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皇上一行人全部離開後,紀姑姑從外面進來,說着:“剛纔安貴妃來了,還在宮門處落淚了。”
皇上就是因爲見到她的眼中有淚滑落,所以纔會變了臉色,着急忙慌地走了。
然而,我只是無所謂地說:“下令鎖好宮門就是了,其他人做了什麼幹了什麼,與我們也無多大幹系。”
“是。”紀姑姑說着,就讓宮女太監去宮門處,點上紅燈籠。
宮門落鎖了,小廚房裡面的竈火也熄滅了。
夜,漸漸歸於安寧,除了草中時不時的蟈蟈聲,一切都是那麼的寧和。
第二天,總是跟在皇上身邊的福公公就帶着鳳印來了。
福公公說:“娘娘早該如此了。”
“有勞公公,紀姑姑,賞。”我看向紀姑姑。
紀姑姑從袖中拿出一荷包,塞進福公公的袖子中。
福公公左右看了下,紀姑姑便領着人下去了。
“娘娘,那安貴妃昨晚病了。”福公公低聲在我旁邊說着。
哼,想必還是個心病。
我低眉順眼地說着:“我剛接掌後宮,還有許多事要去請教她,現如今她卻病了。公公,你說,我該去找誰?”
福公公指了指頭頂處,然後動了一下拂塵,說着:“娘娘是聰慧的。”說完,就下去了。
找皇上嗎?我纔不去。
我看着衣裳上的繡工,等了好一會兒,紀姑姑才走進來。
紀姑姑低着頭,說着:“公公讓娘娘等幾天在去見見那安貴妃。”
“嗯,知道的。”我拿起桌上早就放溫的茶水,輕抿着。
紀姑姑沒有在說話,只是轉身去了小廚房,讓人準備點心上來。
我看着桌上用紅布包着的鳳印,想着:把這個鳳印拿回手中,也不知今後是否如所想的那般,有了實權好乾事?
夜裡,一道人影從永和宮的宮牆上跳下,沒有驚動任何人。
然而,這道人影進了我內室,燭火卻跟着晃動了幾下。
來者悄無聲息,想必功夫也是極好的。
爲了不讓無辜的宮女遭殃,我輕聲說着:“今晚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你們先下去吧。”
“是,娘娘。”幾位宮女在外室留了一盞燈,便守在外面關上了門。
我從牀上坐起,摸着放在牀尾的鳳印,想着:以前沒這鳳印,還沒人敢夜闖永和宮。今天鳳印剛拿回來,就有人來了。一想就知道,此人必是爲了鳳印而來。
“既然來了,就不必躲藏了,出來吧。”王語煙爲人和善,性子也軟和,很少有與別人過不去的事。成爲皇后,她也沒用權勢去欺壓後宮中人。
外室的燈火還在,來人就站了出來。
想來這人也是那種光明磊落的性子,這遮遮掩掩的,他自己也很不習慣。所以,他直接站我面前,單刀直入地說着:“把鳳印還給她。”
我看向站在我面前的人,說:“還給誰?還給安貴妃嗎?”
“別的別多問,把鳳印拿來。”
我在暗下里掐了一把自己,然後紅了眼,低着頭,委屈地說着:“我纔是皇后,皇上獨寵她,許她一雙人。現如今,我只是拿回自己的鳳印,卻有人直接欺上門來。爹爹,你快回來看看吧,女兒想你了。”
我仰起頭望向西北方向,有眼淚從我的眼裡流出,順着下巴滴落在身上的薄被上。
來人不成想,我既然說哭就哭,還念起了爹爹。
王皇后的爹爹是王老將軍,是漢子就會對王老將軍有敬意,有崇拜之情。王老將軍獨寵幺女,也不是秘密,一旦知曉自家千嬌百寵的千金,既然會哭的如此傷心,還不得……
然而,王語煙固然有皇后這尊貴的身份。一旦王老將軍有反心,或是當今的聖上有一絲一毫的疑心,那王語煙就是那首當其衝的炮灰。
“行了,別哭了,鳳印你自己留着吧。”
外面在這時有宮女想要進來的聲音,來人就這樣說了一句,就跳窗戶走了。
我吸着鼻頭,摸着剛纔被掐的地方,哎嘛,剛纔下手重了。
不過,當戲子的感覺好爽。
第二天天明時,一切收拾妥帖,我就站起身說着:“我們該去外面去看看了。”
今天也如往常那般,沒有一個妃子來永和宮跟我這個皇后請早安。
我也沒那個心情去刁難那些人,我沿着宮道直奔御花園。
昨晚那人身上有月季花的味道。
那是常年待在有月季的地方,纔會有那麼微妙的月季香。
御花園裡,百花齊放,想獨找栽滿月季的地方,也是很好找的。
當一大片的月季花舒展着花瓣,在風中招蜂引蝶。有一人穿着花匠的衣服,站在一旁修剪花枝。
那人的身材,背影,讓我認定就是昨晚的那人。
我就站在一旁,靜等他弄完。
然而,我知曉他,他也察覺到我的到來。
只是,他故作不知,依舊在修剪花枝,給花鬆土,澆水。
這一站,我就站了許久,那人的面容也被我估摸了一清二楚。
此人是張青,是安貴妃的青梅竹馬。
安貴妃進宮當妃子,他就在御花園中當花匠。還爲了她,夜闖永和宮,想爲她拿回鳳印。
然而,鳳印一丟,一旦我喧鬧起來。
安貴妃是要保她自己,還是張青他爲了讓安貴妃安然無事,站出來承認是他拿走的呢。
一旦承認,夜闖皇后宮,對皇后大不敬,還私自取走鳳印,那是分分鐘要被砍掉手腳的。
到時,安貴妃會如何,是明哲保身,還是與他一起承擔?
日頭慢慢的盛了,我頂着一張粉撲撲的小臉,說:“擺駕回宮。”
紀姑姑點着頭,說:“是。”
一羣人如來時那般,又匆匆忙忙的回去了。
一連數日,我總會去御花園,不是賞花就是看景,不是看景就是觀魚。
看完,我就回宮。
後宮諸事,我就讓紀姑姑去傳一個話,“全都按以往那般行事即可。”交代完,我就什麼事都不去做,什麼事都不去管。
聽紀姑姑說,十七那邊也好了很多。想要下絆子的人,總歸有了顧慮。
只是,安貴妃的病卻像是一日比一日嚴重,不是差人說要請御醫,就是要良藥。
我都一一允了,紀姑姑也是讓拿怎麼就拿怎麼,沒有一次推脫過。
可她的病依舊沒有見好,還越拖越久。
是真病還是假病?
我看了一眼又來討要東西的宮女,說着:“我聽說,安貴妃素來喜歡月季花。紀姑姑,你去月季園,讓那花匠尋些好的月季花,送去給安貴妃。”
“是。”紀姑姑說着,就領命而去。
跪着的宮女卻慌了色,我勾着脣角說:“我也許久沒去見見安貴妃了,走,我們也跟着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