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到底不如京裡安生,外有強敵環伺,內有士紳豪強,虞幼窈就點頭:“就依溫管家的意思辦。”
溫管家笑着點頭:“另外,郡主初來乍到,宅子里人手不足,恐委屈了郡主,我今兒帶了一批人手過來,在武穆王府調教了規矩,用起來也方便,郡主不妨先用着,等安頓下來了,再挑選合適奴僕?”
從京裡,輾轉到了襄平,虞幼窈跟前伺候的人,都是當初在窕玉院,虞老夫人安排的。
大部分都是家生子,有世代伺候的情分。
如柳兒、夏桃這樣簽了死契,她也明確表示過,不想跟着一起,可以無償拿回身契,卻堅定不移地要伺候在則也有少些。
虞園比謝府還要大一些,雖然只三進,可佔地卻足有三四畝大(一畝約666平方米,約2000平方米),需要不少下人。
溫管家想得周全,既然早做了準備,那麼這批人,肯定都是值得信任。
虞幼窈沒必要推辭:“有勞溫管事了。”
溫管事連忙拿了名冊,交給虞幼窈。
虞幼窈仔細瞧了名冊之後,就不得不感慨,溫管事當真是滴水不漏,名冊上詳細寫明瞭,這些奴僕的具體情況。
人手該怎麼安排,由虞園自己拿捏。
而名冊上的實際人數,只保證了虞園的基礎運作,想要更完善人手,就需要虞園另行尋了牙行,挑選合適的人,自己調教。
而且,虞幼窈還在名冊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人,是早前在青渠院伺候過的。
其中有呂嬤嬤。
虞幼窈稍一想,就明白了溫管家的苦心。
從前她居一小院,院裡頭三房人,外加跟前伺候的,也就緊夠了。
虞園到底大些,三房人管一整個大宅,就有些捉襟見肘,呂嬤嬤與她相熟,不僅能幫她訊速地熟悉襄平,融入襄平的生活,還能幫忙管着宅中事宜,怎麼也比自個兒到外頭去尋人,更妥當一些。
溫管家見虞幼窈沒有異議,又取了一個盒子:“人都是殿下命我調教,調教時也都講明瞭,是要送到虞園伺候郡主,他們的身契都在這裡,郡主既然接下來了,往後他們就是虞園的人,便聽從郡主的調譴。”
身契在哪裡,下人們效忠的對象就是誰,也是進一步表明了,自己沒有插手,虞園內宅的立場。
溫管家行事坦蕩,虞幼窈自然沒什麼不滿,此事就這麼敲定下來。
溫管家不還帶了不少襄平城的特產,以及金貴的藥材香料,臨走前道:“虞園與武穆王府,只隔了一道街,中間有近道穿行,最多兩刻鐘就能到,郡主有空了,一定要來王府玩。”
虞幼窈點頭應下。
孫伯猶不死心:“我剛纔說的話,你記得要好好考慮,什麼時候改變主意了,就來藥學堂尋我……”
虞幼窈一臉無奈地送走了孫伯和溫管事,回頭將花名冊拿給了許姑姑:“外院的一應事宜,就交給呂嬤嬤來安排,內院的事,從前窕玉院是如何安排的,現在一切照舊,我房裡的事,就有勞姑姑多上些心,其餘的交給冬梅來安排。”
這是將外院的管家大權交給了呂嬤嬤。
外院雖然重要,但虞幼窈身邊的三房人,都是跟前親近的人,放誰到外院去都不合適,呂嬤嬤從前就負責打點青渠院上下,與他們相熟,能力自是不必說,這樣安排人人都信服。
溫管家帶來的一批人手,都安排在外院等候,許姑姑帶着孫婆子、陶大娘,趙嬸子這三房人,去外院點名挑人。
折騰了一下午,護所衛安置到位,由殷三統轄。
虞園一應人手也安置到位,也算盤開了。
到了第二日,虞幼窈卯時就起身,用了早膳後,就去內外院相連的抱廈處點卯,百來個下人,男女各分左右,規矩地站在院中。
虞幼窈知道,自周厲王始,就有收容烈士遺孤的安排,有些培養成了暗衛,有些送進了軍中,有些送去莊子裡做活,有些學了一技之長,繼續爲王府效力,不願接受以上安排的人,也都放出府生活。
這些下人,或多或少都和幽軍有些牽連。
夏桃拿着花名冊點名,聽到自己名字的下人,就會上前來,給虞幼窈磕頭,並簡單說一說,自己家世情況,擅長什麼,安排在哪裡當值。
頭一次見主子,心思活絡的聰明人,就知道在主子跟前表現自己,給主子一個好印象,將來也能有更好的前程,老實人自然會更本份。
由小見大,虞幼窈差不多可以分辯出,他們的大體性子。
虞幼窈將下人們一一認了一遍,又敲打了幾句,就重新回了九韶院。
這時,夏桃過來稟報:“小姐,四少爺過來了。”
虞幼窈連忙道:“請進來吧!”
不一會兒,夏桃就領着虞善思進了屋。
虞善思已經十歲,個頭長高了不少,穿了一身石青的團紋直綴,許久不見,他的眉目開闊了一些,一舉一動沉穩大方,多了幾分從容。
虞幼窈還記得,楊氏被送回孃家的那天,虞善思一臉卑怯,拿了一塊價值不菲的玉佩和一包碎銀子,請求她轉交給碧桃。
這一舉動,倒讓虞幼窈高看了一眼:“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你自行前去,也好全了母子情分。”
她好歹還有祖母護着,虞善思不嫡不庶,又遭了虞宗正厭惡,將來在府裡,也只是另一個“小幼窈”。
虞幼窈終究不忍,是決定帶虞善思遠離虞府這個是非之地,男兒志在四方,今後的造化,就全憑他自己。
如今看來,虞善思倒也沒有辜負她的良苦用心。
虞善思一臉喜色,卻按捺着,恭恭敬敬地對虞幼窈行禮:“大姐姐安好。”
虞幼窈微笑道:“快坐下說話。”
虞善思搬了一旁的小錦杌,坐到虞幼窈身邊:“昨兒大姐姐一進城,我就得了消息,原是想過來拜見大姐姐,但想着大姐姐一路車馬勞頓,也是辛苦,所以就等了一晚,今兒纔過來。”
他看着大姐姐,眉眼間透了歡喜和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