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醉意濃濃斷腸淚

夜深,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綿綿細雨,陣陣冷風吹的窗子吱吱作響。昊然放下手機,從牀上坐起,徑自走向窗子,將窗戶關上,並拉上窗簾。在拉簾的一刻,他看到木坤和夢潔有說有笑的端着涮鍋、涮菜、涮肉進入長廊對面的一間屋子。他邊拉窗簾邊思忖:這麼晚了,難道是夜宵?不對啊,這夜宵也太豐盛了,難道是他們的家宴?想到這,他本能的又拉開了窗簾向長廊對面的側房望去,只見模糊中一個倩影迎他們進門,然後輕輕的合門。昊然並未看清遠處倩影的面容,但心裡卻莫名的悸動,這種悸動更多的是源自“好奇”,他對這個店老闆描述的“善良、漂亮和專情”的女子充滿好奇,也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麼會對這個未曾謀面的女人如此。

雲南大理真是個神奇的地方,都說這裡是豔遇之都,以前他最不相信的就是什麼“一見鍾情”、“美麗邂逅”、“緣分使然”……但在這一刻,他突然開始期望,期望這些最不讓他相信的美好事情,能降臨在自己身上。想到這裡,他又向長廊對面看了過去,昏黃的燈光穿透窗子,在這漫漫長夜中顯得更加溫馨。他不禁想到,此刻對面的屋子裡會是怎樣的場景呢……

木坤和夢潔將端來的火鍋放在挨着窗旁桌子的正中央,周圍擺滿了涮菜和涮肉,木坤開心的對着羽晴說:“妹子,餓不餓?今天這天氣最適合吃這個。”

羽晴邊擺碗筷邊笑着:“你們都累一天了,還要照顧我,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會餓着自己的。”

夢潔關切道:“還自己照顧自己?自從你進了屋子就沒出去過,我們雖然忙,可眼睛是隨時關注你的。我跟木坤想着,反正我們也沒吃飯,不如咱們一起來個家宴。雖然這聚餐有點晚,但咱就當夜宵了。”

羽晴幸福的看着他們:“有你們真好,今晚我要大吃一頓。”說着便坐下,拿起筷子開心的像個孩子般準備開涮。

木坤和夢潔笑看她,也陸續坐下,拿起筷子。

羽晴拿起旁邊的酒爲木坤和夢潔倒上,然後也爲自己倒了一杯:“嫂子,雖然你跟我哥還沒有結婚,但在我心裡早已當你是我嫂子,所以今後我就叫你嫂子可好?”

夢潔臉微微泛紅道:“行,叫什麼都好,聽你的。”

此刻,木坤愛意綿綿的看着夢潔傻笑不語。

羽晴:“今天我要敬我親愛的哥和嫂子,感謝你們給我這個家,感謝你們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愛。”說完羽晴喝了一大口。

木坤關切的說:“你小點口喝,這酒勁大,你又沒有酒量。”

羽晴被酒辣的一時語塞......過了辣勁,她繼續端起酒杯,單獨敬夢潔:“嫂子,你跟我哥一定要幸福,我特羨慕你們現在這愜意的生活,簡直就是‘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生活是多少人想要而不得的,你要好好珍惜。”說完羽晴又一大口喝進肚裡。

夢潔有些擔憂:“妹子,你慢點喝,別那麼猛,還沒吃東西,吃點東西我們慢慢喝,好不好?”

羽晴溫柔的笑着:“我沒事,我喜歡現在這感覺:外面細雨纏綿,滴噠的雨聲如動聽的音樂讓我心情舒暢,我已經好久沒這麼開心了,這一刻是我最最珍惜的時光。你們的相陪讓我不再孤單,我特想告訴所有人,我何雨晴也是有家人的,我有疼我的哥,愛我的嫂子,我不再是被人拋棄的孤兒......”說着羽晴笑着落淚。

夢潔心疼的看着她:“妹子,我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我和你哥陪你一輩子。”

木坤也使勁的點頭:“對,你放心,我們是你永遠的家人。更何況,我答應過子軒,會好好照顧你。”木坤剛說完,夢潔狠狠的碰了他一下:“都說不要提子軒,你怎麼忘了。”

木坤懊惱自己的口誤:“我......我的意思......”

羽晴淚眼相望的懇求道:“不要在我面前刻意迴避子軒好不好?我好怕你們讓我忘記他,我想跟你們聊他,聊有關他的點點滴滴,我真的很想他,只有在談論他的時候,我的心纔會好過些。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們能跟我共同回憶他了......”羽晴雖沒有驚天動地的哭泣,但木坤和夢潔卻能深深的體會到她此刻的心碎。

夢潔用手溫柔的摸着羽晴的頭:“傻丫頭,人生有多少個五年?你用了五年的時間去悼念過去,已經夠了,放過自己吧!”

羽晴淚眼婆娑:“子軒的同事說,五年前子軒在進倉庫前打過一個電話,那個電話可是打給哥的?”

木坤低頭不語。

羽晴用祈求的語氣說:“那是他生前最後一個電話,作爲他最愛的女人,我想知道這個電話的內容。雖然每次問哥,哥都否認,但我知道哥是他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他一定是打給你的,對嗎?”

夢潔眼含淚水:“阿坤,你就告訴羽晴吧……別讓她再如此折磨自己了。”

木坤深吸一口氣,用心疼的眼神看着羽晴:“妹子,你問了我五年,我搪塞了五年。我知道,如果你沒有得到答案,你是一定不會放棄的。既然如此,哥告訴你,哥什麼都告訴你。”說完他起身出去,一會功夫,木坤手裡拿着一部手機邁着沉重的步子進來,他輕輕的將手機放在桌子上。

羽晴驚到:“這是子軒的手機?五年前我瘋狂找它,但所有人都說沒看見,原來它在你這?”

木坤傷感的說:“子軒出事前最後一個電話確實是打給我的,他拜託我好好照顧你。他知道如果他有不測,你一定會崩潰,所以再三叮囑我看好你,讓你好好的活着。他甚至讓我勸你把他忘了,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你們出事後,我趕到醫院時,你還在昏迷中。我按照他的囑咐,把手機藏起來,不讓你找到。”

羽晴不解:“爲什麼?”

木坤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因爲手機裡有他錄給你的視頻,子軒讓我等你找到新的幸福後再交給你,所以這五年來,無論你如何問我,我都沒有對你說實話。”

羽晴的淚再次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滴落,她顫抖的拿起桌上的手機。

夢潔哭着說:“其實子軒走的第二年阿坤就想把手機給你,只是那時你的狀態非常糟糕,他怕你看了視頻後會不顧一切的隨子軒而去。再然後木坤就沒有勇氣跟你說了,我們想着時間長了,你會淡忘的,到那時再拿出來。可沒曾想你不僅沒有淡忘,反而愈加情深,後來......”

木坤接過話:“後來我想通了,只有讓你知道子軒對你的祝福,你纔有可能真正的走出過去,所以即使你不問,我也打算你這次來,告知你一切。”

羽晴百感交集地打開手機,視頻裡熟悉的身影和麪容出現在她眼前……她看着日思夜想的愛人,淚水模糊了雙眼,痛徹心扉……

子軒筆挺的站着,身着警服,帥氣的笑看鏡頭:親愛的,當你看到這段視頻時,我想你應該已經找到了新的幸福。不要以爲我會傷心啊,恰恰相反,我很開心,因爲有另外一個男人替我照顧你,給你帶來快樂,給你一個溫暖幸福的家,我在那邊也安心。我很清楚,只要邁進這扇門,我可能很難活着出來,可是我必須這麼做,不僅僅因爲我要救你,更是因爲我是一名警察,這是我的責任。如果裡面的人質是一個陌生人,我也會如此,你能明白和理解我嗎。親愛的,請不要因爲我的離去而過於悲傷,我能認識你,走進你的生活和你相愛,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我對上蒼充滿感激。還記得一年前你我邂逅的那個晚上嗎?我給你講完“彼岸花”的故事後,你哭着問我爲什麼曼珠和沙華不能相守?我當時在想,這個小姑娘真可愛,神話故事都是假的,竟然也能如此動情。可如今想來,也許這就是你我的命,明明相愛卻註定不能相守。何雨晴,如果你和我只能活一個,我希望那個人是你,這一點我永遠都不會改變,因爲我愛你,所以你要替我好好的活着,精彩的活着,知道嗎?!從此刻起,我正式把你交給你身邊的那個“他”,我在天上祝你們永遠幸福,羽晴忘了我吧。說完,子軒深情的看着鏡頭,鄭重的敬禮......

羽晴泣不成聲,一飲而盡杯中酒。夢潔哭成淚人,木坤也流下了眼淚……

雨打窗,伊人憔悴,醉意濃濃斷腸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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