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殤心情很好,不理會小女人的挑釁,施施然的將屋頂的瓦片放在原位:“紅樓最近的裝修也是你出圖樣?”
“那是當然。”
恩,這樣蕭殤就放心了。那天他雖然被紅河給電暈了,可是不代表他不知道最近紅樓在發生的改變。
其實,那麼大的動靜他還不知道的話他就真的算不上紅樓的大靠山了。這個人後知後覺得太厲害。
沒錯,紅樓在閉門謝客,在整體重新裝修呢!
裝修的圖紙在那天晚上蕭一笑醉酒睡得稀裡糊塗,辛小縵熬夜秉着救苦救難的精神畫完的。之後再加上紅河的若干意見修改之後就開始竣工了。
這同時也說明了一點,蕭殤蕭大盟主已經不是第一次偷窺某個女人的房間了。
辛小縵開始覺得他這是色狼行徑。不過對方真的要色的話也不會挑她吧?而其紅樓是什麼地方?最近紅樓歇業,很多姑娘如狼一樣的盯着每個穿梭在其中的壯年男子,只恨不得一個不小心就將對方拖到自己的房間OOXX一番。蕭殤真是被紅河那禁慾禁得發紅的眼睛給嚇着了,每天不是躲在樹上睡覺就是趴在房頂上曬太陽。
辛小縵相當頭疼,她其實知道蕭殤之所以一直盯着她是爲了什麼。不是她說,這個便宜師弟其實還是蠻照顧師姐蕭一笑的,總是擔心有人讓蕭一笑吃虧上當,而她這個外來人簡直如同一道閃電一樣無條件的獲得了蕭一笑的信任,甚至於將紅樓和她與他的背後的黑道財力全部放在了辛小縵一個人的手上。這是一個很大的冒險,甚至於是無謀的決定。蕭殤不放心,這纔是人之常情。
辛小縵雙手一攤:“其實只要你將我兒子帶來,我立馬就消失在你眼前。”
蕭殤哼了一聲,在屋頂居高臨下的蔑視對方。
“你不要像個小孩子一樣,以爲呆在高的地方就有安全感。”
話音還沒落,‘小孩子’一眨眼就飄到了某個囂張的女人面前,對方急忙阻擋:“別靠太近,紅河看見了又要誤會,你有武功可以跑,我可跑不動,嫉妒中的女人是無敵的。”
蕭殤自動退後,明顯紅河是他另一個軟肋。
辛小縵呼吸着自由的空氣,前所未有的溫柔對他:“蕭一笑是你的師姐,小寶是我的兒子。我只是想要讓你明白,誰都不喜歡自己最重要的人被別人抓在手上。”
蕭殤面無表情:“你以爲你真能拿她怎麼樣?”
“是。而且我也並不想要拿她威脅你。你也看到了,我跟她有很多共同的話題,那些話題是你聽不明白的。其實是這世間除非‘特別’的人才會明白,也才瞭解我們的心境,瞭解我的想法。知道我們真正怕的是什麼,想要的是什麼。你跟她相處了這麼多年,你何曾見過她跟任何一個人交心過?真正開心的笑過?”
是沒有!她很多時候都是一個人喝酒,要麼就是拉着他喝酒。別人以爲蕭一笑靠着蕭殤才能活到現在,其實不。
蕭一笑是遺世獨立的,她的目光總是看着遠方不知名的地方,感覺讓人抓不住。她雖然口裡叫着蕭天下老爹,那是因爲感謝,感謝對方給了她生命。除此之外她不把蕭天下當作爹,更多的是當作一個朋友,相互依靠,相互成爲這世間相信的人。可是就算他們靠的再近,蕭天下不會爲了自己的女兒而停下浪跡天涯的腳步,很多時候都是蕭一笑守着一個院子,釀上上百罈子的酒,等着蕭天下回來。
那個時候她遇見了蕭殤,一個不知道什麼是人,只知道狼羣,知道獵食的小孩子。她教會了他說話,教他人跟動物的區別,並且在他在人類與動物之間選擇相處的混亂期,讓偶爾回來的蕭天下教他武功,她帶他玩耍,去鎮上捉弄人,買好玩的東西,之後放他歸山。
蕭一笑是維繫蕭殤與人類之間的紐帶。
她不知道他每天守在她的院子外面,看她喝酒釀酒,看她一個人賞月摘花,一直到蕭天下叛出魔教的仇人尋來,他帶着她逃亡,看她嘻嘻笑着的捉弄想要殺她的人,那個時候蕭殤以爲她什麼都不懂,除了玩耍和釀酒。可是,之後蕭天下死了,被人圍攻,相當於父親,師傅的男人將他最後剩下的一切傳給了蕭殤,最後讓他保護蕭一笑的笑容。
蕭殤覺得那很容易。因爲蕭一笑經常笑,很開心的笑。
蕭天下死了之後蕭一笑笑得口裡吐血。蕭殤那是第一次見到笑的慘烈。
之後他揹着蕭一笑去獨挑魔教,路上遇到了謝連成。那個也總是笑得淡定的男人每次說到辛小寶的時候就捂着肚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說到辛小縵的時候他的溫柔可以掐出水。
他第一次想要了解人類,所以特意跟謝連成作對。他仔細的觀察着他,直覺的知道謝連成這個人不是外表的那麼簡單。他也觀察着身邊所有的人,揣測別人的想法,探尋每句話背後的深意,他快速的成長着。在砍下魔教教主的頭的時候他也笑了,自己奇怪的摸着彎成陌生弧度的嘴角,他突然明白蕭天下最後的要求是多麼的過分,多麼的困難。
開紅樓,去爭奪武林盟主都是蕭一笑的主意。她說什麼,他做什麼。每次他達到了蕭一笑的要求的時候她就笑得愜意,讓人感覺溫暖,而不是埋葬蕭天下的時候那冰冷冷的笑意,讓人覺得心裡寒蟬,冷酷,如同冰窖;也不是小時候頑皮沒心沒肺的笑,那種笑容看起來天真,裡面寂 寞太甚,讓人苦澀。
他以爲蕭一笑再也回不到過去。她還是釀酒,這次等他偶爾回來喝上幾壇。可是她的目光更加深遠,她周身籠罩的氣息淡漠,疏離。
直到見到辛小縵。
這個女人帶有一種奇異的感染力,總是讓人莫名其妙的相信她,給予一切可以讓她快樂的資本,讓人不自覺的贊同她的想法,接受她的安排。
她跟蕭一笑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臉上的活力讓人刺痛眼睛。
蕭殤想,也許,辛小縵也是寂 寞的!就跟蕭一笑一樣。他記得當初抱起她飛出吳王視線的時候她的目光,深遠而又希翼,裡面淡藍色的天空,漂浮的白雲多麼的漂亮,而她自己就好像翱翔的鳥兒,自由自在。
那種目光,他不曾一次的在帶着蕭一笑從高山上躍下的時候看到過。
她們是同一類人。
不過,野性的直覺告訴他不能輕易去相信一個人。人類是非常狡猾的,特別是看起來很柔弱的女人。而恰恰這個女人還讓吳王非常頭疼,也非常讚賞。這種矛盾的心裡表示着對方潛在的危險性。
一切有可能威脅到蕭一笑的人他都要擔心。
辛小縵仔細觀察對方的臉色,可惜除非面對蕭一笑,這個據說是狼羣養大的人類實在是表情欠奉,也怪不得紅河愛他愛得要命,要知道這種男權社會,越是不容易瞭解的男人才是最深藏不漏是社會常識。
她試探的問:“我的兒子是不是也來了蘇州?”
蕭殤面無表情,目光深邃的注視着她。
辛小縵經常被人這麼‘非禮’的,毫不在意,繼續問:“他是不是也在紅樓?”
蕭殤眉頭皺起一毫米,善於捕捉表情的辛小縵有種他皺眉了,還是沒有皺眉的選擇。
她又問:“他過得好不好?小寶從來沒有吃過苦,也從來沒有離開我這麼久過。就算是連成帶他出去玩頂多也是兩天就回來了。他從小嬌生慣養,吃要吃最好的,睡要睡最軟的,穿也要穿最舒服的,很難伺候的。你身邊的人照顧他肯定會覺得很麻煩,小孩子太挑剔,說不定會打他屁股。那樣的話他會咬人的,如果一個不小心咬掉了你手下人的某些重要部位,讓別人斷子絕孫就不好了。你不替你師姐的兒子着想也要替你的部下下半生的幸福着想啊,否則他們會說這是你對他們不滿,專門派這麼一個苦差事給他們,讓他們有苦說不出,那小孩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到最後吃虧的還是你的部下,你的名聲……”
女人很囉嗦。他討厭。
二話不說,飛身走人,留下那人在原地跺腳大喊大叫。
空中他忍不住扯出一絲笑意。
蕭一笑曾經教過他一句諺語,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她霸着蕭一笑的信任,他就不會握着辛小寶的命麼!
不過,那小孩子真的很難伺候?否則爲什麼過了這麼多天部下還沒有將他給帶過來?難道在路上他真的咬掉了部下的命根子?部下應該不會欺負小孩子吧!有錢人家的小孩子很討厭。謝連成曾經和他打賭說要去劫持皇子皇孫換零花錢用。兩個人各自行動結果他先到手,那段日子簡直是痛苦的回憶。小孩子只會哭,有吃得丟掉,有睡的亂扯,連上茅廁都不會。根本不像謝連成說的那樣好好玩,很好照顧。還是說辛小寶跟那個皇子不同?
想來想去,在有限的跟人類交集中蕭殤實在是想不出一個所以然。
不過他現在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辛小寶路上出了問題,否則早就該在幾天前到達蘇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