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一步

站着黑暗中的黃奕,目視着不遠處的黑山堡,居然有一種不知道怎麼面對的感覺,儘管他只是離開了這裡一二十天的時間,但再次回來,他卻有一種‘近鄉情怯’的彷徨感。

不管在黑山堡曾經十年的記憶有多麼的不堪,多麼的困苦,但他畢竟在這裡生活了十年之久,這裡有他曾經微不足道的快樂,有他的悲傷,有他的淚水,這裡承載着他從孩提到青年的全部記憶。

可以說,黑山堡就說黃奕的家,那些和他一樣的人,就是他的家人。

不遠處的黑山堡,一如曾經無數次一樣在這個時候燃起一堆篝火,明亮的火光將周圍照得忽明忽暗,那些人,或迷茫或麻木,難得的享受着一天之中進食的‘美妙’時刻。

“曾經,這裡沒到吃飯的時候,都有無數的歡聲笑語,上千人一起吃飯的畫面還歷歷在目,上次收集食物之前,這裡也有將就一百人,可是現在,卻少了一半,上一次,一半的人都死在了那羣螞蟻口中……”。

看着前面的黑山堡,黃奕喃喃自語,雙眼中並沒有太多悲傷的情緒,甚至很平靜,哪怕明知一定有很多相識的人在不久前死去,可是,末世十年的生活,他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事情了,早已經麻木,死人,分別,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姜叔應該沒事吧……”,他自語道,想到那個關係最好,年紀不大但卻無比蒼老的長者,黃奕有些擔心過去之後就看不到那關切的表情了。

沒有急於過去,黃奕先是找了個陰暗的角落,將身上堅韌的蛇皮給藏了起來,不但如此,還將強化過後的木棍和闊劍都給藏了起來,連同身上包裹着的蛇皮。

這些東西,在黑山堡,作爲他這樣的人來說,是不允許擁有的,一旦他拿着這些東西過去,肯定會被朱如龍他們收走,甚至還會招來一頓毒打甚至是殺害。

藏好這些東西,黃奕愣了愣,隨即自嘲道:“我在怕什麼?怕朱如龍他們嗎?我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一無是處的我,連那條可怕的蟒蛇都死在了我的手中,我還怕他們幹嘛?難道朱如龍還比那條蟒蛇更可怕嗎”?

想到這裡的時候,黃奕眼神中閃爍着一絲絲瘋狂而猙獰的冷意。

十年的欺壓,不是一朝能夠改變的,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畏懼,那是一種被欺壓到極致後的習慣,習慣了,也就成自然了,所以之前黃奕居然想都沒想,首先選擇的是逃避。

但,畢竟他和之前在黑山堡的自己已經不一樣了,他不再是那個瘦弱不堪的青年,此時,他恐怕單論身體素質,比黑山堡的任何人都要健康,再加上,他見過了老秦他們那種恐怖的強者,甚至還親手殺死過可怕的巨蟒,有了底氣,內心已經悄然改變。

“他們人多,他們有槍……”,腦海一轉,想到這裡,想要從新帶上東西的黃奕再一次遲疑了。

“不怕,我的力氣夠大,我的闊劍夠鋒利,蛇皮連子彈都打不穿……”,如此想法出現在腦海,他再一次抓住了自己帶回來的東西。

死死的抓住闊劍,黃奕的表情陰晴不定,帶上這些東西回去,肯定會有麻煩,遇到麻煩他該怎麼辦?反抗還是順從?

反抗的話,他將和欺壓了他差不多十年的朱如龍他們站在對立面,他有這個資格嗎?順從的話,他將一直是那個被欺壓的人,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

“我在怕什麼?怕死亡嗎?這十年來,死亡的人還少嗎?我早就已經見慣了生死了吧,那麼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左右不過一個死而已!我已經改變了,上天給了我這次機會,我爲什麼不和命運抗爭一下?這一步踏出,或許我的人生就不一樣了,將見識一番不同的風采和人生經歷,哪怕是短暫的……”,黃奕腦海中此時在做着天人鬥爭。

慢慢的,他從新抓起了從身上接下的蛇皮,很慢很慢的圍在了身上,再次提起闊劍和木棍,他看向黑山堡的方向。

表情陰晴不定,最終化作堅毅,沉聲自語道:“這一步踏出,我就不是曾經的我,這一步踏出,我就和曾經那個膽怯懦弱的我說再見,這一步踏出,生死由我自己決定,不再交給虛無縹緲的命運,這一步踏出,不管短暫也好,漫長也罷,我的人生,從此不同……”。

說着,黃奕毅然大步向着黑山堡走去,身上,堅韌的蛇皮包裹得自己嚴嚴實實,右手鋒利的闊劍,左手擁有擊暈效果的木棍。

這一刻,談不上風蕭蕭兮易水寒,只是一個卑微的少年心性悄然成長而已,越是走向那曾經悲催歲月的第方,少年心中的膽怯和懦弱就少一分,轉變爲勇氣,轉變爲爲命運抗爭的力量!

不遠的距離,黃奕很快就出現在了黑山堡亂石砌成的圍牆外,站在厚實的木頭做成的大門外,他遲疑片刻,毅然伸手敲響了木質大門。

敲了幾下,沒有迴應,再敲,毅然沒有迴應,此時,正是黑山堡‘居民’吃飯的時間,誰都不會注意到這裡。

當他敲門的聲音化作砰砰砰的響聲響徹黑山堡院落的時候,裡面原本嘈雜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了,唯有篝火燃燒的聲音還在噼裡啪啦作響。

“是什麼東西”?一個帶着恐懼的聲音在門後很遠的地方響起,顯然不敢過來查看。

“是我,黃奕,我回來了”,黃奕大聲回答。

“黃奕……”?靜悄悄的院子內,響起了一片竊竊私語的聲音。

當天人們陸陸續續回來,但最後黃奕卻並沒有回來,誰都認定黃奕肯定是死在了外面,但誰都沒有想過,時隔這麼多天,一個自稱黃奕的人居然再次回來了,這怎麼能不讓他們驚訝?

“是小奕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帶着驚喜的語氣問道,接着,一陣腳步聲快速靠近大門。

接着,木質大門打開,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一張蒼老但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了黃奕前方。

“姜叔,我回來了”,黃奕驚喜道,慶幸的是,和黃奕關係最好的姜叔還在,並沒有死。

黃奕看到姜叔是驚喜的,然而,對方看着他卻是茫然的,不但茫然,甚至還帶着戒備和恐懼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驚異不定的看着黃奕問道:“你是誰”?

張了張嘴,黃奕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尤其是和當初幾乎完全不一樣的身形,無奈苦笑道:“姜叔,是我啊,我是黃奕,你不認得我了”?

姜叔驚異不定的打量着黃奕,似乎,好像,真的是黃奕?儘管打扮變了,儘管身形變了,但那熟悉的面孔卻並沒有變太多,依稀認出,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他熟悉的那個黃奕。

“你真的是小奕”?姜叔遲疑問道。

重重的點頭,黃奕無比肯定道:“是我啊姜叔,我回來了”。

“真的是小奕,真的是小奕,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還以爲你……”,姜叔在確認了黃奕之後,一臉激動的過來拉着他的手語無倫次道。

感受到姜叔那真摯的關切,黃奕的雙目有些溼潤,這種被人關懷的感覺,真好,在這冷漠的末世,如此真摯的關切,真的很難得很難得。

“真的是小奕啊,你這段時間去什麼地方了?變化爲什麼這麼大……”,一下子,呼啦啦圍了一大羣人過來,一個個眼神中都閃爍着驚詫都神色。

看着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黃奕笑了。

“你們幹什麼?誰讓你們開門的,難道不知道這樣做無比危險嗎”?這個時候,一聲隱含怒氣的咆哮聲響起。

頓時,所有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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