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堅少見的主動開口說道:“要下雨了,孕婦淋雨對孩子不好,快走吧。”
譚熙側頭,冰冷的目光看向阿堅,高大健碩的男人居然心中一慌,別過目光,不敢再說話。
Yoyo聽了阿堅的話,識趣的離開了。
譚熙依舊站在原地和阿盛隔空相望,眼神裡除了化不開的哀傷,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阿盛想起第一次作爲保鏢,來到海邊別墅,當時的譚熙穿着一身大紅色長裙,站在長長的棧道盡頭,臉上就是這副哀傷的神情。
“對不起。”阿盛用脣語無聲說道。
跟阿盛學過一些,譚熙看得懂簡單的脣語,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天空劃過一道閃電,大雨突如其來傾盆而下。譚熙揚起頭,臉上的淚就和冰冷的雨水融在一起。
保鏢拿着傘跑來,阿堅將傘撐在譚熙頭頂。
“給阿盛一把。”譚熙輕聲對阿堅說。
一名保鏢拿着傘走到路對面,將傘遞給阿盛。阿盛沒接過,而是控制不住的向前邁出一小步。
阿堅想用眼神制止,可阿盛的眼裡再也看不到其他。
不知站了多久,大雨漸小,雲層中透出一束陽光正巧照在譚熙周圍。譚熙抱着冰藍色的玫瑰就那樣站在微弱的陽光裡,像極了天使遺落在人間的一滴淚,美麗中帶着哀傷。
“小姐,我們回去吧。”阿堅再次開口。
收回凝視阿盛的目光,垂下眼,譚熙抱着花束上了車,車隊瞬間消失在雨幕中。
擡頭看向天空,雲層中又有幾束陽光透了下來,阿盛追着陽光走去,不辨方向。
......
走進大廳,管家林叔迎了出來,“小姐回來了。”
“林叔,幫我拿兩個花瓶。嗯。。。放到我房間吧。”譚熙沉吟了一秒。
林叔笑着應到:“好,小姐,這麼大一束花還是擺在大廳好看,小束的適合放在房間。”
看了看物品擺放整齊有序的大廳,譚熙猶豫。
“小姐淋了雨,先去換身乾淨的衣服吧。”阿堅站在一旁提醒。
“小姐身體一向弱,快去洗個熱水澡,我再去給你弄點姜水。花束的事交給我就好,小姐不必操心這些小事。”林叔示意阿堅將花束都放在了桌上,轉身去了廚房。
阿堅也回了自己在一樓角落的房間換衣服,手中一直拿着那束馬蹄蓮。
洗過澡,換了一身寬鬆的連衣裙,譚熙來到大廳。一位傭人姑娘剛剛將花束放在花瓶中插好。林叔見譚熙下了樓,便讓姑娘退了下去。
“小姐選的這束花和今天的天氣真是應景。”
林叔笑着指了指冰藍色的玫瑰,卻抱了另一束大大的花束擺在了大廳中央的大茶几上。
“這束花又大又鮮亮,擺在大廳真好看!”林叔笑着說道。
譚熙看着花束確是適合放在這裡。
“小姐不該把自己當外人,這裡便是您的家,小姐想怎樣佈置都可以。”林叔看穿譚熙的顧慮。
“傅延澤。。。會同意嗎?這裡是他的喜好和風格。”譚熙不確定。
“小姐”林叔走到譚熙身邊,緩緩說道:“兩年前我在這裡準備過一場婚禮,也佈置好了婚房。如果不是那次意外,小姐早就是傅太太了。”
接過傭人端來的姜水,林叔遞到譚熙手中。
“那次意外之後,少爺回來開車壓壞了花園裡的一片花海,又砸了這房子裡一切和婚禮有關的東西,然後把自己關在房間不吃不喝不出來。
夜晚,我不放心偷偷來看,卻是聽到少爺失聲痛哭。少爺上一次哭成這樣,還是老爺去世的時候。就算小穎姑娘去世時,少爺也只是默默流了淚。
後來少爺離開了很久,聽說一直住在小姐海邊的別墅,再後來又去了很多小姐曾經住過的地方,只是不肯回家。”林叔嘆了口氣,眼裡滿是難過。
“少爺再次回家,是一年後。人瘦了很多,表情永遠是冷冰冰的,說話也更加簡潔,人比之前更忙了,每次回來都累到倒頭就睡。
又過了半年,少爺似乎比之前更有錢了,也能偶爾空出幾個小時在家,於是又請人花了大價錢重新修了院子,只是院子裡再也沒有了一片花海。
少爺依舊是忙,但總算看着能喘口氣了,可是人卻更加沉默了。”林叔邊搖頭邊嘆氣。
“直到最近小姐回來,少爺天天都早早回家,臉上也有了這幾年來少見的笑容。韓少爺也一起住了進來,這房子裡立馬就有了人氣,每天看着你們圍坐在餐桌前,才感覺這裡像個家。真好!”林叔說着偷偷抹掉眼角的淚。
“小姐,我跟你說這些,是想你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安心住着,隨心佈置。況且小姐和少爺很快就要重新訂婚了。
少爺還跟我說,準備再買一塊更大的地,修一座更大的宅子,還有遊樂場、馬場什麼的,將來要我一起去那邊管家。
少爺說那是將來和小姐還有孩子們一起的家。說這話時,少爺在微笑,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幸福。”林叔說的滿臉期盼,臉上也露出笑容。
聽着林叔的話,譚熙看着手中的姜水發呆。
“小姐趁熱喝了這姜水。”林叔催促道,“自從小姐回來,少爺都開始關心廚房裡的事了,又訂水果又空運最好的食材。小姐一定要多吃一些纔好,養好身體,早些生個小少爺、小小姐。
小姐安心在這裡住着,有我照顧你飲食湯藥,用不了多久,小姐便會身體健康、白白胖胖。”林叔樂呵呵的說到自己十分開心。
譚熙看着林叔覺得十分親切,示意林叔坐,林叔卻是欠了欠身,依舊站在一旁。
“林叔,您在這裡幫傅延澤照顧家很多年了吧?”譚熙喝完手中的姜水問道。
“嗯,從少爺八、九歲開始。”
“跟我說說傅延澤小時的事吧,我想多瞭解他一些。”譚熙將喝完的姜水碗放到茶几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窩進沙發裡。
林叔讓人拿了條薄毯,讓譚熙蓋着。又收了空碗,拿來一些水果放在近前。
“林叔,現在沒外人,傅延澤也不在,你坐下慢慢說。”譚熙再次勸到。
林叔笑了笑,終是坐在側面的沙發裡,緩緩開口:
“我剛來那年,少爺還小,老爺工作十分忙,少爺到是經常和韓少爺一起住在家裡。那時的房子也沒這麼大,小小的一棟別墅,只有我一個人打理。平時也就是打掃衛生,給少爺做做飯。
後來,少爺19歲那年老爺過度勞累,去世了。少爺難過了很久,還好有韓少爺一直陪着他。老爺走後,少爺接手了公司,那段時間特別忙,韓少爺似乎更忙,經常幾天不回來,回來時累到坐着睡着,有時身上還帶着一些血漬。
還有一次少爺和韓少爺一起回來,兩人都帶了傷。我雖然不清楚他們公司是做什麼的,但也隱約能感覺得到,是一些危險的行業。
老爺走後大約一年,公司的情況似乎穩定了很多,韓少爺也很少帶傷了。沒多久,少爺帶了一個姑娘回來,小姐應該知道,就是小穎姑娘。”
林叔看着譚熙的反應,小心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