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爐燃火起鍋,鍋中倒清水,放入蔥段和薑片,煮開後,夏明月便將切得薄薄的羊肉片,下入沸騰的水中。
肉片新鮮且薄,煮開片刻後便變色成熟,便可撈出。
或直接入口品嚐羊肉原汁原味的鮮美,或蘸上些許醇厚濃郁的芝麻醬,但無論哪種吃法,這般涮着吃的羊肉,皆是滋味鮮美,肉質嫩滑。
見夏明月吃的過癮十足,其他人也都有模學樣,開始涮羊肉片來吃。
一邊吃,一邊讚歎這涮羊肉的滋味美妙。
連房林旺都咂嘴直點頭,“從前大多是吃燉羊肉,喝羊湯,這般將羊肉切成薄片涮着來吃的,倒也新鮮。”
最主要的是滋味不錯。
尤其等涮羊肉吃到一定量,想吃些旁的菜蔬什麼的時,鍋中因爲煮過許多羊肉,湯底越發鮮美醇厚,不拘再煮什麼,皆會十分好吃。
房林旺越吃這頭點的更加頻繁,“看起來等我到了那邊之後,若是吃不到合口的燉羊肉,便可自己涮些羊肉來吃,也能解一解饞。”
到那邊?
夏明月的筷子頓了一頓,“房師傅是要出門?”
“是啊。”房林旺點頭,“小河莊的活做完,在家中閒着也是無事,便想着找些活來做,這樣也能多賺些買羊肉的錢。”
“陸都頭託人給介紹了個去處,我正要前往,只是這一路遙遠,我怕路上吃不到喜歡的羊肉,喝不到喜歡喝的羊湯,便想着到夏娘子這裡蹭上一頓,也算餵飽一番肚子裡頭的饞蟲。”
“不過我的確也是來給夏娘子送信兒來的,那些過段時日才能回來,讓夏娘子好好照顧自己的話,可都是陸都頭親口說的。”
“是是是。”夏明月點頭,語笑嫣然,“既是這一路遙遠,想來往後房師傅再回到此處也不容易,不如我將這做羊肉湯的法子給你寫成方子,你到了那之後自己做了來吃?”
“罷了罷了。”房林旺連連擺手,“你先前也給伙房那幫留下過方子,甚至還手把手的教過,咋的,那些人燉煮出來的羊肉湯就當真能跟夏娘子你的相比?”
“差遠了!單有這方子是遠遠不成的,煮不出來這滋味不說,只怕還得因爲吃不上好吃的羊肉湯難受得不得了,依我看那,倒是不如不拿這個方子,沒思沒想的,也就沒事兒了。”
“今兒個也算在夏娘子這裡嚐到了新鮮吃食,往後若是饞了羊肉,就按這個辦法來做,新鮮美味,好吃解饞。”
房林旺一邊說,一邊將涮熟的羊肉片撈了出來,也不蘸芝麻醬,只直接送入口中。
半眯了眼睛,一副享受無比的模樣。
夏明月見房林旺這般說,便也不再堅持給他燉煮羊肉湯的方子,只又去切了許多羊肉片來,讓房林旺好好吃個過癮。
而房林旺看着是個乾癟的小老頭,飯量卻屬實不小,在整整吃了一斤半的羊肉,又來了些包心魚丸,半個白菜心,一塊豆腐後,滿意地放下了筷子。
“妥了,這肚子餵飽,也該上路了。”
房林旺拿袖子抹了抹嘴,擡腳就要往外走。
“房師傅要不休息片刻?”夏明月道,“剛吃飽飯,不宜過多活動。”
“生死有命,講究那些作甚,若是啥都計較,這人活得也太累了些。”房林旺嘿嘿一笑,“我算過了,往東走上半日,剛好能到青石鎮,那裡有個賣羊肉湯的,滋味不錯,若是再遲一些,我怕趕不上吃了。”
“就此別過,夏娘子留步,不必送了。”
說罷,房林旺已是穿過院子,出了大門。
大步流星,一邊哼着分不出調子的小曲兒,暢快恣意模樣盡顯。
夏明月仍舊是出了門,站在巷子中目送其遠去。
而一直往前走路不曾回頭的房林旺,揹着的手突然鬆開,高舉着往上搖了一搖。 顯然是要告別。
夏明月笑了笑,衝着房林旺的背影福了一福。
一直到房林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處,夏明月這纔回到了家中,和江竹果一併收拾東西。
江竹果一邊忙碌,一邊抿嘴直笑。
“什麼事這般高興?”夏明月問。
“覺得這個房師傅有趣的很。”江竹果笑道,“看着年歲不小,卻像個小孩子一般。”
像小孩子一般,就會有趣?
有趣便會引得江娘子笑得這般開心?
一腳踏入院子的武熊在聽到江竹果說這句話的時候,瞬間便思考了兩個問題。
“武大哥來了。”
武熊回過神來,“葛掌櫃讓我來一趟,說是這幾日挑選了一些後廚做活的人,讓夏娘子明日上午得了空去看上一眼,定下來幾個。”
“成。”夏明月應下,“我明日吃過早飯便去。”
“好。”武熊拱手,而後便要告辭。
臨走時,瞧見趴在地上玩沙包的烏金,眼珠子頓時動了動,“烏金在玩沙包啊,我也喜歡玩沙包,等我有空了,跟你一起玩好不好呀。”
烏金,“汪?”
擡起腦袋,疑惑地看向滿臉絡腮鬍子,笑得齜牙咧嘴的武熊,烏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貨發什麼神經,要跟它一起玩沙包?
就他那石墩子一樣的腳,真怕一腳把這沙包給踢爛了呢!
還是說,他想要騙走它的沙包?
烏金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將沙包叼在口中,往後退了幾步,繼續趴在地上獨自玩耍。
被忽視掉的武熊,“……”
略顯尷尬地輕咳了一聲,武熊抓了抓耳朵,“這烏金,今日怎麼怕起人來了。”
不是怕人,是怕不正常的人。
且不說是烏金,就算是人,聽到武熊這樣的彪形大漢說要一起玩沙包,都得愣上許久吧……
夏明月啞然失笑,“大約是天氣還冷着,不想動彈吧。”
“應該是。”武熊摸了摸鼻子,“夏娘子,江娘子,那我先走了。”
“慢走。”
夏明月和江竹果一併到門口送了送,待武熊走遠,江竹果這才吐了口氣,“這武大哥,今日怎麼怪怪的呀。”
“哪裡怪?”夏明月笑問。
“平日看着做事果斷又穩當的,今兒個突然說要跟烏金一起玩沙包,跟小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