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返林裡,我靜立了許久。因爲,有一些情緒突然不見了。
我想找回來,可是,無能爲力。
在這時,古箏的曲音變了。
是十面埋伏的曲子?!
是誰動了我的古箏,他爲何會沒事?
我眨眼間就離開了知返林,站在彼岸花海中,一眼就瞧見,坐在那彈古箏的人變了。
原先的西西不見了,變成現在這個男人。
那個男人穿着一件淡藍色的襯衫,沒有扣上胸口處三顆釦子。袖口的扣子也被他放開了,露出充滿力量的手腕。
“你是誰?”我冷言問着。
“你現在應該沒有資格知道,我是誰?”
哪知,那人只是看了我一眼,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就對着古箏,說:“剛把你改造了,現在就來試試。”
古箏一陣嗡鳴,像是在抗議着,解釋着。
“混蛋!”
我用力一吸,把古箏吸了過來。
那人慢騰騰地才站起身來,頗爲趣味地看向我。
同時,我心中警惕。
因爲,這個人既然是個凡人的魂魄,還是一個沒有一點法力的魂魄。
那他爲什麼沒有被古箏反噬,爲何還能用古箏彈曲?
我盤腿坐下,輕撥古箏,一個影像隨之出現。
出現的影像,讓我大驚失色,難以置信。
怎麼會是這樣的?
那爲何我沒有一點記憶?
影像裡,我回來了。然後西西的魂魄被古箏吸收,我又開始彈曲。
這次的曲子勾來了眼前這個魂魄,他沒有失憶,沒有遺憾,他就像一個怪物,比我還冷血,絕情。
然後,我想到的是,我不想在當彼岸仙了。這個人,倒是可以培養,成爲下一任的彼岸仙。
只是這想法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時,一陣光暈就在我周遭跳動着。
電光火石間,我被送去了知返林,還被抽取了那一刻的記憶。被抽取的記憶,也在瞬間成爲知返林裡的流光。
我停止彈琴,鬱悶扶額。可是,額間再也沒有以往的感覺。
彼岸仙人的彼岸花仙印呢?
“你在找這個嗎?”那個凡人用手指着額頭,一朵與我差了顏色的彼岸花花苞,在他額間閃爍。
我是半紅半白,他現在的卻是黑白相間的彼岸花仙印。
“一時心魔,毀了你萬年修爲!”
彼岸花海深處,忘川河邊,突然有人發出這麼一聲。
身心俱震下,我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金色的血液。
心魔,心魔,何時成的?
應該是那時,因爲顏司明的死、還有西西父母的緣故,還有……流雲,都讓我有了心魔。
心魔在那一刻,否定了我所做的任何事。
在其位謀其政,一絲的否定、一絲的質疑,那就是不合格的。
更何況,是彼岸仙這個職位,一點的動搖,那還能把事情做好嗎?
所以,我不再是彼岸仙人了?!
眨眼間,金色血液化爲彼岸花海中的養分。同時,我看着那個男人把古箏招了過去。
男人彈起了古箏,一道影像出現在我面前。
影像裡,是我還是西西時候的事情。
男人看着影像,說:“怎的,你以爲你的進入,改變了富連成和碧瑤兩夫妻的命運,害他們夫妻倆結局悲慘嗎?”
“難道不是嗎?”我開口問着。
男人哼笑一聲,說:“當然不是。看在你這麼愚蠢的份上,我就大方慈悲地告訴你,就算沒有你,歐陽那個男人也會和阿水聯手,把富連成手裡的那些產業吞併。”
“可我的出現,讓他們的行動更快了,不是嗎?”
“呵。”男人回頭看了我一眼,笑着說:“錯,你的出現,讓歐陽那個男人,推遲了好多計劃。”
“真的嗎?”
“當然,前任彼岸仙。”男人暗藏譏諷地着看我說,然後卻笑了起來。
在我覺得詫異,他爲何會對我笑時,他用古箏所彈出的曲子聲音,化爲了條條五彩斑斕的線條。
在他周遭舞動着,還慢慢地向遠處擴散。
這是我以前沒有發現,也沒有弄出來的。
男人像是知道我的想法,他得意地炫耀着。
不一會兒,他卻開口說:“我現任的彼岸仙,命令你這個前任的彼岸仙,去完成這個任務。”
我還沒搞清楚狀況,五彩斑斕的線條,化爲一張大網,網住了我。
他好像比我更適合坐在這個位置上。
這是我離開彼岸花海時,所想到的。
男人看着我消失,他停止了動作,低語着:“呵,前任彼岸仙啊。”
他叫明玉,他在以前是個總裁。一個帶着前世記憶的總裁。所以,他比別人知道更多的事情,學習也比別人要快。
然而,冥冥中,有一個人一直在呼喚他,她說:“我在等你,你快來吧。”
晚上做夢的時候,他也能看見一個女人,坐在漫天遍野的鮮花叢中,對着他招手。
這個女人,跟着他的每一次轉世。
每一次,他想在夢中看清她的臉時,總無法如願。每次,他從睡夢中驚醒,總會惦念着那女人。
所以,每一世,他都是孤身一人。
經歷了無數個輪迴,再生爲人,或成爲飛禽走獸,明玉總會夢到她。
只是,當他額間出現奇怪的印記時,那個女人卻不再入他夢了。
並且,前世的他,算是自然死亡吧。
那一世,他活了156歲。連科學都無法解釋,他爲何會如此長壽的原因。他卻在某天午夜睡着以後,再次醒來,就來到了這裡,遇見了她。
只是,這個她,跟夢裡所見的那個模糊的影子,不像。
明玉又對古箏說:“你的前主人不會一直,都在彈琴,引魂魄,昇仙階吧?”
古箏嗡鳴兩聲,算是承認了。
明玉搖頭,對那個她所做的行爲,只想說弱智。然後低笑出聲:“你也沒有化爲精靈,你那前主人還真不夠格。”
古箏這次不發聲了。
明玉搖着頭,嘆着氣,說:“算了,走,我帶你去練成精靈。”
古箏顫動着琴絃,像是在說:“那她呢,我們走了,她啥辦?”
明玉說:“我們路上如果遇見,想要悔過魂魄,我就讓她直接去。免費的打工仔,還能讓她多長點心,想想也是不錯的。”
古箏嗡鳴的厲害,像是在說:“可以這樣嗎,這樣可以嗎?”
明玉說:“當然了,我現在可是彼岸仙,她只是一個前任的。”
古箏就這樣被明玉帶到了知返林中,而我就淪爲了悲催的‘打工仔’,還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