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主動承擔隊長職責,就是因爲寂靜嶺的特殊性?”明白了寂靜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後,方媛馬上跟陳燃這一路上的表現掛鉤,於是得到了這樣的結論。
“那麼是否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我們要面對的敵人,正是以20個冒險者內心的邪惡化成的怪物?”張敏也有豁然開朗的感覺,在方媛之後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些自私、貪婪、有違道德品行的慾望,於是形成了各色的怪物。
這些怪物都會隨着人們的精神反應而增多或者消退,就像人們最初對這個世界很不瞭解,所以面對的是濃重的大霧,而後來知道了一些情況,霧氣就變的稀薄了。所以實際情況是,我們的成員越少,敵人也就越少。冒險者越無畏,越鎮定,情況就對我們越有利?”周漪接過了話題繼續分析。
“因爲殺自己人是要受到懲罰的,所以你不出頭,就是讓他們在跟怪物的戰鬥中自己死去?”事件推理到這份兒上了,李傑自然也明白了很多。
至於他會直接想到‘陳燃如此做是爲了借刀殺人,是犧牲別人,換取自己的安全’這類可能,只能說自私的人總是猜測別人是自私的,卑劣的人總是懷疑別人不安好心,李傑能如此想,一是確有這種可能,再則,性格使然。
“這樣做,也是對冒險者的一次考驗。”李珂這句話倒是很爲陳燃着想。
“確實如此。”陳燃沒有推諉,坦然將這些分析全部接下。“對冒險者來講,生存是項綜合的考驗,運氣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也許,如我這般機關算盡未必就是穩妥,有些事盡力去做,其他,只能交給命運!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這樣的說法太悲觀了,我想這裡沒人希望從你那裡聽到這種宿命論論調。”張敏提醒陳燃,不管認可與否,他確實是隊伍的方向指引者。樂觀、積極、勇氣和自信,這是一個核心人物應該具備的素質。
說着容易、做起來難,陳燃不會在這種事情上信誓旦旦誇海口,有時候他很實在,‘盡力’這真的就是他目前的最好答案。
給自己又添了點酒,陳燃搖晃着酒杯,讓芬芳的酒香彌散,嗅了嗅,突然轉移了話題,問周漪她們:“如果我成了你們的敵人會怎樣?”
“那實在是太糟糕了!”周漪皺起眉。
“我不會讓你有那樣的機會!”李珂似乎最接受不了自己人的背叛,她的反應十分激烈,言語中的森嚴已經說明,如果陳燃要背叛,那麼一旦被她察覺,會先一步讓陳燃成爲死人。
“事實上,我比你們都怕,都說人最難戰勝的就是自己,尤其是像現在這種死局中,這個‘自己’還深處暗處,且知道所有陷阱以及那些隱藏的秘密……”
想到寂靜嶺力量的特性,方媛的腦子裡突然有了一絲明悟,她有點不敢相信地問:“你是說,這裡有一個很強的怪物,就是你的邪惡影射?”
“但願真實情況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差!”陳燃這樣說,無疑已經承認了方媛的說法。
這一下,方媛幾人均覺得心中如綴鉛般沉重,陳燃的算計是個什麼概念,他們在上次的冒險中都有領教,尤其是周漪和李珂,更是印像深刻。
如果一個像陳燃一樣的精於算計的人,把握了主動,瞭解這個冒險中的種種,又極端邪惡,那衆人將要面對怎樣的噩夢,只是想一想都覺得恐怖。
“但願你的前半生每天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純潔的如同白紙……”周漪現在是真心希望陳燃的前半生是在天堂中度過的。
陳燃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又喝了口酒,澀然道:“我的智商很高嗎?”
李珂搖頭,她看過陳燃的戰鬥數據,評估陳燃的智商水平,只能說略高一些,撐死腦域開發量也就比普通人高1%,當然,這是強化之前。也就是說,陳燃之所以能這麼‘算死草’,很大程度上是依賴頭腦中海量的信息,和粗韌到有些變態的神經,良好的適應能力以及壓力值同出色程度成正比的應變能力。
“既然不是天才,諸位可以想像,人在什麼情況下才能達到超越普通表現很多的能力水準?”
這個詞彙已經呼之欲出,當然是“逼迫”!
真相浮出水面,陳燃的童年顯然不是一般的不快樂。
方媛忽然想到了,當陳燃拿起那個輪椅人的筆記,那從來都是泰山壓頂尤能談笑調侃的從容面容竟然爲之變色的一幕。啊!她驚叫出聲。
“怎麼了?”“怎麼了?”周漪等人紛紛問。
方媛用複雜的眼神看着陳燃,“那個輪椅人,就是……”她終是說不下去後半句話,而只是用顫抖的手指了指陳燃。
“那就是你的邪惡化身?所以他才直接跟你對話?因爲所有人裡,有資格跟他較量的,就是你?你說那黑色筆記記述的是一個悲慘傢伙的悲慘人生記錄,其實那上面記錄的就是你的生平,是那邪惡故意讓你看的,這是一個挑釁,也是挫你銳氣的一個方法。而他最後說的有一個人會活着,卻不是你,是指他將取得最終的勝利,也就是你的邪惡將最終獲勝,而你將被取代,所以會活着的人是你,又不是你?”李珂的推理能力一旦展現,顯然也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爲什麼會有那麼恐怖的外貌?你說過這裡的很多怪物都是有着像徵意義的,那輪椅人的特點又像徵着什麼?”周漪想到了那輪椅人的模樣,就感到心中一陣惡寒。
“很膚淺!”陳燃苦笑了一下,“沒有腿意味着我當時無法逃脫,沒有臉代表沒有任何尊嚴,污臭的血液是指那時心裡流淌的盡是叛逆與仇恨,輪椅代表我缺乏照顧自己的能力,深灰色的兜帽外衣是指整日躲藏過活,發黴的筆記說明我想刻意忘掉一切,乾枯的雙手代表不健康,是那時我的身體狀態,瘋狂和惡語連篇,說明我的過去曾經飽受折磨,精神達到了崩潰的邊緣……”
“你以前活在哪?地獄嗎?”李傑忍不住問,現在他終於明白爲什麼看到陳燃上次冒險時的表現有種怪物的感覺了,這傢伙能正常的活到現在,本身就是一個奇蹟。
再一想,更後怕了,能來這裡的人,正常的又有幾個?或者說,現在這世道下的名叫一撇一捺的動物,淳樸的又有幾個?
“聽說過家庭暴力嗎?聽說過望子成龍嗎?如果我告訴你們我的超強記憶力是按二戰法西斯德國訓練‘會移動的信息庫’的方法強行壓迫獲得的,我想對於我當初的生活,你們應該能聯想到一些了……”
“也就是說,你早在見到輪椅人的時候,已經將我們這半天做出的推理搞得清清楚楚?還能坐在這裡心平氣和的喝酒?”
李傑簡直無法想像,知道這麼多真相,陳燃竟仍可以如此從容。還有,自己這些人跟陳燃簡直活在兩個不同等級的邏輯思維空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