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扔到小黑蟲身上的瓷瓶破碎了,裡面的液體流了出來。小黑蟲身上冒起了黑煙,還有一陣臭味。
竹玉立即捂住我的口鼻,帶我跑到屋子外面去。七八個小廝也早就躲得遠遠的,不敢在湊上來。
我和竹玉站在屋外,看着屋裡的黑煙還在繼續升起,那種被腐蝕的臭味道也飄了出來。
我聽到竹玉說:“這種蠱蟲再生能力很強,如果不小心讓他斷尾,它的尾巴就會變成另一隻蠱蟲。”
“所以你在春香身上發現的時候,沒有把它挑出來,就是擔心它會斷尾嗎?”
“嗯,一旦它感覺到危險,就會自動斷尾。只是它怕熱水,就算斷尾,斷掉的那頭太脆弱會被煮熟,再生的能力也會失效。”
“所以你纔會把還沒從兔子裡面,跑出來的它放進熱水裡。”
“嗯。”
“那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厲害?”
“我也是從醫書上面看到的,這種蠱蟲叫做‘水龍’,它喜歡吸血,只要沒死透,一旦碰到血就會再生。它的身體可以一分爲二,二分三……只要不是變成碎末,它就能讓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變爲單獨的個體。”
“這麼厲害,是誰會養這種東西?”
“我也不知道,我們只能寄希望在那個小丫鬟的身上,希望她能看到是誰去春香的房裡。”竹玉若有所思地注視着屋裡的黑煙,不知在想什麼。
這件事,小廝們以爲真的是竹玉對兔子亂下藥,所以纔會讓兔子產生變異,變成了一隻小黑蟲。
然而,我懷疑他們的腦子結構異於常人,畢竟,有那種會讓人變異的藥丸,就跟天方夜譚一樣,他們既然還對別人說的有模有樣。
第三天,我跟着竹玉一起去參加鎮北將軍的宴席。
坐在華美的宴席間,看着來吃酒宴的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坐在主位的鎮北將軍單獨向竹玉敬酒,說:“雷某今日能夠擺脫往年纏繞在身的怪病,多虧了玉先生……玉先生,這杯酒,我一定要敬你!”說完,和竹玉相互把酒舉起,又捱到嘴邊,一口飲盡。
“爽快!大家喝,盡情的喝,盡情的吃!”鎮北將軍大手一揮,底下的人莫敢不從,匆匆間就把面前的酒一一飲盡。
我看着鎮北將軍想起了春香,就算是再得寵的通房丫頭又怎樣。鎮北將軍根本不會因爲她的死留下半滴眼淚,他依舊快意地笑看人生。
轉眼間,竹玉看着坐在雷將軍身邊的女子,對我低語着:“你覺得那個女子如何?”
我收回亂糟糟的思緒,認真仔細地打量着那個女子。
在那女子察覺到我的視線,嬌羞地低下頭時,我一直口快地說:“很好啊,你看上她了嗎?”
“嗯。”竹玉點頭低應着。
他真的看上了啊?
“那等會我幫你過去問她的名字。”我收回目光低語着。
“只是你和我是夫妻,你過去問那女子閨名是不是不太好?”
我不知道竹玉爲什麼會在這時候說我們是夫妻,我笑着看向他:“傻呀,那時是你犯糊塗,現在你恢復了,當然要找個自己鐘意的。”說完,我想像以前那樣摸他的頭。
只是,他現在早已經不是那個‘傻’竹玉,我在那樣做多少不合適。
竹玉看着手裡拿着的酒杯,低語着:“要找個我自己鐘意的?”
“對啊,反正我倆到底是怎麼關係也沒人知道,到時有人問,就說我是你的丫鬟吧。”我低聲說着。
翠娥本來就是一個丫鬟,要不是被傻竹玉救回去,可能早就死掉了。
而我佔了翠娥的身子爲了報恩,雖說跟傻竹玉做了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但終究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然而,現在不同了,竹玉不傻了。他的醫術高超,還救了這個將軍。不出意外,像竹玉這種要樣貌有樣貌,又有一手醫術傍身的美男子,隨便動動小手指,喜歡他的女人或許就會前仆後繼地涌上來。
被我打量的女子忽然就把嘴巴,貼近鎮北將軍的耳朵邊,小聲說着話。
不一會兒,鎮北將軍點了點頭,那個女子就退下了。
能坐在鎮北將軍旁的女子,想來地位不會太差。她是要去做什麼,是害羞想要回去了嗎?
在這個女子退下不久,一陣聽不懂的曲子被一羣樂師奏響起來。
一羣風情萬種的舞娘戴着面紗,穿着異域舞服小秀蠻腰,不僅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黃色的薄紗面罩更是充滿神秘誘惑力。
這羣舞娘她們慢慢地走到被宴席圍住的最中間,開始跳起舞來。她們的身姿就像河邊的楊柳,她們的舞蹈就像鮮花在風中擺動,她們時而腳步輕緩,時而擺動的手臂,就像平湖裡推涌的波浪。
隨着曲子不斷的變化,她們的舞蹈越來越熱情,驟然間,她們默契十足邁着優雅的步子,變化着動作。她們的舞姿輕盈時如春燕展翅,歡快時似鼓點跳動,緩慢時如低音琴聲,高興時似小鳥雀躍,顯得十分瀟灑、優美。
其中有一個舞娘脫穎而出,她過來了,她邊扭動着身姿,邊來到我和竹玉的旁邊。
下一刻,她就緊貼在竹玉的身邊扭動着身姿,就連我看的都欲血沸騰,更何況是竹玉。
然而,我卻聽見她低聲說着:“玉師弟,別來無恙啊。”尾音上勾,蠱惑人心。
竹玉眼裡的寒霜融化了,他激動地站起身,打翻他身前的酒杯,伸手去摘那舞女臉上的面紗。
鎮北將軍坐在主座上,說着:“玉先生,這是異域舞娘,你摘了她的面紗,你可要收了她哦!”
我以爲竹玉聽了這句話會停手,可是,沒有。
舞娘的面紗被竹玉扯下了,下一秒,竹玉就把她擁入了懷裡,問着:“你去了哪裡,你不是不要我了嗎?”
“乖啦,我這不是回來了嗎?”舞娘的手捧住竹玉的臉,在竹玉的脣上印下一吻,說着:“現在,我要你帶我走。”
竹玉沒有跟鎮北將軍打招呼,就連我也成了透明的。我就像一個圍觀者,看着竹玉把她橫抱起來,離開了。
“都是性情中人哈,大家繼續!”鎮北將軍不在意地說着,然後衝來參加宴席的人舉起手裡的酒杯。
我的旁邊空了,我看着剛纔還在跳舞的舞娘都坐在別人的旁邊,每個人都雙雙對對,就我形單影隻。
“傷心了?”
聽到這話,我身子一震,想要站起來跑掉的時候,竹忠按住我的肩膀,坐在我的旁邊,說着:“想知道竹玉和那個舞娘的故事嗎?”
“不想。”我小聲地說着。心裡卻在想着: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