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妹,這東西叫萬花筒,京裡頭從前是沒有的,也是這次與南方的商船一起運進京裡的,讓我尋摸了一個。”虞善信沒皮沒臉又湊過去,還主動打開了盒子。
一聽是南方運來的新奇玩意,虞霜白沒忍住好奇,多瞧了兩眼。
卻見裡頭擺了一個花筒,外頭雕着花鳥紋的浮雕,雖不如周表哥做香扇,一面杏花斜枝,一面青桐花開獨特又精巧,可也是漂亮。
虞霜白故意撇了臉:“你還搭理我做什麼?我可沒個像你這樣,將妹妹往外頭攆的哥哥。”
虞善信做小伏低,賠不是:“好妹妹,你可得大人大量原諒我這一回,”他一邊說,見她面色鬆動,眼神兒直往萬花筒上盯,就趕忙加了一把火候,伸着手就假意抽了一下臉子:“你讓我給你做香扇,可不是爲難我麼?我哪是能做這事的人,不過呢,你二哥哥我,別的本事沒有,唯獨這雙眼睛利索着呢,外頭有什麼新奇物兒,等閒都逃不過我的眼兒,這不,就給你尋摸來了麼,雖不如周表哥做的香扇精巧,可也是新奇呢。”
虞幼窈從旁瞧得捂嘴直笑,虞霜白瞧他滑稽樣,哪還氣得起來,一跺腳:“哪有自打自臉的,叫人瞧了沒得笑話,算了,那日也是我爲難你了,便原諒你這一回,下次可不行再這樣了。”
虞善信立馬笑樂了,趕忙將萬花筒遞過去:“這玩意是真有意思,你與大妹妹一起玩兒,我去找周表哥討教兵法去了。”
說完,也不等虞霜白說話,一溜煙就躍下了圍欄跑遠了。
虞霜白頓時直跺腳:“從前就鬧騰,跟着武功師傅學了幾天武藝,便不走尋常路了,可把他得意的,改明兒一定跟母親好好說道說道,讓母親好好管一管他。”
說完了,兩人就湊一起玩萬花筒。
過了一會,虞蓮玉,虞芳菲也相繼過來,姐妹幾個湊一起玩鬧說話,真正是一團和氣,好不熱鬧。
時至隅中(10點)。
夏桃機靈地跑過來:“小姐,謝府的人到了。”
虞幼窈大喜,“忽”的打椅子上站起來:“三表哥過來了,我還從來沒見過三表哥呢,走,快去瞧瞧。”
這時,青袖過來了:“謝府來的三表少爺在老夫人屋裡,給老夫人請安呢,老夫人請大小姐,”瞧見了虞霜白幾個也在,她輕笑道:“與幾位小姐一道過去見見呢。”
虞幼窈經常與謝府書信往來,卻從沒去過謝府,對幾個表哥,也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這回三表哥進京,她自是歡欣雀躍,笑容就沒止過,銀白色繡芙蕖的八幅裙子,如蓮一般在她步履輕盈間含苞、綻放。
青袖還沒見過這樣好的規矩儀態,沒忍住多瞧了幾眼。
大小姐讓許嬤嬤教養成了一個貴女,滿身的嬌態,透了貴氣優柔,卻不似含露院裡的四小姐,規矩是學得似模似模,可卻克板得很。
虞幼窈一進了屋,便瞧見祖母帶了笑坐在高堂上。
楊淑婉,二嬸孃姚氏,坐在右下側,表哥一身玄纁黑,風華內斂,大哥哥虞善言,二哥哥虞善信,還有虞兼葭都在。
她偏頭一瞧,就見左側下首處,坐了一位紅衣男子。
這就是三表哥謝景流,大約十八九歲,模樣卻是十分俊俏,脣若含丹,便是坐着也能瞧出挺拔與修長。
單論容貌,卻是與表哥、宋明昭二人不分伯仲。
但表哥矜貴雍容,透着從容淡薄,宋明昭雋俊清貴,而三表哥一眼瞧着是男生女相,灑脫俊俏,卻不顯陰柔,也是各具風采。
聽說這個三表哥,也是個能人。
虞幼窈愣神的時候,虞霜白幾個已經紛紛與謝流景見了禮。
虞老夫人向她招招手:“窈窈,這是你三表哥,快過來見一見。”
虞幼窈這才反應過來,上前先給祖母請安,然後又一一與楊淑婉,姚氏見了禮,這才轉向了三表哥,眨了眨眼睛,小聲地喚了一聲:“三表哥?”
謝景流忍不住失了笑:“窈窈都長了這麼大了,長得跟姑母一個樣,便是沒見過,我也一眼就認出來了。””
姑母嫁進虞府的時候,他已經很大了。
虞幼窈搖頭:“我眼睛長得不像娘。”
溫軟的聲音,聽得謝景流心都化了,忍不住揉了一下她的頭髮:“嗯,你這雙眼睛,不像姑母,卻是與你外祖母一個樣兒,你外祖母也長了一雙睡鳳眼,等將來有機會去了泉州,你一見就知道了。”
正坐在謝景流對面的周令懷,見小姑娘與泉州來的表哥親近,頓覺喝進嘴裡的茶,也有些索然無味。
大約這茶不是小姑娘親手做的藥茶,便是難得的雨前龍井,也是失了味道。
一提起娘與外祖母,虞幼窈軟呼呼地問:“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們,其他幾位表哥們的身體還好嗎?”
謝景流笑了:“他們都好着呢,就是時常唸叨你。”
到底是連着血脈,表兄妹倆聊了幾句便親近起來,再沒了隔閡。
謝景流喚了小廝,吩咐了幾句。
不大一會,謝府帶來的管事,便領着幾個下人大包小包地拎了滿手,來回了三趟,便是堆滿了客廳中間的地。
便是虞老夫人也是多瞧了幾眼。
更別提幾個小的,臉上的興奮更是不加掩飾。
虞兼葭偏頭瞧了一眼虞幼窈,羨慕虞幼窈有一個這麼有錢的外家,連表哥也長得出色俊俏,尋常人是拍馬難及。
這時,虞老夫人開了言:“回回來,這東西都要堆得屋子都擱不下,恨不得把天底下的好東西都尋摸來給了窈窈,渾似咱們虞府會虧了我的寶貝孫女兒似的,親家也太客氣了。”
這也只是玩笑話,沒人會當真,謝景流也是恭敬笑道:“可不是嗎?便是因爲不在身邊照顧着,總是擔心少了吃用的,回回來,恨不得將府裡頭都搬空了。”
虞老夫人哪能不理解,當下就笑道:“這外祖父外祖母要疼外孫女,可是攔也攔不住,也沒法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