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歸氣,球還得繼續踢。
許浩峰重新投入到防守中,幾次成功的協防爲他贏來一陣又一陣的掌聲,主場球迷現在就盯着他呢,只要他接球,基本上就有人爲他歡呼,甚至連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傳球也有人爲他叫好,何況是成功的協防。
他現在的人氣就是這麼高,甚至比邁爾都高。
雖然邁爾實打實的地位無法動搖,但球迷們顯然對他這種頗有勵志故事味道的成長經歷更感興趣,因爲這對球迷來說更有參與感。
就跟十多年後的網絡選秀節目一個道理,網友們親手選出來的出道明星不管怎麼樣,都會給那些投票的網友們帶來極大的滿足感,就像親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一點點蛻變、成長一樣成就感十足。
這些球迷們雖然不是許浩峰成長過程中的參與者,卻是標準的見證者。
親眼見證一個業餘球員成長到現在的高度,球迷們自然更覺得親近。
而聽到球迷們的歡呼和掌聲時,許浩峰則又是另外一種感覺。
說實話,他真沒想過要在法蘭克福踢多長時間的球,短則這打半個賽季,長則加上下個賽季,下下個賽季肯定要去更高級的俱樂部。
說的再不客氣點,法蘭克福就是一個墊腳石,或者磨刀石,又或者新手村,反正就那麼個意思。
他不可能像十里坡劍神一樣在新手村裡練個十年八年,他的職業生涯總共才那麼長而已。
所以他其實是有點吝嗇於在這支俱樂部投入過多的感情和精力,他怕自己某一天會真的喜歡上這支球隊或者這個城市,那個時候想走,可就很糾結了。 www▪тt kān▪℃ O
他這人重生之前就看不得那種情情愛愛難捨難分的戲碼,不管是電視劇還是電影,只要是故意催淚的,他統統跳過不看,因爲他覺得人生那麼艱難,沒必要爲不必要的事物掉眼淚。
就算是在日常生活中,也會把日子過的更輕鬆,而不是搞的整天一副苦大仇深或者深情脈脈的模樣。
但現在,他卻有點控制不住的想要爲他們付出更多,來回報滿場的掌聲和歡呼聲。
算了,還是好好踢球吧。
好好踢球,這賽季爲法蘭克福爭取到歐聯杯的參賽資格,也算對得起這些可愛的球迷們。
要是下賽季還在法蘭克福,那就爭取拿個冠軍,不管是什麼冠軍,都可以坦坦蕩蕩問心無愧的離開這裡。
所以,這場比賽必須全取3分。
美因茨05,必須倒下。
尤爾根·克洛普,不管以後如何,現在也必須成爲我的手下敗將!
想到這裡,許浩峰的鬥志一下子旺盛起來,看向對手的眼神都犀利了許多。
跟許浩峰對位的馬爾科·羅斯對上許浩峰的眼神,被嚇了一跳,隨即有點莫名其妙的晃了晃腦袋,衝許浩峰哼了一聲,低聲道:“中國小子,我不會再給你突破的機會。”
“傻大個兒,你連我的屁都吃不到。”
“小心你的腿。”
“放大話之前先追上我再說——”
“你等着。”
“等着你呢。”
兩個人在這邊肩並肩的來回跑動,一邊跑一邊放狠話,表情卻都很輕鬆,甚至帶着點笑容,彷彿兩個久違的老朋友在聊家常,經驗豐富的美因茨左邊後衛在說話的時候甚至還用手遮住了嘴巴,完全不給外界猜測他們對話的機會。
許浩峰倒是不怕,不就是幾句垃圾話麼,只要不發生齊達內頭頂馬特拉齊那樣的事件,纔沒有人會管他在場上說了些什麼呢。
第22分鐘,許浩峰給隊友雷默補鍋,一腳飛鏟將球剷出底線,順帶帶到了美因茨前鋒本傑明·奧爾,被主裁判口頭警告。
美因茨05獲得一個底線的附近的任意球,相當於一個短距離的角球。
許浩峰作爲球隊內部大反擊最高效的球員,沒有去排人牆,也沒有在禁區內爭頂,而是被主教練安排在禁區弧附近搶二點球,方便他能在機會出現的第一時間投入到快速反擊中。
所以他在禁區弧頂注視着美因茨前鋒齊丹主罰這個任意球,當皮球高速旋向球門的時候,他想都不想掉頭就斜向衝向前場。
因爲他意識到這種小角度的任意球直接射門,有大概率被門將直接沒收。
所以他需要在第一時間跑出空當,接應門將的傳球。
門將尼科洛夫好歹也是德甲球隊的主力門將,而且是三十多歲的老門將,經驗豐富,只要看到他的跑位,絕對會在第一時間把球送過來。
這不只是兩個人的默契,更是主教練芬克的戰術要求。
在芬克的戰術要求中,對手角球機會也是本方的反擊機會,只要門將能直接拿到皮球,那麼全隊必須在第一時間內發起反擊,幾個反擊點也必須在第一時間扯出空檔。
許浩峰是第一反擊點,然後是前腰和前鋒,再然後纔是邁爾以及其他球員。
當然反擊戰術很複雜,在不同位置不同情況下有不同的反擊策略,絕對不是說往前衝就對了,而是各有各的任務,在成功的反擊中,必須有持球推進的,也必須有接應持球隊員的,還得有箭頭球員,要是有兩側能撕扯空間的球員會更好。
只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大部分球員很難考慮到那麼多,尤其是在快速推進的過程中,絕大部分球員的腦子裡只有皮球和對手的球門。
許浩峰也差不多。
他剛剛扯到邊線附近,距離中線還有十米左右的時候,尼科洛夫的手拋球像炮彈一樣飛了過來。
這是尼科洛夫的看家本領,大里手拋球,在禁區線內用力拋出的足球,有效射程能超過五十米。
可惜年齡大了點,不然的話就憑這一手絕活兒,尼科洛夫還能在法蘭克福這個級別的球隊踢好幾年的主力門將。
許浩峰內心感慨的同時對着飛過來的皮球用胸口一停,還玩了個花活兒,停球帶轉身,直接把球停向面對進攻方向的位置,只是他技術實在一般,這球挺的有點大,落地就滾出去好幾米遠,嚇得他急忙快步追上去。
不過剛起步,就看到美因茨左邊後衛羅斯也朝皮球衝了過去。
臥槽,老哥慢點啊,別那麼着急。
這球是我的。
你跑也沒用,那麼高跟個竹竿一樣我都怕你一個急停把腿給停折了。
許浩峰一邊跑一邊着急,緊趕慢趕好歹趕在羅斯趕到之前追上皮球,只是看羅斯那樣子,顯然沒打算讓他安安穩穩的控球,一個連人帶球的飛鏟是逃不掉的。
而且羅斯那傢伙身高腿長,這電光火石之間普通動作也躲不開。
除非起跳,但那樣一樣,一個大好的反擊機會就沒了,而他也沒辦法在這次對抗中佔到便宜。
換句話說,就是失敗。
真的很不甘心啊。
但該怎麼辦?
幾乎也就是在他追上皮球的零點一秒的時間內,馬爾科·羅斯直接剷球了。
瑪德,不管了,搏一把。
許浩峰來不及傳球也來不及做其他動作,只來記得使用剛剛學會但熟練度卻不低的“麥吉迪轉身”,下意識的用右腳內側把球扣向身後,作勢轉身。
但皮球剛剛從身前扣到身側,就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掀翻。
他順勢起跳,半空中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腳踝,然後重重的摔在草皮上,也不打滾,也不慘叫,就那麼捂着腳踝把腦袋埋在鬆軟的草皮中。
心裡卻在琢磨着裁判會給出怎麼樣的判罰。
是紅牌?
可能性不太高,大概率是黃牌。
因爲羅斯根本沒剷倒皮球,而是直接鏟到了我的腳踝上,而且是在反擊過程中的剷球,相當於一次性質比較惡劣的戰術犯規。
紛亂了十幾秒鐘後,他被趕到的隊醫拍了拍肩膀,在腳踝上噴了點噴霧劑,用冰袋敷了敷,檢查一遍後在隊醫攙扶下暫時離場。
芬克急忙跑過來:“許,嚴重嗎?”
許浩峰搖搖頭,反問:“頭兒,主裁判怎麼判的?”
“黃牌,”芬克鬆了一口氣,然後氣急敗壞的罵道:“這個尤爾根簡直是個不是風情的老混蛋,只會跟我們法蘭克福對着幹。”
“有一張牌已經很好了。”
“許,下次不要做這麼危險的動作,”芬克卻又神色嚴肅的告誡道:“比賽的勝負,永遠沒有你和你們的健康重要,許,傷病是職業球員最可怕的敵人,任何人都有可能因爲一次比較嚴重的傷病而毀掉整個職業生涯,你還年輕,沒必要那麼冒險。”
這可是真心話,掏心窩子的真心話。
一個主教練,在這麼緊急的賽程中對一個租借來的球員說比賽的勝負沒有健康重要,這不是掏心窩子的話是什麼?
換成是某些狠心的主教練,會這麼說?巴不得你拼命呢,越拼命越好。
至於你的職業生涯?一個租借來的球員,你的職業生涯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再說了,我是主教練,我也有我的職業生涯,我特麼都自身難保了還管你一個租借來的球員的職業生涯什麼樣?
因此聽到這番話,許浩峰是既驚訝又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