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租的房子是一處普通阿根廷公寓,有着西班牙式厚重的牆壁,寬大的樓梯,以及古老落伍的電梯,昏暗的樓道……房間裡倒是很乾淨,剛剛粉刷過的牆壁很整潔,簡單的傢俱與電器足以應付日常生活。
租屋所在樓前是寬大的街道,王成把雷諾車停在大樓前街道上,往返幾次將雷諾車裡的東西搬進了自己的租屋,把剛剛買來的新衣物拆去包裝、剪下標籤,擺進屋內的衣櫥內,敲門聲恰好響起,郵遞員送來了一個包裹,並取走了王成要寄走的皮箱——包裹是百合寄來的,裡面裝着百合律師寄來的文件。
王成對百合能神奇的找到自己毫不奇怪,後者擁有公司配發的強大追蹤定位裝置,完全可以通過個人終端鎖定自己的行蹤。
律師寄來的文件中,確認百合擁有倫敦某處房產,律師事務所同時出具了轉讓協議,王成只要在協議上簽字,然後將協議寄給自己委託的律師,接下來他的律師會跟這家律師事務所接觸,後續手續的辦理無需雙方親自出面,他們各自的律師們會把一切弄得穩穩當當。
王成撥了個電話回紐約,指定了一家律師事務所代理這一事宜,通過半小時的公文往來,百合與王成的律師完成轉讓過戶事宜,從此王成多了一處產業,也多了一處躲藏點。
做完這一切,王成換上一身休閒裝,照例步行出門,在自己租屋附近假裝散步,順便熟悉周圍環境,確定緊急時刻的逃生線路。做完這些例行工作已經是深夜了,王成洗了個澡,躺倒在自己租屋的鐵架牀上,精神特放鬆的睡了,睡夢中他夢到自己的奪取的那些戰利品,夢見自己坐在銀行的金庫內,周圍擺滿了白天收穫的各類珠寶首飾,在燈光下,那些東西亮閃閃的,讓他在夢中禁不住快樂的笑出聲來。
第二天天亮,王成夾着必要的文書趕到那家診所——之所以說它是“診所”,是按國內標準衡量的。因爲唯有國內診所兼職賣藥品,而按國際標準,它實際上是一家社區藥店。
雖然這是一家藥店,但按照規定,這種社區藥店必須擁有一位執業藥劑師,或者臨牀醫師,能看懂醫師寫的處方,確保不給病人拿錯藥,同時還能處理一些簡單的急性病症——類似國內的急診醫院。
這家藥店的老闆就是位藥劑師,貪心的他去年申請了“國民醫藥補助”,享受這種補助的社區藥店,必須二十四小時營業。但老闆自己不想上夜班,又不願花費更大的代價,僱用一名臨牀醫師或者藥劑師頂班,所以這件事就一直拖下去,直到受到國民醫療機構的警告,這位名叫羅西洛的老闆才決定僱了一名實習藥劑師。
羅西洛想讓這位僱傭者持續上夜班,這就免不了要不停的重複僱人,因爲任誰連幹幾個月夜班,都會覺得無法堅持,於是羅西洛只能不斷刊登招聘廣告不斷僱新人——直到今天,他等來了王成。
王成的文憑很過硬,他拿出的是波多黎各執業醫師資格證,這種招牌甚至比老闆還響亮,這樣一個人願意來上夜班,羅西洛驚喜之餘,不免有點疑惑,他小心地問:“你……在波多黎各年收入多少?你確定要上夜班?我給夜班員工的薪水並不高啊!”
說到這裡,羅西洛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他覺得自己那比公牛皮還堅硬的臉,有點發燒。
“無所謂了,我想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旅遊三個月,白天的時間正好四處看風景,唯有晚上有點空餘時間。爲了方便遊覽,我需要租一套房子,租一輛車,這就需要我提供一個正當職業,和一個固定地址。反正我晚上正好有時間,你這裡正好缺個值夜班的,你我各取所需而已。至於工資嗎,我想,你說的數目我可以接受。”
羅西洛想了想,提醒說:“我們的夜班從每天十八點開始,到第二天凌晨八點結束。也許深夜很少會有客人上門,但每天晚飯前至午夜前,這裡並不悠閒,如果你想在我的店裡睡覺那你就錯了,在我店中沒有睡覺時間。”
王成點點頭:“我明白,上夜班後,每天我有十個小時自由活動時間,對我來說這已經足夠了……只是我有一個要求,我要求按照正常的節假日休息,如果臨時有加班要求,我希望能事後補償假期。”
蒼蠅也是肉啊,波多黎各也是美國人呀……羅西洛點頭答應:“可以接受,我妻子偶爾會在節假日過來幫忙……你會用槍嗎?”
王成警惕地看着對方:“什麼意思?”
羅西洛從抽屜裡取出一把阿根廷生產的fn9毫米大威力手槍:“值夜班,你需要一把好槍防身,這把槍送給你。”
王成目光打量了一下羅西洛,感覺對方沒有試探的意思,他伸出手,抓過fn9,熟練地拆解起來,只聽羅西洛繼續解釋:“阿根廷平均每八個人就有一支槍,這個數據還不包括警察與軍人,在這裡,連沒上學的小孩兒都知道拿手槍打獵,所以你必須能熟練的使用槍支,才能保護你自己的生命。”
王成將手槍重新組織好,詢問:“我需要辦理持槍許可證嗎?”
羅西洛笑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不必考慮持槍證問題,全阿根廷的持槍者只有三分之一辦理了持槍證,那些未成年的小孩兒,想辦持槍證也沒人給他們辦。阿根廷人有持槍的權利,生活在野獸密佈的安第斯山的牧民,持槍保護自己的生命,是上帝賦予他們的權利。所以,即使警察搜出你的槍,你也不用怕,因爲無證持槍不是罪行,只要把槍交給他們,你就可以走了,頂多你損失一隻手槍的錢。”
王成點點頭:“那好,這我就放心了。”
這間藥店內還有三名女員工,這三名女性員工輪流上一個小夜班,小夜班將從每天八點開始到午夜零點,剩下的時間就剩王成一人值守藥店了,羅西洛領着王成跟三名女員工見了個面,王成約好了明日正式開始上班,而後施施然離開了藥店——公司派來的教官已經抵達布宜諾斯艾利斯,王成每天上午將去布宜諾斯艾利斯郊外的一處農莊,接受兩小時的槍械訓練及突擊與飛行駕駛訓練,而後再上一小時的僞裝術課程——這門課程王成已經修到了最高難度部分,如今課程的內容是:每天根據教官給出的題目扮演一個角色,在室內跟教官演對手戲,或者進行街頭實習。
訓練課程結束後,下午王成要趕去上音樂課。在這門課上他要學習大提琴、小提琴,以及鋼琴、吉他的演奏,順便學習探戈等拉丁舞蹈——下午的課程似乎很駁雜很混亂,但王成學習它們的目的不是成爲專業演奏者,只是想讓自己熟悉以及瞭解西方藝術氛圍,文化背景等等。
第二天,王成來藥店上班時,是下了音樂課,直接提着特製大提琴箱趕到藥店的。羅西洛對此並未質疑,當晚陪同他上小夜班的女店員倒是非常興奮,兩人忙過晚飯前的客流後,女店員立刻催促王成在店裡進行演奏。
大提琴渾厚的聲音響徹了整個藥店,也掩蓋了店裡不應該出現的雜音——這時候,魔術師與毒藥已經租下了藥店旁邊的店鋪,開始“內部裝修”。雖然魔術師他們施工很小心,但夜裡如果周圍太安靜了,還是能感覺到地底深處隱隱傳來的奇怪掘土聲。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附近街區的居民都知道藥店裡來了個波多黎各醫生,他是位旅行愛好者,喜愛音樂,工作的間期總是陶醉的拉着大提琴,沉醉在自己的音樂裡。
消息傳揚開之後,生性浪漫的阿根廷人,經常有事沒事的在藥店買瓶咳嗽水,或者其他吃了沒事、不吃也行的藥物,順便在藥店盤桓片刻,聽這位波多黎各醫生演奏一曲大提琴,然後滿意的回家。日子長了,也不是沒人向王成拋出媚眼,可是王成總是靦腆的、但堅決地拒人於千里之外。
在藥店的日子裡,王成顯得很宅。每天上了班,總是先應付晚飯前的客流,等到客流高峰過了,王成就拿出大提琴來演奏。在此期間,如果有客人進門,他會停下演奏,去招呼客人,或者應客人的要求繼續演奏下去……等到午夜時分,上“小夜班”的女店員告辭了,王成會關閉店中其他的燈,只留下門外招牌、門內收銀臺的光源,然後從大提琴琴箱裡取出無線電通訊器材,接通電源,對這臺通訊器喊一嗓子:“開始吧。”
偶爾,王成會在無線電通訊器裡喊道:“注意,巡邏車過來了,保持靜默。”
這樣平淡的日子過了兩個月,期間店中發生過一次搶劫,但損失輕微。王成還藉着假期空閒,去南極旅遊玩了一圈——一切都像足一位癡愛旅行的遊客。這一天,他終於等到魔術師發出的信號:“五天倒計時,準備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