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青一手將這卷黃色絲綢壓在棺材上,一手扶着棺材邊緣,隨後打量起棺中的這位將軍。
只見棺中的這位將軍粗眉大眼,面容剛毅。身穿藍色的鎖子錦盔甲,石青鍛緣,月白綢裡,外布有着銅鍍金釘。甲分上下,裳分左右,胸前有一塊圓形護心鏡。左右兩邊的袖口上鑲嵌着珊瑚珠與綠松石。
除此之外,這位將軍的雙手疊起壓在胸口,手下有一柄一米多長的銅鞘鐵劍。
若不是兩側嘴角凸出的獠牙,乍眼看去,還真看不出這位將軍已經成爲了殭屍。
厲青欣賞了一下這位將軍的英姿後,便漸漸繃緊了身體。
按照之前眼前出現的畫面來看,這具將軍屍的年代可是有點長了,而且可能是目前這個世界上,年代最久遠的一具殭屍了。
首先在這位將軍臨死前,曾說過‘爲大清守衛疆土十數年’,然後又是之前那個和尚口中說的‘攝政王’,接着便是那位少年皇帝的聲音。
厲青的歷史雖然學的不好,但是卻也知道,在清朝幾百年的歷史中,只有兩位攝政王,一位是在開國之初,一位是在清末。第一位雄才大略,第二位則是膽小怕事。而假冒聖喻的手段也只有第一位敢這麼做了。
這麼想的話,那麼那個和尚的出現也就說的通了。
因爲在清朝開國時期,當時的皇帝順治帝可是非常的信仰佛教的。
然後在這位將軍變成飛僵擋在清宮門前,還能臨危不亂下命令的少年皇帝,想必也只有康熙帝了。
畢竟康熙帝臨危不懼慣了......
這麼想的話,那麼這位將軍在兩三百年前便已經成了飛僵。
想到這裡,厲青的目光便微微閃動起來,隨後再次看了一眼這位將軍後,他便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將緊貼在棺材上的黃綢拿起,然後快速的向着這位將軍的胸前放去。
因爲是在水下的原因,所以從厲青拿起黃綢到放在這位將軍胸前,這些動作都有着水流的阻擋,故而大概花費了兩三秒的時間。
雖然只是區區的兩三秒,但是在他拿起黃綢的瞬間,這位棺中的將軍卻依舊睜開了眼睛,而在他將黃綢放在這位將軍的胸口上時,這位將軍猛的擡手抓住了厲青的胳膊。
隨後就在這位將軍的目光看向厲青的時候,厲青猛的鬆開了手,任憑黃綢緩緩落下。
也就在這時,這位將軍猛的起身,結果卻剛好撞上了那捲黃綢上。頓時,一道稚嫩的聲音在厲青的耳邊出現。
隨着這道聲音的出現,原本即將就要站起來的這位將軍突然閉上了眼睛,然後又沉入了棺中,抓在厲青手腕上的手也隨之鬆開放置與胸口。
看着已經躺在棺中的這位將軍,厲青目中的緊張之色才緩緩退去。
剛纔就在這位將軍的目光放在他身上時,厲青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凍結了。好在那捲黃綢在關鍵時刻把它鎮住了,不然他就完蛋了。
畢竟這位是貨真價實的飛僵,而且還被鎮壓了三百多年,若是看他不爽,一口下去他可能就灰飛煙滅了。
此時見到這位將軍再次被鎮壓之後,厲青稍微緩和了下剛纔出現的驚懼心情後,便將自己的右手緩緩的放在了這位將軍的額頭,隨後便將自己的屍氣向着這位將軍的額頭處一絲一絲的緩緩傳輸過去,同時在心中默默的念着控屍訣。
大概三五分鐘後,厲青慢慢的將手從這位將軍的額頭拿起,接着將手伸在嘴前,一口咬了下去,同時控制着體內的屍氣將心頭已經凝固的一絲精血慢慢的從手背的牙痕處逼出。接着避免散與水中,厲青又用屍氣將這一絲絲已經凝固成漆黑色的血珠包裹起來,然後送入了這位將軍的口中。
做完這一切後,厲青臉上的紫色已經淡了幾分。
看着這位將軍臉上一閃而過的紫色,厲青在心中終於鬆了口氣,隨後目中閃過了一絲激動。
帶着一絲忐忑的心情,厲青伸出手將這位將軍胸前的黃綢緩緩拿起。
於此同時,他那雙紫眸死死的看着這位將軍,時刻準備着將黃綢再次放下。
因爲他也不知道那篇無名口訣中的煉屍術能不能跨級控制。
就在這時,只見金棺中的這位將軍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在他睜開雙眼的瞬間,厲青便見有一抹紫光在他眼中一閃而過,頓時心中被驚喜籠罩。
看來是成功了!
就在厲青這麼想着的時候,只見這位將軍側目看向他,隨後臉色大變的從棺中一躍而出,所謂的水流竟然沒有阻擋他分毫。
厲青只覺眼前一花,便見這位將軍已經以頭觸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還沒等厲青擡手去扶,便聽到一道惶恐的聲音從這位將軍的口中發出。
“屬下拜見主上,望主上寬恕屬下不尊之罪!”
聽到這句話後,厲青先是一愣,水裡面都能說話?接着在注意到這位將軍臉上的那層淡淡屍氣後,頓時心中瞭然。
當下學着這位將軍的模樣,將屍氣浮現在臉上,接着試探着開口道:“什麼不尊之罪??”
果然,聲音傳了出去......
在他話落瞬間,便聽這位將軍惶恐的說道:“主上站着,屬下怎敢躺着!”說着話他便不住的磕起頭來,將潭底的泥沙撞的飛起。
厲青聞言,臉色頓時古怪起來。
堂堂一具飛僵,居然因爲這麼一件小事嚇的跪地磕頭。
怪不得康熙帝只寫了四個字的黃綢便可將他鎮壓三百餘年。
現在看來,真不愧是說出‘君教臣死,臣不死不忠’的將軍。
見到這位將軍已經將周圍的潭水磕的渾濁起來,厲青連忙開口道:“你先起來吧!”
活了這麼多年,還真沒有人向他這麼磕過頭。
突然遇到這種事情,厲青只覺的心中古怪無比。
聽到厲青的話後,這位將軍又磕了三個頭,同時口中說道:“多謝主上寬恕屬下之罪!”說着話他便緩緩的站了起來。
說是站着,他的身子卻一直向前恭着,頭顱更是低着,雙目死死的看着腳下。
厲青見狀心中便苦笑一聲,接着開口道:“你這是幹什麼?站就好好站!”
他話音剛落,便聽這位將軍甕聲甕氣的說道:“屬下怎敢擡頭直視主上聖顏,此乃逾制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