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並沒有如平常一般帶着鶯兒，大熱的天甚至還帶了帷帽，走到一個路口時左顧右盼了一番，待巷子中走出一個人後，簡單說上了幾句，二人一併往裡走。
臨走之時，再次張望了一番。
整個動作可以說是鬼鬼祟祟，頗爲可疑。
烏金也看到了範靜蘭，興沖沖地想向她跑過去。
夏雲集微微蹙眉，半蹲了下來，似說給烏金聽，又似自言自語，“這個人有個人的私事，若是過分去查證，反而不妥，人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是？”
烏金聽不懂夏雲集的這一通嘰裡呱啦，但還是很給面子的“汪”了一聲。
“行了，咱們去找找有什麼好東西。”夏雲集站起了身，帶着烏金按照他方纔計劃好的路線走。
沿着大街一路往西，此時是剛剛吃了早飯的清晨，天氣晴朗卻是十分涼快，有許多距離府城不遠的農戶在這裡擺攤，售賣菜蔬、蛋或者手工做的小玩意兒。
夏雲集逛了片刻，瞧見有人在售賣竹球。
竹篾子編的圓圓的球，有人的腦袋那般大，裡面綁着幾隻小銅鈴，隨意晃動幾下，便是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響。
夏雲集覺得這銅鈴竹球很好玩，見烏金對此也十分滿意，便出錢買下。
一人一狗接着去逛，待逛到大街最西邊時，便尋了個衚衕拐到北面的第二條街上。
只是，剛沿着衚衕往裡走了沒幾步，夏雲集便察覺到了不對。
好像有人跟着他。
對方腳步很輕，顯然是頗有身手之人，且其走走停停，始終與他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但若夏雲集微微側身時，對方的身影會立刻消失在沿街門樓之中，正正好躲避開來。
有點意思。
夏雲集微微笑了一笑，裝作沒有沒有察覺，仍舊是帶着烏金繼續往前走，走的時候，甚至還刻意地晃一晃手中的竹球，讓裡面鈴鐺發出悅耳的聲響，看到巷子裡頭別人家門口栽種的桂花樹，蹦起來夠一夠樹枝。
就這般一直走到巷子的盡頭，夏雲集領着烏金往右邊拐彎。
後面的人影追了上來，但同樣往右時，卻看到眼前的小巷中空空如也，並不見夏雲集和烏金的半個影子。
嗯？
人影微微一怔，在原地張望了許久，耳邊忽的傳來了一陣笑聲，緊接着是夏雲集抱着烏金從旁邊的牆頭一躍而過，穩穩地落在地上。
夏雲集將手中的烏金放在地上，烏金因爲接連兩次騰空而起，此時十分不適應，只覺得頭重腳輕，步子虛浮，片刻後才穩住。
但爲了避免站立不穩而受到嘲笑，烏金還是選擇坐在了地上，看着面前的兩個人。
夏雲集瞧着眼前的人，不由地摸了摸鼻子，“果然是範娘子，只是不知道範娘子這般跟着我，是要做什麼。”
範靜蘭摘下了頭上的帷帽，語笑嫣然，“集小將軍果然早已察覺此事，只是方纔貿然跳入旁人家宅院躲避，恐怕會嚇到人吧。”
“不會。”夏雲集十分自信，“我方纔一眼便看到這戶人家的大門門板上灰塵頗多，落的門鎖也已經有了些許鏽跡，就連大門和門框上都沒有粘貼新的對聯，可見是久不曾有人居住，這才做了方纔的決定。”
範靜蘭聞言，側臉去瞧，果然見眼前的情景皆是如同夏雲集所說，不由地微微頷首。
只是，方纔夏雲集一路走來，速度不算慢，他轉身過來也不過片刻，刨去他帶着烏金翻牆而入的時間，留給他觀察的時間並不多。
在這樣短的時間內竟是可以觀察的這般仔細，還十分快速地做出相應的決定……
這夏雲集，有些本事。
範靜蘭忍不住再次點了點頭，“集小將軍果然是集小將軍。”
雖然先前去軍營那趟時，也從二哥的口中得知夏雲集乃驍勇善戰之人，但這聽說總歸是聽說，親眼所見總歸不一樣。
更何況，見微知著，也算是略微領教一番。
但面對範靜蘭的讚賞，夏雲集並不領情，反而是立刻淡了笑容，一雙眼睛目光炯炯地看向她，“範娘子還不曾說，方纔爲何跟着我和烏金。”
“這個嘛。”範靜蘭歪了歪頭，笑着眉眼彎彎，“若是仔細論起來的話，是想要謝謝集小將軍。”
“謝我？”夏雲集頓時一怔。
他不記得這段時日有做過任何對範靜蘭有益之事。
“對，謝集小將軍。”範靜蘭笑道，“就方纔，集小將軍早已看到我在那裡鬼鬼祟祟，但並不曾上前打了招呼，也算是沒有耽誤到我的正事，自然算是幫了我，我自然是要謝的。”
原來是因爲這個。
夏雲集恍然大悟，但也有些壓不住心中的好奇，“既是範娘子說自己鬼鬼祟祟，那範娘子究竟是在做什麼事情，不知可否說來聽聽？”
提及這事兒，範靜蘭先嘆了口氣，一張臉亦是皺成了包子，“說與集小將軍聽是無妨的，但此事咋個說……”
“起初是我想岔了，但細追之下卻也找出來了一些東西，已是將這些人交給了衙門，讓他們去處置了。”
“哦？”聽範靜蘭如此說，夏雲集臉上的好奇越發濃重。
範靜蘭見狀，便也將事情的原委解釋了個清楚。
原來，是範靜蘭這兩日去街上閒逛之時，接連碰到了兩三次街上有人鬼鬼祟祟，似接頭一般，尤其聽到那些人口中隱約吐出“有貨”、“保真”的字樣，覺得這事情大約有些不大一般。
考慮到這是長洲府城，毗鄰邊關，而現如今大周國與金衛國戰事不斷，局勢緊張，這種時候，最是容易出現通敵叛國，走私兵器和糧草之事。
範靜蘭對此事十分敏感，因而特地喬裝打扮了一番，刻意接近，好打聽一番那些人究竟在做什麼勾當。
一番辛苦努力，範靜蘭更是放低了姿態，成功地與那些人搭上了線兒，也在方纔順利地看到了所謂的賣貨之人。
只是，那些鬼鬼祟祟的賣貨之人，並非是所謂走私販賣兵器或者糧草之人，而是在倒賣五福作坊貨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