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你換還是不換

變態

39、你換還是不換?

蘇北被周磐石整得已經神志不清。

身體軟趴趴的懸在半空中,任周磐石拎着,絲毫反應都沒有。

急紅了眼的周磐石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樣子,手指緊了又鬆,最後把蘇北扔回了地上。

他一揮手,叫過來一個手下,低聲吩咐了兩句。

那個手下,拿着一個注射器走到蘇北身邊,拉開他的衣袖,針尖就紮了進去。

在刺入皮肉的一瞬間,蘇北的身體輕輕戰慄了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蘇北一邊抽搐着一邊清醒了過來。

在這個等待的過程中,周磐石一直心神不寧的在旁邊走來走去。

時不時用充滿殺氣的眼神看向蘇北。

當看到蘇北終於緩過神來,他一個箭步衝過去。

“說,這個人是誰?”周磐石手裡拿着那個銀白色的錄音筆,按響了播放鍵。

清亮的,熟悉的男聲在蘇北耳邊響起。

好熟悉……蘇北模模糊糊地想,到底是誰呢?

蘇北的手在冰冷的地面摸索着,他慢慢地移到牆邊,靠着牆半坐了起來。

周磐石一直冷冷地看着他的一舉一動,既沒有阻止也沒有暴怒。

蘇北虛弱的扯着自己的袖子,撫平自己的衣襬。

他的手指神經質的抽動着,明顯能看出剛剛那陣折磨給他帶來的嚴重影響。

蘇北嚴重紊亂的情緒和神經,在這呆板機械的動作中,慢慢開始恢復正常,也開始能夠思考眼前這件事對他的意義。

他終於擡起頭,看向了周磐石。

目光冰冷,死寂,隱隱透着一股兇狠。

“他抓住周匪石了?”蘇北聲音有些沙啞地問。

“他?這個叫蕭靜之的,到底和你什麼關係?我調查過你,你周圍的人裡面沒有一個叫這名字的。”周磐石在房間裡焦躁地走來走去。

蘇北輕聲乾咳了兩聲,“你都不知道,你認爲我會知道?”

周磐石一臉陰沉地停下了腳步。

他站在蘇北跟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

蘇北盯着他的腳,慢吞吞地說:“沒用的。”

這句突然冒出來的,前無因後無果的話,卻讓周磐石腳步有了些遲疑。

蘇北嘴角往上一翹,慘白的臉上現出一抹稍縱即逝的笑。

“你想用我去威脅這個人,或者和他談條件換回周匪石,都是沒用的。”蘇北不緊不慢地說,他的眼神冷靜得如同一汪冰水,“我對他的重要性,遠遠及不上週匪石對你的重要性,他知道,而你賭不起。”

整個房間鴉雀無聲,只有沉重的、壓抑的呼吸聲。

蘇北的話,正中周磐石的軟肋。

他確實不敢賭。

蘇北在他心裡面,連周磐石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他根本不敢想這種可能性。

因爲周匪石在這個不明人物手裡,就任憑他的擺佈,這當然不可能。

像他這種人,早就習慣把一切都掌控在手心裡。

到了這地步,周磐石反而沒那麼急了。

“你有什麼建議?”他甚至還能把聲音放緩地說話。

“放了我。”蘇北的回答倒是很乾脆。

周磐石也算見多識廣的人物了,平時面對這種腥風血雨都能面不改色。

那個時候,他還沒去世的父親還稱讚他“遇事冷靜,能沉得住氣,是塊做大事的料子。”

現在周磐石才明白,那只是因爲還沒遇到真正讓他上心的事。

他皺着眉頭,旁邊的手下進來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了什麼。

兩個人交談了幾句,音量壓得太低,又用了很多暗語,蘇北只隱約聽到了幾個詞,前後也連不起來。

“周磐石……”蘇北突然喊了一句,“你要是肯現在放了我,我就想辦法把周匪石救下來……放了我,也許周匪石還能活下來,不放我,不管我是生是死,總之周匪石是死定了,你不會想見到這個結果。”

周磐石還在猶豫不決。

不管哪種選擇,都有可能出現不測。

沒有萬無一失的選項,他下不了這個決心。

“你知道,周匪石一直對我很好,我也想救他。”蘇北看着周磐石,一臉認真地說。

周磐石有了輕微的動搖。

確實,周匪石和他一直關係都不錯。

也許還稱得上親密。

朝夕相處,日夜相對,讓他看了心裡跟有團火時刻在燒一樣。

更不用說,周匪石對蘇北的感情了。

那是連藏都藏不住的,只要蘇北在,周匪石的眼睛就一直放在他身上。

周磐石想當做沒看見都不行。

下面的人時不時進來,又出去。

從周磐石陰沉的臉就知道,他們沒查出來什麼有用的東西。

也是,像變態那種謀定而後動,又最擅長隱藏在暗處的人,怎麼可能讓他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查出蛛絲馬跡。

蘇北現在甚至都不再擔心周磐石會再折磨他。

他大概不敢這麼做,因爲折磨他,就等於在折磨周匪石。

時間滴滴答答地走過。

隨着時間的流逝,周磐石的手下那邊還是沒有絲毫進展。

“一羣廢物!”周磐石大聲喝罵着,一腳踹在了一個手下的腹部。

他額頭上全都是冷汗,陰厲的眼睛像嗜血的惡魔一樣環視着周圍的手下。

他的手下在他的目光逼視下,根本不敢和他對視。

這時,周磐石猛地轉過頭,惡狠狠地盯着蘇北。

“好,我放了你,希望你遵守諾言,否則的話,我有的是手段讓你生不如死。”蘇北聽到周磐石如是說。

緊接着,周磐石一揮手,立刻有人把蘇北架在身上,離開了密室。

這裡已經是郊區。

蘇北被塞進了一輛車裡,車子急速駛上了一條水泥路面。

開了大概半個多小時之後,車子停了下來。

開車的男人下了車,繞到車那邊,把蘇北拖了下來,放在了路邊的草叢裡。

這一連串的動作,是在三十秒之內完成的。

開車的男人留下了一個手機給蘇北,丟下一句“這手機裡號碼可以聯繫到那個人”就匆匆離開了。

蘇北的身體還沒辦法完全自我控制。

那些注射進他體龘內的藥物殘留,讓他連手機都差點拿不起來。

只能把手機放在地上,然後伸出一根顫抖的手指,在鍵盤上一個個按鍵的戳着。

就按幾個鍵,調出通信錄,撥打電話,就用去了五分鐘。

在經過了艱難的嘗試之後,蘇北高興地聽到了手機裡響起來輕快地旋律。

接着,電話接通了。

蘇北有些緊張,他對着手機輕聲說:“喂……”

“你在哪?”變態,也就是蕭靜之,在聽到蘇北的聲音時,似乎毫不意外。

蘇北看了看自己躺的地方,“不太清楚。”

蕭靜之沉默了一下,“你等着。”然後啪地一聲,電話掛斷了。

蘇北看着裡面傳來盲音的手機,一時有些愕然。

果然,沒等太久,一輛黑色的小車就急駛了過來,停在了蘇北不遠處。

一個戴着墨鏡的高大男人下了車,左右張望了一下。

蘇北把顫巍巍的手擡起來。

果然,那個高大的男人立刻走了過來,看到蘇北二話不說就把他扛在了身上。

蘇北被丟進了車後座裡。

“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蘇北忍不住好奇地問。

“……你自己去問Boss。”那個高大的男人即使戴着墨鏡也掩不住一臉好奇的看着蘇北。

不過,顯然那個變態積威甚重,在沒有經過允許的情況下,他們不敢亂說話。

“……”蘇北有些默了。

“有人跟在後面。”這個高大的男人明顯是個藏不住話的,他一臉興奮地看着車後鏡。

蘇北也看了車後鏡一眼,這裡車流量並不密集,車速並不快,車輛來來去去,沒有經過訓練,也沒有經驗的蘇北看不出來到底哪輛車在跟蹤他們。

“不止一輛。”這個高大的男人似乎看出他臉上的疑問。

“……能甩開嗎?”蘇北問。

如果是他的話,估計也會這麼做,蘇北尋思着。

“看我的。”高大的男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接着就看到他一路超車,像飆車技一樣的開法讓蘇北胃裡面一陣翻涌,他臉色蒼白,在車子裡被甩得東倒西歪,跌跌撞撞,他快吐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總算停了下來。

蘇北看到車子安靜的行駛到了一道鐵門內,鐵門緩緩開啓,又緩緩降落。

鐵門內是一個小花園,在充滿活力的陽光下,色彩鮮麗得似乎要碰撞着爆發開來。

然後,那個變態穿着一身清爽的夏裝,正在等着他。

蘇北下了車,他的頭還是很暈,勉強扶着車子才站穩了腳。

等心裡面那一陣的噁心感消退了之後,蘇北就迫不及待地衝到變態跟前問,“蕭靜之,周匪石呢?”

蘇北實在是怕了。

他想起第一個任務裡變態要他砍下羅同的手,他沒做到,結果變態代勞了。

要是第三個任務,變態也這樣做……

蘇北頓時覺得天都暗下來了。

周圍再鮮豔再明麗的景色,一瞬間也失了顏色。

他本來就打算拖一天是一天,事情總會有變化,也許明天就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而且他也確實有在儘自己的努力。

其實蘇北在心裡早就已經做了決定,他雖然總是說正在想辦法完成任務,心裡面早就放棄了。

甚至已經有了面對變態那些懲罰手段的準備。

相比較一條人命,他覺得還是面對變態給的懲罰要輕鬆點。

反正變態大概、也許也不會真的殺了他,頂多就是折磨折磨他。

雖然他不想忍,但還是能忍下來。

蕭靜之伸出手,扶住了蘇北,然後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他死了。”

“不可能!”蘇北猛地擡起頭,撞在了蕭靜之的下巴上,痛得他悶哼了一聲。

這猛地一撞,蕭靜之也不好過,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力氣真大,他死了你很傷心嗎?”蕭靜之看着蘇北問。

蘇北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

“有多傷心?”蕭靜之幽深的眼睛看着蘇北問。

爲什麼他要站在這裡和一個殺人兇手討論這種傷不傷心的問題?

“後半輩子都會睡不安穩這種傷心。”蘇北輕聲說。

這句話是真心的,周匪石相當於是因他而死,他就算不會悲痛欲絕,那種再也擺脫不了的內疚會糾纏他一輩子,讓他睡不安寢,食不下咽。

原來他居然還有這麼多看起來像是良心的東西存在。

蘇北擡起頭,與蕭靜之對視着。

“所以,他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蘇北直直地問。

蕭靜之眼睛眨了眨,“大概是不死不活吧。”

“什麼意思?”蘇北追問道。

“讓你這麼掛心的東西,一定得死,讓你這麼傷心的東西,又當然得活。”蕭靜之從善如流地解釋說。

蘇北一臉愕然,這話繞圈子繞的,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