“哼,我想,那個孟向南肯定出不去。有老爺在,他肯定是要將牢底坐穿的,他要能出來,肯定是老爺大發慈悲纔出來的。啊,小姐,我知道答案了,答案就是老爺大發慈悲,孟向南才能出來。”
薛小姐翻了個白眼。
沈星正拖着疲憊的腳步經過園中,薛小姐大叫了一聲:“啊星。”
沈星立刻站住,強打起精神來:“小姐。”
“你說,孟向南怎麼才能從牢房裡出來呢?”
孟、向、南!沈星幾乎是咬牙切齒,是這個人,害得他三天三夜沒有睡,爲了讓那些不利小姐名聲的消息消弭於無形。另一方面,老爺給了很大的壓力,一切都是那個孟向南害的。最關鍵的是,那個孟向南還讓小姐如此的念念不忘。自從認識那人之後,小姐開口閉口總是離不開他,簡直是該死!“他不可能能從牢裡出來的。”因爲我不會讓他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