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下樓,說:“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哥,花樓肯定會重新站起來的。”留下這句話,我就跑出了花樓。
長安街上,我提着一袋子的首飾,徘徊在幾家當鋪前面。
“呦,這不是沈月,沈美人嗎?”
一個很是動聽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我回頭看去,就看見一個穿着粉紅色抹胸長裙的女人,她用美人扇擋住自己的嘴巴,巧笑嫣兮地看着我。
“珞瑜煙,你什麼在這!”我故作驚嚇地看着她。
珞瑜煙眼神玩味地看向我,說:“怎的,我不能來這嗎?”
我下意識地把我提着的包裹緊緊抱住,頗爲蠻橫地說:“既然你在這,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珞瑜煙喊住了我,她跟她身邊的丫鬟快步走向我,眼角一掃我懷裡的包裹,說:“你抱着的是什麼,不會是怎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胡說!”
我喊着,緊接着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咪,尖聲說:“這是李相公送給我的,昨晚個,他嘀咕着手頭微緊,不能再送我首飾。我就想着,把他以往送我的這些拿來典當,好貼補他。”說完,我低下頭做害羞狀。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臉上粉蓋的太厚,想讓人看見臉紅,是不可能的。
珞瑜煙本來一張特別好看的臉,瞬間就青了。不過,她很快又和顏悅色地說:“李相公,是那個李雲嗎?”
“嗯嗯,就是他。”我故作懷春般地說着,緊接着頗爲警惕地看向她,一副擔心她會把李相公搶走的樣子,“你問這個幹嘛?”
珞瑜煙拿着美人扇,說:“我就奇怪了,李雲李相公那人,家中平平,他哪來好首飾送你?”
“李相公,他是真人不露相,你看看我手上戴的嗎,還有這耳環,還有這簪子,都是李相公託人送來的。”我點着我身上的飾物,一副高傲地樣子。
珞瑜煙本是捏着美人扇的扇骨,現在改爲了握着。她說:“的確不是仿品,你開個價吧,我全要了。”
“使不得,我還是拿去當鋪典當。免得以後,有人會說我這些全是假貨。”我一副跟珞瑜煙不是很熟,是絕對不會賣給她的樣子。
珞瑜煙見我這番模樣,也不糾纏,直接跟身邊的丫鬟低語了幾聲。
在我轉身進了當鋪,一個華服公子也尾隨而來。
在我把我包裹裡的東西全部拿出來,當鋪掌櫃一一驗明真貨後,剛要估個價。
華服公子就拿着一把摺扇,站在我旁邊,按住櫃檯上那些首飾,說:“這些我全要了。”
我頂着一張濃妝豔抹的臉,轉頭看向他。
發現這人又是珞瑜煙的裙下之臣,華尚。
華尚見我看向他,微微露出他自以爲顛倒衆生的笑臉,說:“沈月,你終歸是要當的,還不如轉手給我,我華尚有的是錢。”
我歪了歪頭,看向了掌櫃,問着:“你能出多少?”
當鋪掌櫃撥動手邊的算盤,等了許久才說:“三千兩。”
華尚瞬間就跳起來了,他緊握摺扇,厲聲問着:“就這些東西就三千兩?!”
當鋪掌櫃張着一雙無論如何,感覺都是閉着的眼睛,說:“有些東西,留的年頭越久越值錢。就拿這彩光手鐲,還有這清幽水鏈,拿出去沒百八十兩的,也沒人肯賣。”
華尚依舊不信的樣子,說着:“當真?”
當鋪掌櫃一副你不值貨,我跟你也沒好話可說,轉而對我說:“三千兩,不二價,當不當,你且想着。”
“當!”
我直接把東西包起來,又嘀咕着:“果然是李雲李相公出手大方,隨隨便便的東西就值這麼多錢,不像某些人哦。”
“李雲?”
華尚拿着摺扇指着我,眼中含有嫉妒之色,“你說的李雲,就是那個整天只知吟詩作對的人?”
“不然呢,長安還有另一個李雲嗎?”我故作不解地看着他。
當鋪掌櫃在這時拿出一張寫滿字的紙張,說:“快來把字簽了,東西就是我的。”
華尚直接站我前面,說:“且慢!”
“呃?”我和當鋪掌櫃不解地看向他。
只見他招來了一個小廝,低語幾句,然後便對我和當鋪掌櫃說:“這些東西,我全要了。”
“華相公,你這樣是不行的。先來後到,你懂不懂。你如果要,你等下自己跟當鋪掌櫃溝通,沒有人像你這樣橫插一腳的。”我不耐地說着。
“我出六千兩。”華尚又恢復一派朗風清月的模樣,說:“我比他多了三千兩,剛纔我的小廝去錢莊取錢去了,你且等着。”
我和當鋪掌櫃相互對視一眼,然後互相在暗處握了握手。
一開始,從遇見珞瑜煙,我就故意說了那麼一番話,目的就是爲了引起珞瑜煙的嫉妒。
早先,我就看見珞瑜煙跟華尚走一起。
華尚是一家布莊的少掌櫃,他對於錢,雖說有精打細算的時候。但是,爲了博美人一笑,他很捨得下本錢。
特別是,對於同樣是珞瑜煙裙下之臣李雲,華尚更不可能讓自己落於人後。
所以,在一進來的時候,我就跟當鋪掌櫃用沒人看懂的暗語,演了這麼一場戲。
等到華尚真的把六千兩銀票拿到我手裡的時候,我狀似難捨地看向他手裡的那袋首飾。
“哼,在不捨也沒用。”華尚說完,就把東西給了小廝,慢慢走了出去。
我嘻嘻笑着,從六千兩裡面,拿出五百兩給當鋪掌櫃,然後啥也沒說,跟着出去了。
華尚手裡的那袋首飾,被分別用最精美的盒子,一一送給了珞瑜煙。
珞瑜煙一臉嬌羞地看向華尚,然後又用一雙好看的鳳眼,掃向了我。
我剛想表現出,一副怎會如此的樣子。
沈醉就出現了,他咳嗽幾聲後,說:“月兒,回家了。”
“嗯。”
我乖巧地跟在沈醉身邊,回了花樓。
花樓裡面沒有多少客人,只有一些男女書生拿着幾本書,藉着微弱的燭火,認真研讀。
我轉身去了櫃檯後,拿了好幾個蠟燭,放在那幾個書生的面前。
男女書生們一臉羞愧地看向我,好像他們佔了我莫大的便宜。
我柔聲說着:“花樓如今寂靜,正是攻讀的好地方。只是,燈黑,看書費眼,多點幾根蠟燭吧。”
蠟燭上的燭火被我點起,書生們連連作輯道謝。
沈醉輕咳着說:“妹妹,你以往不是最煩這些書呆子嗎?”
“以往是以往,今天我都看明白了,人活着,就是要努力。”我低語着,然後上了樓,推開我的屋子。
沈醉頗爲激動又咳了咳,然後就進了他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花樓不同於昨晚的寂靜,反而很是熱鬧。
所有人都鬧着要遣散費,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