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是,當我們出來時,杜四娘已經站在外頭等着我,還有與杜四娘同站着的伙伕長跟趙子龍,外加幾個兵士。
重樓說:“可滿意嗎?”
“嗯。”我笑着走到杜四孃的身邊,轉身對着重樓將軍說着:“再會。”
“嗯。”重樓點着頭,望着我們離去。
一路上我們也沒多做逗留,直接乘坐馬車就出發。
等進了邊陲小城,我右眼皮忽然直跳。
“等下。”我開口說着。
“什麼了?”與我一起坐馬車的杜四娘問我。
“我感覺不對勁,我們在這裡下車吧。”
此時,我們就停在離我買的院子,不遠的一個衚衕口。
杜四娘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她直接對着駕着馬車的伙伕長,說着:“相公,我們在這裡停一下。”
伙伕長和趙子龍等幾個人,他們都穿着便裝,沒有穿着軍服。
我下了馬車,領着他們回小院去。
不過,趙子龍他們留下一人看車,其餘的人就跟在我身後。
等走近看,我發現小院門外無人聲,院裡也是寂靜一片。
趙子龍忽然示意我們停下,說:“不對勁吶,這跟我們行軍打仗時,遇見埋伏的感覺一樣是什麼回事啊?”
伙伕長把杜四娘護在身後,說:“子龍,我們先去打探一番。”
“別,還是讓我去吧。”我站了出來,開口說着:“如果真的是埋伏,她們弄了這麼大的陣仗必有所圖,還是由我出面吧。”
“可是,春桃,這樣你會很危險的。”杜四娘開口說着。
“沒事的,四娘,你們就在這邊等着,如果真的是埋伏,你們多注意點樓裡的那些姐妹們在哪裡,我會保護自己的。”我說完,就繞了點路,跟杜四娘他們分開。
等到我走近敲着院門時,門裡忽然有吱吱嗚嗚聲。
我連忙揚聲,說着:“姐妹們,我回來了,你們在家就吱個聲。”
等了許久,裡面才傳來一陣踉蹌的腳步聲,
門內也傳來有人拉開門栓的聲音,打開門是一個蒼白着臉的姑娘,她眼裡有着驚慌,也有着無奈,最後化成了一句:“春桃姐,快走,雲舒那些人來了!”
“還想走?!”
院裡傳來不屑的聲音,接着院牆上從裡面跳下了好幾個人,把我圍在中間。
我連忙衝杜四娘那邊隱晦地喊着:“不要過來……你們是誰?!”眼睛卻看向把我圍住後,便再也沒有動作的人。
院門被人徹底打開,雲舒穿着一件紅色的長裙看着我,笑着說:“好久不見,春桃。”
我隨即把臉上的鬍子和老頭的妝容擦去,說:“我都逃到這裡來了,你既然跟來了。”
“哈哈哈哈……”雲舒大笑幾聲,說:“你和我的恩怨,你以爲輕輕鬆鬆就能過去嗎?”
“你想怎樣?”我看向剛纔前來開門的姑娘,問着:“她可有折磨你們?”
“沒有,春桃姐,她只是餓了我們一段時日。”姑娘低聲說着。
雲舒哼着聲說:“你還沒回來,我怎麼能先把她們折磨死呢?”
“雲舒,一切都是我起的頭,她們只是局外人,放了她們吧。”
“放了她們?”雲舒瞬間色變,她一下子就衝我走來,一巴掌揮向我,說着:“我告訴你,不可能!”
我躲了過去,沒有站着捱打,擡起頭問着:“那你想怎樣?”
“我要把你們的衣裳全部剝光了,讓你們在這城裡受人圍觀,受人欺凌!”雲舒對我說完,就轉頭對院裡還有的人喊着:“把她們身上的衣裳全給我扒了!”
“雲舒,女人何苦爲難女人!”我大聲說着。
“女人何苦爲難女人,那你那時那樣爲難我,你怎麼不想一下,女人何苦爲難女人?”
“那是你先對我起了殺意,要不是丫頭替我擋了那箭……”
“夠了!春桃,那日的恥辱,我要讓你也受上一遍!”
雲舒說話時,院裡的姑娘們一個個都不掙扎,她們還主動配合,嘴裡說着:“春桃姐,我們沒事的,不就是脫光衣服,讓人上嗎,我們脫就是了。”
姑娘們身上的衣裳就像一片片的落葉,慢慢落地。
我隨之癲狂地笑着:“哈哈哈,雲舒,你以爲你這樣就能毀掉我嗎,我告訴你不可能!重樓將軍依舊會選擇我的!”
“你說什麼?!”雲舒臉色大變,然後想在揮手時,我繼續笑着躲開,說:“你信不信,我現在脫光了,也比你脫光的時候好看千萬倍!”
“jian人!”雲舒恨聲瞪着我說着。
我直接扯下自己束髮的帶子,然後把腰帶也跟着一解,隨手一拋。
趁一旁的人都愣住的時候,我推開圍在旁邊的人,嘻嘻笑着往遠處跑,嘴裡直念着:“雲舒,你永遠也別想得到重樓將軍的心,哈哈哈……”
圍觀的人本來只有少許,但加上我癲狂的大笑聲,有許多人駐足看向我們這邊。
“跟上她,我倒要看看,她現在還想耍什麼把戲!”雲舒說着,就領着人開始追我,院裡的姑娘也沒有多受苦頭。
我掃了一眼趙子龍那邊,發現他們也開始有動作,便繼續把雲舒這羣人引向別處。因爲我相信,杜四娘他們會把那些姑娘們救出來的。
不知跑了多久,一輛馬車突然衝我撞來。
我停下了步子,想躲避的時候,我看見了馬車中坐着一個跟我容貌相同,卻比我更精緻的女人。
這一刻,原主的心思浮了出來,我無故地念着:“這人跟重樓將軍的亡妻還真像。”
駕車的人勒住繮繩,馬蹄在我面前揚起,我倒退着坐倒在地。
“沒長眼啊,往我們馬車下撞!”駕車的人開口罵着。
“住嘴。”那女人輕啓薄脣,說着:“可能這人是遭遇了糟糕事,所以纔會如此慌張。”
這人的聲音讓我覺得熟悉,略微思索下,這不就是那日在將軍府前與管家說話的柳姑娘嗎?!
只是,跟在我身後的雲舒卻笑着說:“柳姐姐,多日未見,你怎麼來了這個邊陲小鎮?”
“雲舒妹妹,你怎麼也出現在這?”
“柳姐姐,你忘了那日我曾說過,我的仇人還活的快意,我怎敢在家苟且安生?”雲舒直接看向我說着話。
“既然如此,阿福,我們先走吧。”柳姑娘說着,就讓趕車的人調轉馬車。
等馬車輪子滾了好幾圈,柳姑娘才從馬車窗那探出頭,說着:“雲舒,等你此事完了,就去重樓將軍的軍營中尋我。”
雲舒強顏歡笑,說着:“是,我會的。”
柳姑娘笑着坐回馬車中,馬車的輪子又開始轉動。
雲舒對着地上呸了一下,然後對我露出得意地笑容,嘲諷地說着:“你說重樓將軍會是你的?!”雲舒說着這句就伴隨着大笑聲。
原主的心思在這一刻冒起,重樓將軍對自己的亡妻有多麼的在意深愛,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一直以來,柳姑娘都有着與重樓亡妻相同的面貌,一舉一動更是惟妙惟肖。
雲舒又笑着說:“春桃,你知道重樓將軍爲何會和柳姑娘成爲朋友,不進一步也不退一步,因爲重樓將軍把柳姑娘當成了心中的硃砂痣,萬分疼惜。”
“不可能!”
原主的靈魂在這一刻突然冒出,她佔據了身體的思想,讓我再也控制不了。
我被她壓制住了?!
同時,我奇怪地想着,這次現任彼岸仙爲何沒有把這人的靈魂帶走,反而讓她的靈魂沉睡?
以前,我沒有察覺到,只當是原主的情緒在作祟。這一刻,我才知道,我的力量變弱了。一縷小小的幽魂,既然就能把我壓制住。沒了彼岸仙的仙印,我在繼續耗費下去,我會成爲什麼呢?
在我細思極恐時,一股子拉力就把我拉出春桃的身體。
春桃重回肉身,她突然癡狂地笑着,她看着周遭的人,看着周遭的一切,她摸着自己的全身上下,然後就跟失心瘋一樣,大叫着:“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我再也不用忍受折磨,我再也不會執念於他!”
這時,天空的一道響雷落下,直直地劈在春桃身上。
春桃的身體瞬間焦黑,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着倒在地上。
“時光重來,本就要付出代價。”現任彼岸仙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低聲說着。
我吶吶着:“如果,剛纔我沒有被你拉出來,那是否是我要遭受這雷刑?”
現任彼岸仙呵呵幾聲,說着:“春桃這幽魂怨念太強,還懂得操控自身的氣息,她會躲在自己的肉身中,是我沒想到的。”
“所以?”
“所以,當我知道你這個前任彼岸仙既然被這縷幽魂壓制住,天庭的雷刑也已經到來,我便出手把你的小命救回來了。”
“爲何要救?我或許活不了多久了?”我嘀咕着。
現任彼岸仙面色一冷,直接揮動袖子,“弱者!”
我還未反應過來,就被現任彼岸仙送往下一個地方。
現任彼岸仙身邊的小童無奈地看着眼前的焦屍,直接張口一吸,就有一縷昏迷着的殘魂飄進他的嘴巴里。
“讓你當初跟我做交易,今日又怎會遇到這雷刑。”現任彼岸仙低語着,轉身就踏入虛無中。
天空在這一刻又響起了幾道響雷,如鳥蛋一樣的暴雨冰雹從天空中落下。
淋溼邊陲小鎮的土地屋檐與人羣。
地上的焦屍被暴雨澆出了白煙,雲舒被人護着躲在不遠處的屋檐下。
不一會兒,沒有一人的街道出現瞭如奔雷的馬蹄聲,踢踏踢踏,有一人穿着盔甲,帶着頭盔騎着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奔馳而來。
雲舒想擡眼細瞧時,騎馬的人跨過了焦屍,奔向了另一邊。
“那人……可是重樓將軍?”雲舒開口問着。
“屬下不曾細看。”雲舒左右的人抱拳說着。
這場雨來的急且快,一炷香過後就停歇了。
空氣中有着大雨溼潤萬物的氣息,一羣人腳步匆忙地往這邊跑來。
領頭的人就是重樓,雲舒身子一震,就見重樓一個箭步奔向她,問着:“春桃呢?”
雲舒本就被那忽然出現的響雷嚇的魂不附體,被重樓這樣一問,只能順着本能,伸手指着躺在道上的焦屍,“她被雷劈死了。”
杜四娘直接尖叫着喊:“不可能,春桃她做錯了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她!”
“你說實話?”重樓低着頭,看着雲舒說着。
雲舒四肢百骸在這一刻冷的發寒,她手指着周圍人,說着:“你不信,你可以問問在場看見的人啊。”
重樓將軍直接轉頭,說:“本將軍要聽實話。”
趙子龍走出人羣,一一把周圍駐足的人請了出來,讓他們一個個陳述剛纔所發生的事情,就連無故出現的柳姑娘也被招了出來。
然而,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爲,在場的人說的全都是,“的確是一道天雷落下,砸到那人身上。”
悠悠衆口如出一轍,重樓直接讓人用草蓆子把春桃一裹,安放在他馬上,他沒有在多說一句話,就駕着胯下駿馬回了軍營。
雲舒安然無恙地回到京中,柳姑娘逗留在軍營外許久,只得來一句,“軍營之中不接見女客。”
那時,重樓因爲春桃讓人冒犯雲舒的事,請柳姑娘在中調停。
然而,事情柳姑娘是如何調停的,就不得而知了。
重樓將軍也沒有再娶,柳姑娘空有一副美貌,也不過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