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娜一行送抵的特殊裝置其實就是NT軍自行開發研製的腦蟲系統,主核心由最新改進的IIV型腦蟲+大功率能量發射器構成,外觀儼然標準的小型貨運集裝箱,看似普通,內有乾坤。
腦蟲系統一次性送來24臺,NT軍這回也算落足了本錢。周漪和璐娜幾人相信,這些武器運用得當,再輔以聯邦戰力,應該可以爲周漪的到來贏取一些時間。當然,她們也必須相信這一點,因爲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能夠達到目的。假若Kerrigan及時看破了NT軍的伎倆,果斷下達撤軍令,NT軍也無可奈何。
陳燃在,當然不會讓這種無可奈何發生。他棄NT軍跟道格拉斯合作之初擬定的那份計劃不用,使用了自己策劃的、更大膽,也更具衝擊力的戰術:直接拿下菲斯霍特,扼住蟲軍的‘咽喉’到時,泰坦星域蟲族損失大量戰力將成爲一種不可逆轉的趨勢。
Kerrigan不下達緊急撤離令,那麼,泰坦星域的蟲子將會被隨後趕到的周漪收編;如果下達了,則會被陳燃吞掉,並且是通過一連串轟轟烈烈的戰役,非常合理的吞掉,陳燃已做好了準備,他爲蟲族女王精心準備了‘一道口味奇特的菜’,名爲心痛。
“閣下,馬上進入蟲族控制區域,請問艦隊採取何種編隊?”向陳燃詢問的是直屬艦隊的指揮官帕爾希姆。
理論上,艦隊作戰和隊列安排這些事宜是不在像陳燃這樣的最高司令官的指揮範圍之列的,帕爾希姆這麼問,是另有所指。
陳燃看了看這位梳理着銀色短髮,圈臉的銀髯修剪的整齊妥帖的軍人,他知道,帕爾希姆其實是想說:“你準備讓咱們這些人怎麼死?”
陳燃道:“鋒矢突進隊列,讓旗艦在最前!”
“是!閣下!”回答得很乾脆,但陳燃清楚地看到帕爾希姆暗中攥緊了拳頭。
帕爾希姆此刻的心情,陳燃多少能體諒一二,但他選擇了視若無睹,微側了側頭,陳燃對在他斜後站的跟標槍一樣筆直的軍官道:“初,準備得怎麼樣了?”
“一切就緒!”陳燃的第一個生化調製品‘初’,回答起問題總是簡潔而有力。到目前爲止,他的狀態一直處在巔峰期,工作起來精密的像臺原子鐘,令陳燃感到極爲滿意。
“那麼開始吧!”
“是!閣下!”初敬禮,轉身大步離開。
“中速前進,我去休息一會兒,到目的地通知我。”陳燃似乎正在培養惜字如金的習慣,他的命令對於一場即將到來的大戰,顯得太少,而且莫名其妙,看着這位年輕的最高長官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指揮艙,戰鬥指揮艙中在座的一堆參謀官、指揮官、通訊員和儀器操作員只剩下了面面相覷。
“看來之前我們一直搞錯了狀況!我們這不是去進行一場殊死搏鬥,而是要帶部隊回後方修整!”終於有人忍不住小聲出言諷刺。
“也許是司令官閣下另有妙策,我們矇在鼓裡,只是因爲怕泄漏機密……”
“得了吧!你認爲都到這份上了,還有必要嚴守秘密?莫非有人能在知情之後,迅速乘急救艇投敵?”
“妙策!希望是那樣!我誠心的祈禱!不過說實話,我持懷疑態度。我不知道司令官閣下準備展現什麼神蹟!揮手之間就能讓無數敵人灰飛煙滅!對了,還得變出一種扭曲或抵消能量的力場,蟲族的生物炮威力如何,我想諸位並不陌生。”
“知道我現在的感受嗎?我覺得我們像只射出去的箭!不,更準確的說,像只箭頭!鋒矢陣!就是個箭頭,我們甚至沒有足夠的兵力來形成箭桿、尾翼、來保證平衡和命中率。不過這些不是我最擔心的,我擔心的是箭頭的目標,鐵板!我們的目標是一塊鐵板!或者說,強酸池?”
“繼續忍耐,繼續等待,等待不爲我們所知或所理解的奇蹟出現,又或者,等待事實告訴所有人,這次行動是個荒謬的錯誤,然後,我想那時纔有足夠的理由撤退、併爲司令官找一個看管力度等同於監獄的精神病院。”
“這麼說我們現在最大的希望,就寄託在司令官逃逸一事上?他逃了,就等於自我作廢了所下達的攻擊指令,我們可以率部撤退,保住性命,而一切後果,均由逃逸者一人承擔?”
“我認爲司令官已經逃之夭夭了,沒看到他的貼身心腹先走了嗎?那是準備小型穿梭機去了!”
“這個假設不成立,我們很像傻瓜嗎?如果司令官臨陣脫逃,我們還可能繼續執行他的荒唐指令?又或者說,當初策劃這次行動的意義在哪裡?只是司令官爲了讓自己聲名狼藉?”
“也許這樣一來,可以去敵人那邊享福!”
“得了吧!你認爲住在糞坑裡,摟着異形,吃着介於膠水和糨糊之間的噁心食物叫做享福?”……
軍官們各抒己見,抱怨着、挖苦着,像羣在臭肉上空盤旋的蒼蠅。
他們牢騷滿腹,也有理由憤慨。
‘仗沒有這麼打的!’軍官們很想如此向獨斷專行的司令官。但他們有所顧忌,C將軍現在有個響亮的綽號——麥哲倫屠夫!權勢熏天、心狠手辣正是描述C將軍的最佳詞彙,軍官們怕C,不是怕他不講理,而是怕他太講理,軍官們已經見證了過多的不信邪的同僚在同善於創造奇蹟的C將軍的交鋒中慘淡收場,雖然直到現在,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仍認爲以己方現有的兵力、實現C將軍指定的計劃是件扯淡的事,但他們已經學乖了,不到最後一刻,絕不公開表示要站到跟C將軍對立的立場。
“艦長,24艘特殊用途戰艇已經全部離艦!”一名儀器操作員這時大聲報告。
帕爾希姆點點頭。
一名軍官詢問,“司令官的制勝秘寶?”
帕爾希姆簡單的聳聳肩,“不確定!不過這似乎是司令官到目前爲止部署的惟一一個具體戰術。”
“又一次魔術表演!”軍官中有人語帶不甘。
“具體的秘密武器是什麼?核彈?新型殺蟲劑?”
“也許只是掩人耳目的逃逸之法。”
“如果真是那樣,就有理由認定司令官的行爲屬於叛逃了。因爲戰艇前進的方向是敵方所轄空域。”
“好了,諸位,我理解你們此刻的心情,因爲我也是其中的一分子。我建議耐心的拭目以待,如果這次行動是一個錯誤,相信任何牢騷和發泄都不能挽救我們的生命。”司令部副參謀長麥格維是冷靜派軍官的典型代表,他的話確實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但細細一琢磨,也透露着不少無奈。
是啊!陳燃就像個典型的古羅馬昏君,他把軍隊私有化了,連總參謀部都棄之不用!
當然,也不是完全的擯棄,參謀部還是制定了一些作戰計劃的,問題就在於,這些計劃完全是建立在敵弱勢、我方強勢的基礎上的,什麼追擊戰、殲滅戰、掃蕩、圍剿,這種前提簡直像是派王牌師團去滅某山上頑抗的百多名土匪,而事實情況呢?在麥格維看來,聯邦跟泰坦星域駐守的蟲族軍隊比起來,怎麼看都蟲族像王牌師團、聯邦方更像佔山土匪多一點!
“難道年輕的司令官不曉得,戰爭本身就是一種團體行爲嗎?”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麥格維實在無法相信,這次行動的策劃者和初時以犁庭掃穴之姿瓦解‘國戚團’的那個有膽有謀的年輕將領竟是同一人。
同時間,旗艦專用的休息艙中,陳燃眸中的光芒燦亮如星辰,龐大的氣息從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溢出、令那頭銀髮無風自舞,並充斥了整個房間。他在用精神力連接24臺腦蟲系統的腦蟲,這不僅僅是一種操作模式的轉換和原精神統御的破除,更是對腦蟲系統功能的提升,就好像CPU的超頻使用,陳燃就是那個專家級IT人,至於風冷換液冷的需求,陳燃直接將之忽視,對那些腦蟲來說,這次絕對算的上飲鴆止渴、過把癮就死!
陳燃從未輕視過任何一場戰鬥,更別說戰爭了。但是,在他看來,每場戰鬥,每個戰役、戰爭,都有它的特點和關鍵點,從戰略角度分析,這次三族戰爭的關鍵點,就在於三個人,周漪、Kerrigan和他,是Zerg種族的特殊性決定了戰爭的性質——統治者的統治權之爭。
而今次陳燃率領的聯邦軍發動的戰役,輸贏可以說已毫無懸念,強大的蟲族戰力於陳燃來說,不過是無垠大地上的皚皚冬雪面對熾烈的夏日,優勢,絕非在數量多的一方。
陳燃所在意的,無非是在取得最佳戰役效果的基礎上,妥善的隱藏自己。就好比打牌,一張暗藏的王牌本身就是可以讓牌局發生戲劇性變化的重點,陳燃顯然正在努力讓自己成爲這張王牌角色。留住希爾娜、超腦蟲們的頻並在事後毀屍滅跡、一切的出發點都是基於此。
當陳燃通過跟腦蟲的精神力聯網,成爲一隻視野和攻擊力都達到BOSS級別的可怕的‘巨獸’時,作爲他的敵人,泰坦星域蟲軍雙巨頭之一的腦蟲曼寧,正在菲斯霍特的極野平原賞雪。
曼寧喜歡雪,喜歡雪那看似簡單、實則絕不簡單的顏色和冷冽的寒意。它已經一動不動的站了十七個小時,它在看在狂風的幫助下、雪如何蹂躪平原上爲數已不多的綠,它覺得偉大的Zerg族就如同這雪,而那些掙扎的綠,就是仍在於Zerg作對的那些智慧生命。
“Zerg族將成爲完美的終極生命,這個態勢是無法阻擋的,就好像這原野上的綠雖然曾無邊無際,卻註定被雪掩埋!”曼寧得意地想。它是腦蟲中少數幾個特別詩情畫意的存在,並以此爲傲。
當然,從人類的廣義角度講,曼寧的詩情畫意是很有問題的,首先它此刻的比喻就很糟糕,冬雪勢猛,卻未必長久,它們易變色、因爲其本質並不單純傲衆,同時,它們也從未滅絕過原野之綠的生機。
前沿腦蟲傳來的訊息打擾了曼寧的雅興,但它聽說這些日子蠢蠢欲動的人族大舉進犯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對方有沒有搞錯!
蟲族是有自己的情報體系的,曼寧很清楚以麥哲倫星爲基點的人族有着怎樣的軍力。
“那是一小撮弱小的力量,如果願意,我們隨時可以將其碾死,可笑的是,那些生物居然會認爲泰坦星域目前的戰爭局勢的形成,是因爲它們的足夠強大!該怎麼形容呢?用它們自己的話講,螳臂當車!對,就是這四個字!”曼寧曾對泰坦星域蟲族的另一巨頭西布爾這樣說。
“哼!狂妄之輩,長出些嫩芽就以爲可以成爲擋風御雪的籬牆了?”曼寧輕蔑的扯動了下它那鮎魚闊嘴的嘴角,斗篷般的白色翼膜輕撩之間,一股狂風形成,推動地上的雪將一簇綠完全的掩蓋埋沒,前沿腦蟲接到曼寧的指令,直接發動一場雪崩般的攻擊,埋葬那些愚蠢的低等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