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邊荒

小型商務飛機衝破雲霄,直上五千米,身姿美的像只破枷展翅的鷹,冬陽的光芒肆意揮灑,天清亮、雲似雪,更顯天際遼闊無垠。

英的目光從窗外收回,對身旁的約翰笑笑,“第一次乘飛機,感覺蠻新鮮的!”

約翰翹了翹嘴角,“我第一次乘飛機,是被從上邊扔下去的,跳傘訓練,當時怕的要死!”他的眼中閃過緬懷之色。

約翰並不是感覺特別隨和的那種人,但在昨天的客人中,英對他的感覺最好。一個不介意說自己糗事的人,英覺得,他最起碼是比較磊落、實事求是的。

“據我所知,能進入方舟,都是各領域的精英人士,想必史密斯先生後來的成績相當優秀。”

約翰摸摸自己泛着銀灰的胡楂子,輕笑了一下,道:“也許吧!高空跳傘,我總是因爲慌張忘了拉傘繩,頻頻在低空才拉開傘具,結果被評爲天生擁有過人膽魄,已熟練掌握極具實戰價值的HALO技能,並因此而提前結束該科目訓練。可見,人生真的是充滿了各種諷刺性偶然的。”

英對約翰的言論也很是贊同,“燃年少輕狂的時候,有時候也會抱怨自己生不逢時,也許回到戰爭或動亂年代,更好一些。偶然間,去了冒險世界,結果想歇都是不能,這種一展所長的方法,恐怕絕非當初所願,卻又不得不承認,願望實現了。”

“喜歡那種生活嗎?我是說你。”約翰問。

英想了想,“總的來說,談不上喜歡,也不能說不喜歡。時常能看到摩擦、看到陰暗、看到讓人酸楚和感動的東西,也正是這樣,我們都成長了,找到了自己想要走的路,一個人能夠活的不迷惘,我想這是值得慶幸的。你呢?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約翰後倒,將上身陷進椅背中,仰頭望着艙頂,“沒有特別去想過,現在向來,延續現在的生活,可能更多的出於一種慣性吧!不出大的差錯的話,應該會直到退休,雙倍年金,一隻紀念金錶?還是紀念章。呵呵。”

英也笑,“很樸實的想法。有妻、子嗎?”

“有過,分娩時都死了,我當時出任務,不在她身旁……”

“Sorry!”

“沒關係。”

兩個都不太擅長軟化氣氛的男人,一時陷入了沉默。

就在今天一早,一輛黑色的新寶馬X5,將英接到了方舟在洛杉磯的分部。那是一幢毫不起眼的二十層寫字樓,內部的安檢及設施卻是最先進的。在那裡,英再次見到了克里克,獲得了一些自選的武器裝備,含有納米纖維製造技術的灰白相間迷彩作戰服,有頭盔、肘膝護具的那種,一把?50AE口徑的全黑沙鷹和一把莫斯伯格M500式12號無託霰彈槍及彈藥若干,其他還有一些諸如‘紅綠燈’炸藥、急救包、軍用揹包之類的戰備品。

理論上,這些武器裝備對英的意義並不大,且有重複攜帶之嫌。不過英還是欣然接受了,都是登記在冊的‘合法’配給,可以‘堂堂正正’的佩戴使用,感覺就如同從黑社會刀手變成了條子,身份扶正了。

領取這些裝備是爲了執行一個任務,對付一個桀驁不馴的天人,據稱他養着一羣可怕的野獸,目的地在阿拉斯加。

英對這個任務安排非常滿意,不爲別的,就爲梟實在是太能惹禍了,就在昨天夜裡,梟先是硬闖了洛杉磯警察局,從那裡獲取了大量本地區黑幫勢力團伙的資料,然後,重新爲洛杉磯地下勢力洗牌,用血洗,梟一夜間蕩平了半個洛杉磯,手段非常血腥殘忍,死亡人數超過700,整個洛城都轟動了,想必今早,全M國,甚至是全世界都會知曉這件事。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天知道梟還會惹出什麼亂子!”這不僅是英的想法,也是政府當局、方舟的想法。

同英一起執行任務的只有約翰,其實說是英一個人也不過分,約翰更多的是扮演嚮導的角色,天人可不是他能對付的了的。

飛行時間超過5小時,午餐只能是在飛機上用,這架專用機提供的午餐,顯然要比737、747頭等艙提供的要好得多,其豐盛和美味程度,絲毫不亞於一家高檔西餐廳所精心準備餐飯。更關鍵的是,兩名服務的空姐不是普通的正點,而且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美酒佳人,看着賞心悅目,胃口自然也差不到哪裡。英對這種奢華享受有些微詞的時候,約翰卻只是簡單的笑笑,說:“從事的工作是最危險特別的,享受的待遇也是最好的,這是方舟對待天人客卿的一慣態度。你要知道,比華利山莊的那套別墅確實是爲你準備的。”

飛機在布魯克斯空軍基地降落時,已經是14點20,基地方面爲兩人準備好了一切,兩輛黑色的‘林肯領航員’,備油備胎,還有新式的軍用營帳和睡袋、野餐食品、簡易營火……準備之齊全,就好像此次兩人要駕車直接開往北極而不是M國的北極村巴羅。

在這個空軍基地,英再一次對方舟成員所擁有的特權印像深刻。不需要向任何人做任何解釋,也沒人詢問他倆來自哪裡,要去什麼地方,只是在覈對了身份後,將車輛物品交割完畢,然後就完全當他們是透明,想去哪去哪,包括武器庫、通訊塔等一些重要設施。英和約翰不是來觀光旅遊,還有路要趕,所以也不多停留,直接駕車離開位於崇山峻嶺間的基地,沿一條崎嶇的山路向西北而去。

小鎮巴羅,從阿拉斯加布魯克斯嶺出來,還得向北偏西行進200英里才能達到,由於那裡氣候惡劣、也沒有發現什麼原油、礦產等資源,所以周圍百多英里荒無人煙,完全可以稱作不毛之地上的一顆明珠。巴羅所處的位置如同一個半島,再向北是海,西邊、東邊也是海,都屬於北冰洋水系,小鎮主要產業是遠洋捕魚,雖然有個冰灣港,但因爲地理位置不佳,附近海中冰山暗礁頗多,所以非不得以,沒有遠洋船隻光顧。

在洛杉磯,此時只需穿件薄絨衣,但在這裡,穿薄絨衣跟穿張紙沒什麼區別。溫度低於零下30攝氏度,這裡是冰雪的世界,再過些時候,還會更冷,再加上地空曠、少林木,海風可以肆無忌憚的長驅直入,經常天不下雪,仍是雪霧迷濛,所以,除了當地人和極少數喜歡‘自由’的旅客,沒人會選擇在冬天,來這鬼地方住上超過1星期。

今天的風不是很大,以至於天上的積雲總是徘徊不走。雲層很厚、很低,一片片的,已經有不少發了深色。

陽光的力量似乎已被寒風無限的消弱了,只是在偶爾鑽出雲層時,纔會把地上的積雪照出一片瓷光。

道路都埋在厚厚的雪中,惟一的參照物就是蜿蜒遠去的電線杆,極目遠眺,在視線的盡頭能望到藍色的線和點點銀白,那是冰洋的海水和漂浮的冰山。

“這個想法也許比較可行!”看着一路上的寒冷與蕭瑟,英想到了一個限制梟危害的辦法,那就是置身於荒海中心的一艘船上,十二個小時,梟是沒辦法到達陸地的,而自己則能通過方舟的衛星定位和直升機便宜行事。“晚上就用這個來讓梟做出讓步和妥協。”英躍躍欲試。

前邊領航的車上,約翰則使用了自動駕駛,正在用筆記本跟總部以文字的形式進行交流,這是比較可靠的一種聯絡方式,語言是不方便的,英的耳朵可不是一般的好。

“行動進行的怎樣?”

“一切順利!”

“他察覺到了什麼嗎?”

“不太清楚,現在他駕車在我車後數十米之外,我們正按照預定路線前進,到目前還未曾與任何鎮民相遇。”

“很好,車速不要太快,或者再帶他看看日落,爲了以防萬一,17點之前不能進巴羅。”

“明白!我想確認下,行動的另一部分有把握嗎?”約翰又輸入一行字。

“放心,‘夜鳥’已經引船抵達位置,只等夜晚到來,你只需按計劃行事,Good Luck!”

通訊結束,約翰望着車窗外的世界,心情並不平靜。他不是爲自己的安危擔心,如果是,上邊也不會派他來執行這次任務。他只是爲未來將發生的事感到不忍,除掉那些會因放長假離開或旅遊的人,巴羅仍是個有着300住戶,人口過千的小鎮,就這麼完了?有將有多少人,像他一樣,失去至愛的人!約翰的心在掙扎,他想:“也許,自己可以做點什麼!”

車在冰雪荒原上行駛了2個多小時後,約翰在一處寫着‘阿拉斯加巴羅歡迎您——距巴羅鎮二十英里’的大鐵牌子下停了車,後邊的英自然也停了下來。

“怎麼了?”戴着狐皮領兜帽,一身深灰色太空棉保暖服,穿着厚牛皮翻毛雪地靴的英從車上下來,問咯吱、咯吱踩着雪、向一面緩坡上行去的約翰。

“一起上來看看吧!”約翰望了一眼英,揚聲說,然後繼續向坡頂走。

英登上坡頂,入目的是一片荒海冰山,即使是早落的夕陽光芒,也絲毫不能緩解這裡的冰冷寒寂,那是一種壯闊的、蒼涼的、生命絕跡的美,就彷彿世間萬物都已被冰凍、塵封、掩埋,等待着某一日新的生機復甦、新的開始。

眺望了片刻,英已經從撲面而來的第一感官中解脫出來,他走到約翰的身邊,見約翰仍是目光炙炙的望着遠方,用力的呼出口呵氣,問:“你喜歡這樣的景像?”

約翰雙手插在兜裡,沒有看英,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地搖了搖頭,“我只是想再多看看太陽,因爲我再見到它的機會已不是很大。”

“不必這麼悲觀。我今晚會和梟談一談,我已有一定的把握約束他的行爲。”英以爲約翰是擔心晚上會遇到梟,怕梟發現自己來到這不毛之地,心情不快,拿他泄氣。

約翰轉過頭,很認真地看了看英,帶着幾分感慨和澀然道:“你是個好人!值得尊敬,值得信賴!可即使這樣,你仍不適合存在於這個世界。”約翰轉過頭,繼續眺望遠方。

聽約翰這麼說,英知道,他還有後話,雖然英已有不好的預感,還是耐下了性子,沒有催促追問。

果然,又過了一會兒,約翰突然問,“英,你知不知道極晝、極夜?”

英心裡一顫,極晝與極夜的形成,是由於地球在沿橢圓形軌道繞太陽公轉時,還繞着自身的傾斜地軸旋轉而造成的,這種自然現象,瞭解一些科普知識的人都知道。

約翰再次轉過頭,神色平靜地望着英,“你應該已經猜到了,沒錯,巴羅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出現極夜現像,30天。”

英的眉頭一下子緊鎖,沉聲道:“你們都騙我!你們早有安排!你們知道這樣做意味着什麼?”

約翰似乎根本沒有在聽英說什麼,他繼續用一種平淡的口氣敘述:“天上有三顆軍用衛星在日夜不停的監視着你和我,任何企圖躲避、逃離或是讓他們感覺有危險的舉動,都會換來精確的核打擊,就像對付十幾年前的那個天人一樣。”

“你們!”英緊攥着拳頭,他還是太一廂情願、感覺良好,低估了一個政體的無情,也高估了自己的價值,事已至此,大錯已釀成,他除了寒心,無話可說。

約翰也不看英,而只是凝望着冰冷潔淨的冰海,“能製造放射性污染的,不僅僅是邪惡,還有光明,這個世界不崩潰的重點在於它無限等於真實的世界,我們不知道真實的世界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但那裡絕不會是天堂。所以,你是超人,你是正義的化身,但你的‘淨化’終究會傷害到別人,傷害到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就好像走在鋼絲上的舞者,向左、向右的拉力都是不需要的,它只需要平衡,只需要在所有人都能承受的變遷下延續。這是方舟高層對你存在的評價,我記了下來,告訴你。”

“於是你們就這樣對我?”英怒氣衝衝,不僅是因爲被信任的人背叛,更因爲事實向他證明,他想找到值得守護的情感,實在不是種普遍存在的東西。更諷刺的是,當他真誠的向別人‘示愛’時,別人卻說,你的愛會傷害到我……

“英先生,也許你現在已經不願再相信任何東西。但我還是要敘述一些事實。內容同樣不再任務安排之列,只是希望你聽聽。”約翰仍是那般平淡,現在,似乎用平淡已不足以形容他的狀態,而應該用無畏這個詞。因爲受到刺激的英,強大的‘勢’已不可抑制的在釋放、彌散!

很多人都用‘神恩如海,神威如嶽’來形容那種帶着聖潔氣息的浩蕩威勢,那麼現在,這裡,就有一個很好的詮釋和展現,襯上迷塵般的、隨寒風起舞的飛雪,真的是有種神罰即將降臨的震撼。

“艾修弗德先生,費倫、露琪、瑞貝卡、露西,甚至不少你從未謀面的天人,都做出了相當大的努力,才換取了一個機會。所以,我才能在這裡跟你說這些,而不是核彈直接落下。”約翰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現在想通了一些事,想通了他們選我來執行這個任務的目的。他們知道,我會說這些給你聽,他們要的是把你先關進‘籠子’裡,然後還希望你能做些他們想要看到的事,並且不會對把你關起來這一事實,有出太多的仇視心理。”

“那你,有爲什麼要向我說這些?”英盯着約翰,約翰只覺得那目光彷彿能將他的心思完全看透。

“不知道!”約翰坦然地說:“人是種很奇怪的生物,不是嗎?特工、間諜,是我的職業,說謊是我的工作,我也沒想過,有一天會向一個可能會殺了我的人,說些真話。”

“約翰?史密斯,這不是你的真名吧?”

“布魯斯?傑格,NSA武裝特工。”

“HALO技能並不是陰差陽錯的收穫吧?”

“高空域極限速度突入,以躲避敵方巡邏機和雷達偵測,每一次都有送命的危險,他們確實稱我膽魄過人。”

“妻子和孩子呢?”

“分娩時死了。”

“Sorry!”

“沒關係!”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不過跟上次比起來,心境卻大不相同,英是陷入了混雜與紛亂中。而約翰,不,應該叫布魯斯或傑格先生,他此刻則有種解脫的暢快,作爲一個老特工,能有這樣感覺的時候並不多,他知道,這種感覺,往往伴隨的,是死亡臨近!

“死嗎?不知道會不會見到絲黛勒……”約翰再度遠眺,沒有了刺眼的光亮,金黃中帶着暈紅的太陽,彷彿是懸掛在天邊,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中國的夸父曾經追日,他是不是也試圖穿越到世界的另一邊看看呢?”

良久之後,英先開了口:“好吧!我承認自己即使被矇騙捉弄,仍是找不到足夠的理由來拿你出氣,我也沒有把握在覈爆中生存。所以,讓我們回到正題上,這次,我們究竟要來做什麼?”

按照上級指令,約翰給了英一個事先準備好的戒指,‘靈魂之戒’,名字聽起來挺玄奧,實則它惟一的作用是通過跟人的靈魂相連,綁定真身,從而確定使用者的確切位置,同樣是鍊金術的產品,用來監督英和梟,防止他倆張冠李戴、找替身金蟬脫殼。

英不得不接受,科學的進步使得監控衛星拍攝到的圖片清晰度不必從二十米空中拍攝到的效果差,耍花樣只能是逼迫對方使用核彈。

布魯斯的神情始終很平靜,彷彿英的選擇已跟他無關。他繼續以敘述的口吻道:“先從艾修弗德先生的謊言說起吧。路易?菲奈斯不是心理學方面的專家,而是有着特殊的能力,這個能力跟靈魂有關。阿弗萊克先生邀請的賓客中有你,但沒有他。他便是我們今次要對付的天人,人類的公敵,狡猾殘忍的兇獸。”

“爲什麼要選擇極夜?不要告訴我這只是個巧合!”英雖然不完全相信布魯斯的話,但核彈沒有直接落下的確是事實,這最起碼肯定了一個事實:一切還有些迴旋的餘地。或者說,他還有利用的價值。

“在30天的極夜,享受豐美的鮮血盛宴……對於菲奈斯來說,這是次難得的享受,當然,也是方舟佈置了多年的一個餌。本來是要派天人組合來解決他的,現在改由你代替,也可以說是梟。他顯示的實力,讓很多人都對確定最後的勝方,充滿信心。”布魯斯回答。

“以犧牲一個小鎮上的全部鎮民爲代價?”

“這是必須的!巴羅將30天與世隔絕,這裡會成爲菲奈斯和他的追隨者的樂園。但你來了,一切也許會有所改變。不過,我不建議輕易採取行動,打草驚蛇,再抓菲奈斯無疑變得更加困難。這件事,我想你需要跟梟協調,以你的性情,很難看着那些‘野獸’爲害而坐視不理,他們今晚就會來。”

“方舟這麼處心積慮的對付菲奈斯,到底是爲了什麼?”

約翰道:“因爲菲奈斯的特殊身份!他是吸血鬼,他和他越來越多的爪牙,造成的是瘟疫一般的永久性污染,這個世界絕不能讓吸血鬼像影片《刀鋒戰士》中那樣氾濫。”

“哼哼!”英頗有些無奈的乾笑了幾聲,“吸血鬼!應該能猜到的!恐怖片中確實少不了這個系列題材!有吸血鬼迴歸並不奇怪。不過,似乎直到現在,這類影片也沒有一個嚴格的設定,不知道這個菲奈斯又是怎樣的?”

“最厲害,最可怕的那種!”

“變狼、變蝙蝠,可以霧化,隨着時間的推移和吸食人血的精純度以及數量,變得越來越強大,且有了屬於自己的特有能力。這些?”英從燃的記憶庫調了些膚淺的認知。

“木樁、銀製武器只能使他受傷,而不能致死。聖水、十字架、大蒜根本沒有用處,頭砍下來也不會死,他的機體是經過數次強化的,力量、敏捷、強韌度,遠高於一般意義上的吸血鬼,據說,甚至可以呼風喚雨……”

英蹙了蹙眉,沉聲道:“如果真是這樣,到確實是個難纏的角色!”

北邊的天際,大片大片的烏雲翻卷涌動,風已漸起,英可以輕易嗅到冰冷和一絲絲的潮起,他知道,這是暴風雪降臨的前兆,這個夜,將很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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