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日的熱鬧自不必說,明月只一心操辦着宴請安太夫人之事。大到擬定菜單,小到一個盤一個碟的花色,都親力親爲十分上心。
小檀見她從早上睜眼就開始忙個不停,卻還總擔心這裡沒弄好那裡也沒弄漂亮,她難得這樣緊張,半點不見平日裡的鎮定,使得小檀忍不住打趣道:“公主您這緊張勁兒,都快趕得上面見婆婆了。”
明月白她一眼,到底還是因爲小檀的打趣而稍稍放鬆下來,“比見婆婆還緊張呢。這會子笑話我,等到哪一日我將你嫁出去,看你見你婆婆時能不能談笑自若?”
雖然安太夫人算不得她的婆婆,可他是賀之洲唯一看重的親長。賀之洲親自告訴她要好好操辦此事,可見他的心裡是十分希望明月能跟安太夫人和睦相處的。便是爲了賀之洲,她也要竭盡全力討好安太夫人啊。
當然,努力去做了,安太夫人最後會不會滿意,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事情了。只是面對賀之洲時,她可以做到問心無愧罷了。
小檀扭捏的跺了跺腳,一邊遵從明月的吩咐往酒窖裡取窖藏了多年的陳年美酒來,一邊紅着臉道:“奴婢是公主的宮女,是要一輩子服侍公主的,以後便是您身邊的姑姑,再老了就成了您身邊的嬤嬤,嫁人什麼的,那跟奴婢可沒有一點關係,奴婢從來也沒想過要嫁人的!”
說完轉身就跑了,一張小臉卻漲得通紅。
明月只笑不語,她心裡早就打定了主意,待到一切塵埃落定,還是要給小檀尋個好歸宿的,哪個女子不想圓滿如意的過一輩子呢,小檀跟着她吃了不少苦受了許多罪,她爲她的將來細細思量打算,也算對得起她跟了她這一場。
待到傍晚時。賀之洲親自去逍遙侯府接了安太夫人與凡哥兒過來。王府此時早已是張燈結綵,雖然人不多,卻還是處處都洋溢着喜氣洋洋的氣息。
安太夫人扶着賀之洲的手一路往正院行去,喜慶的氣氛讓她忍不住含笑點頭。
賀之洲也望着隨處不在的大紅燈籠,微笑道,“這府裡的一切都是明月領了人親自佈置的,前兩天學人做剪紙——那些窗上貼的,樹上掛的,也大多是她親手剪了來的。”
安太夫人脣邊依舊含着笑,只點頭不出聲,弄得賀之洲一顆心也難免有些七上八下的,忍不住低聲哀求道:“姨母。今日是除夕,您便是心裡再不高興,當着明月,也……”
安太夫人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這是什麼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有多討厭明月呢。”
她頓了頓,嘆口氣道:“便是衝着她是未來的一國之母,我也只有上趕着巴結討好的,哪裡敢給她臉色看?”
賀之洲聽了這話,不但沒有鬆口氣,反而更緊張了些,“姨母。您這話可不好聽。我跟明月再是如何,您都是我們的姨母,什麼巴結討好的,這話說了來,豈不是傷了我們的情分?”
安太夫人就睨着他笑起來,“不過跟你開個玩笑罷了,也值得你這樣當真?我當然知道,你們都是孝順的好孩子,放心吧,我既然肯來,又怎麼會給明月臉色看?何況,本來我也是很喜歡那孩子的。”
賀之洲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遠遠就看見明月領着人等在院門口,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只瞧着賀之洲的急切,安太夫人就忍不住無聲的輕嘆了一聲。看向明月的目光便更柔和了一些,罷了,她操的這些多餘的心做什麼,只要他二人沒有心結,他們好好地,她也就放心了。
彼此見過之後,明月忙領着人往裡走,賀之洲鬆開了安太夫人,示意明月上前扶着她,明月見安太夫人並不反對,這才錯步上前,親熱的扶住了她,“太夫人小心腳下。這些日子不見,瞧着您似乎又清減了些,可是凡哥兒不聽話,累您操心了?”
一邊說着,一邊摸了摸跟在她身旁眼睛亮亮的凡哥兒。凡哥兒急急忙忙的道:“纔沒有,凡哥兒很聽話的,不但聽祖母的話,還很聽先生的話,祖母跟先生都誇凡哥兒呢。”
安太夫人被他的童言童語逗得笑不攏嘴,“是,凡哥兒說的很對,再沒有比咱們凡哥兒跟聽話的小孩了。”
凡哥兒聞言,得意洋洋的仰頭去看明月,“公主姐姐,你聽到沒有呀?”
明月笑着道:“我都聽到了,是我錯怪了凡哥兒,在這裡給凡哥兒賠禮啦,你可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待會兒給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凡哥兒高高興興的應了,見凡哥兒高興,安太夫人看向明月的眼神就更和藹慈祥了。
一時氣氛倒是融洽,引着安太夫人與凡哥兒就座。
本就是家宴,凡哥兒又還只是個孩子,自然沒有分席的必要。本來也有安康的位置的,賀之洲怕他在反而攪了局,胡亂塞給他一件事,讓他親自去辦。
故而這場家宴,參與的也不過就四個人罷了。
安太夫人坐了主位,原本她是堅決不肯受的,論身份,賀之洲才該坐主位,卻是賀之洲一句話讓她改變了主意,“這是在王府裡,姨母儘可以放心。往後不論國宴還是家宴,再不能像今日這樣自在了,更何況,沒有姨母就沒有我,我母親去得早,這些年都仰仗姨母的照顧與周全,我纔能有今日,在我心裡,姨母便如我母親一般,有什麼是擔不起的?”
安太夫人這才感動的坐了下來。
明月今日安排的菜色,俱是安太夫人與凡哥兒愛吃的,爲着凡哥兒喜歡,她還讓人做了不少可愛的小動物形狀的各色糕點。果然凡哥兒一見就移不開眼睛了。
有賀之洲在,這頓飯用的很是熱烈溫馨。
飯後,安太夫人看了賀之洲一眼,“凡哥兒方纔用了不少,你帶着他去園子裡散散消消食吧。”
又讓人取了凡哥兒的厚披風來,“園子裡有許多剪紙花樣,你不是很喜歡,正好去看看,回來跟祖母說說都有些什麼好不好?”
凡哥兒聽話的應了,乖巧的牽着賀之洲的手往外走。
賀之洲卻有些擔憂的看了明月一眼,當然知道安太夫人將他支開,是爲了單獨與明月說話。明月朝他點點頭,示意他不必擔心。
安太夫人自然也看了出來,瞪着他道:“難不成還怕老婆子我能一口吞了你媳婦兒?”
賀之洲微紅了臉,卻還是嬉皮笑臉的說道:“這倒不是的,我就怕你老人家揹着我跟我媳婦兒說我的壞話呢。”
他蹬鼻子上臉的稱呼明月爲媳婦兒,安太夫人就知道,明月在他這個侄子的心目中到底有多重要了。在她面前這樣稱呼明月,還是希望她能對明月友好一點罷了。
雖然有些說不出原因的唏噓,到底擺了擺手,笑罵道:“得了,該告訴明月聽得壞話早就說完了。快些出去吧,別打擾我們孃兒兩個說悄悄話,一會子還要趕着回府去呢。”
賀之洲這才放下心來,領着凡哥兒出去了。
他一走,明月單獨面對安太夫人,雖然面上不顯,心裡還是有些不自在的,正巧回想小檀那句“婆婆”的笑語,臉上就忍不住有些發熱。
安太夫人打量了明月一眼,拉着她的手輕嘆道:“好孩子,這些日子是我鑽了牛角尖,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明月一愣,沒想到安太夫人一上來就是自我反省,忙忙道:“您別這樣說,這種事,換了誰心裡也會不舒服的。且您一直當陛下如親子一般看待,我都能理解的。”
“你是個好孩子。”安太夫人欣慰的看着她,“那件事原就不是你的錯,你那些日子想必也吃了許多苦頭,我心裡卻還介意,真是十分不該的。同樣是女子,我只想着你名聲清白不清白,想着一個名聲有污點的女子怎麼能夠做一國之母,想着倘若因此洲兒就要被天下人笑話……你看我,操的都是什麼空心?“
她搖頭,很是不好意思的道:“後來我想明白了,洲兒喜歡,你與洲兒相處和睦融洽,這纔是最要緊的,什麼名聲之類的,有洲兒在,他又怎麼會委屈了你令天下人笑話你們呢?勢必會處理的很好的。唉,姨母操的這些空心,卻讓你受委屈了,你不要怪姨母纔好。”
“不會的。”明月忙搖頭道:“我知道您的,您是個善良大度的好人,一切都是爲了我們小輩罷了。”
雖然原就抱着盡人事聽天命的打算,此時聽到安太夫人真情流露的與她說這些,明月還是很感動的。“您放心,日後我跟陛下只會越過越好,不會讓您擔心的。”
安太夫人滿意的點點頭,她想開了之後,對明月態度依然如從前一般,兩人這般說着話,竟是前所未有的親近,直到凡哥兒凍得小臉通紅的跑進來,兩人才結束了這場單獨談話。
見賀之洲一進來眼睛就?在了明月身上不住打量,安太夫人沒好氣的道:“好好看仔細看,看你媳婦兒是不是少了一根頭髮絲兒,若是少了缺了什麼,好找我賠償。”
賀之洲這才收回目光,訕笑道:“瞧您老人家說的,我還能不放心您嗎?”
彼此又說了一陣話,安太夫人就要告辭離開了,賀之洲與明月親自將他們送出了府門,等安太夫人的馬車轉過街角看不見了,賀之洲才攜着明月的手往回走,不住詢問她跟安太夫人說了些什麼。明月也不瞞他,笑着將安太夫人的話告訴給他聽,兩人慢悠悠的在府裡遊蕩着。
“這是你登基前的潛邸,今晚要不要好好走一走看一看?”明月笑問賀之洲。
“今天就不看了,咱們回屋,我有禮物要送給你。”賀之洲拉着她要回去。
哪有女人不愛收禮物的,明月原本沒想過能有禮物收,此時聽了,自然高興得很,跟着賀之洲往回去,“你費心給我準備了新年禮物,我卻忘了這件事,這可該如何是好?”
“這個倒不用不操心。”賀之洲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想要什麼禮物我早就想好了,今晚咱們早點睡……”
一見他那模樣,明月就忍不住紅了臉,擡手狠狠掐了一記他腰間的軟肉,橫眉瞪她:“不要臉!”
賀之洲哈哈大笑,一把樓過她,也不管身後跟着的人,一口親在明月嘴脣上,“我還以爲你早知道我不要臉這件事,怎麼到現在才知道嗎?”
他自登基當了皇帝后,人前愈發的冷酷嚴肅,鮮少再露出這樣張揚肆意的模樣來。可見安太夫人對明月的釋懷與接納,讓他的心情真是十分高興。
明月也顧不得身後的偷笑聲,紅着臉啐他一口:“今晚是除夕,哪能早睡?”
說完了,一扭身就跑走了。賀之洲幾個大步便追上了她。兩人說說鬧鬧的往正房走去。
纔剛進院子,就聽見一個尖銳的聲音並拍打翅膀的聲音大聲喊道:“過年好,恭喜發財,恭喜發財。”
又喊,“公主吉祥,恭喜發財。”
明月一喜,“它怎麼回來了?竟然沒有忘記我,小傢伙記性真不錯。”
一邊驚喜的順着聲音往廊下跑,一邊好奇的問賀之洲。
這隻名叫蠢貨的鸚鵡當初跟着她去了逍遙侯府,她見凡哥兒喜歡,就讓人掛到了凡哥兒院子裡去,後頭又接二連三的出事,她早已將它忘到了腦後,,這會兒聽到它的聲音,纔想起當初賀之洲二話不說非要買了來給她還取名叫蠢貨的往事,含笑的眼風掃向賀之洲時,忍不住就是會心一笑。
“姨母怕凡哥兒玩物喪志,我就把這小東西帶了回來,正好給你做個伴兒。”賀之洲見她眉眼彎彎,顯然十分高興的模樣,就知道這禮物送到位了,“當初我要買給你,還假模假樣的不肯要呢。”
明月扁嘴,“當初你態度那樣強硬又那麼奇怪,誰敢要啊。”
又去逗鸚鵡,“你說是不是啊小東西?”
蠢貨在架子上走了兩步,忽然歪着頭,綠豆樣大小的?眼睛很是嚴肅的盯着明月看,然後拍打着翅膀叫起來,“明月,明月。”
“喲,膽兒還不小,誰教你喊明月的?”明月怔了下,從食物架上取了顆瓜子剝給它,並未留意到一旁賀之洲忽然變得有些不太自在且頻頻瞪着蠢貨的兇狠警告的目光。
蠢貨得了吃的。愈發討好明月,無視賀之洲的警告繼續喊道:“明月,本王想你。明月,你別怕。明月,本王會救你回來的。明月別哭,本王在這裡……”
明月:“……”
賀之洲惱羞成怒,又見明月驚訝的側頭看他,索性一把抓住了蠢貨,直接將它的鳥嘴捏住了,“再胡說八道,本王扒光你的毛!”
真是氣的狠了,連很久沒用的“本王”都喊了出來。
明月心裡軟的一塌糊塗。忍了笑勸道:“它就是一畜生,你跟它較什麼真兒啊?不是說今日纔將它帶回來的,這些話它又是如何學會的?”
定是她失蹤期間,他被炸傷留在王府裡養傷那段時間,這小東西就讓他接回來了,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對着只鸚鵡說這些。明明是那麼內斂又悶騷的男人,這些話到底是怎麼說出口的?還想她呢,從來就沒當着她的面兒說過。
賀之洲耳根又悄悄地紅了,他輕咳一聲,用力瞪了眼蠢貨,方纔放開手。悻悻的道:“那段時間總做惡夢,姨母聽說鸚鵡能驅邪……也不知她打哪兒聽來的,非要將這玩意兒掛到我屋裡來。夜裡說夢話,便叫它聽了去。”
賀之洲也沒想到,這小東西記性竟然這樣好,到現在都還記得他說過的那些夢話,往日也不見它說,要是它早說了,他肯定早就讓人將它丟出去了。
明月忍不住回身撲進他懷裡,用力摟緊了他的腰,“你連夢裡都在想我,都在擔心我呀。”
原想斥她一聲“誰夢裡想你了擔心你了”。見她心滿意足勾着脣角仰着頭望着他的乖巧期待模樣,賀之洲低頭,輕輕在她脣上印上一吻,“是啊,誰叫你是我丟不開放不下的魔障呢。”
……
這個愉快又輕鬆的年節忽忽就過去了,明月之前悠閒的休養生活也到此爲止了。眼看着封后大典越來越近,王府裡每個人都變得空前的忙碌起來。
明月自然也不例外,她每天的任務除了試穿各種各樣的禮服,就是做各種各樣的肌膚保養,然後再挑各種各樣的首飾頭面……
這段時間,厲帝帶給上京城的災難也在賀之洲的勤勞整治之下變得有條不紊起來,上京城重又變得繁華而熱鬧。明月除了積極備嫁外,要應付的就是各家各府女眷的拜訪,不過好在有安太夫人擋在她前頭,她需要親自見的也就幾個德高望重的宗室或者勳貴家的老太太。
這一日,她正任人第n次的將繁複的禮服往身上穿,以確定禮服還用不用再修改時,小檀激動跑了進來,卻還是忍着激動將屋裡的閒雜人等清了出去,方纔迫不及待的稟告道:“公主,娘娘來了!”
明月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口中的娘娘是誰,“母妃?”
小檀直點頭,“正是呢。這會兒正跟太夫人在旁邊說話,奴婢伺候您換了衣裳就過去。”
明月心急得很,但穿成這樣去見華嬪跟安太夫人也不太好,便急聲催促小檀幫她換衣裳,剛換好就迫不及待的往隔壁房間跑了過去。
一邊跑一邊問小檀,“母妃一個人來的?”
“不是,聽說是有人護送着來的,不過那是個男子,被留在外院用茶點了,等您見了娘娘,又再做安排。”畢竟是陌生的男子,經了這麼多事,誰也不敢輕易放人進內院來。
見到明月提着裙襬急匆匆的跑過來,挺翹鼻樑上還掛着亮晶晶的汗珠兒,安太夫人便起身笑道:“明月快來,好好陪你母妃說話。”
她體貼的退了出去,將這方空間留給了明月母女倆。
華嬪仍如明月記憶中那般美豔清冷,只是如今看上去,似比從前又瘦了些,但精神似乎還不錯,看到明月望着她發怔,還很難得的朝她勾了勾脣,大概是她這輩子都很少笑的緣故,那笑容看上去就顯得很是僵硬。想來她自己也察覺到了。很快就收起來笑容來。
“經過大梁,所以過來看看你。”華嬪淡淡的開口。
她們這對母女往日裡交流的本就少,像這樣坐下來好好聊天的時候在明月的記憶中基本沒有,只除了她要和親來大梁時,華嬪告訴她關於隱族的秘密時,也只是見了她就直奔主題,什麼噓寒問暖的寒暄根本就沒有。
明月穩了穩神,放下提在手裡的裙襬走過去,“母妃可是跟林先生一起來的?”
華嬪雪白的面容上似有羞赧一閃而過,而後仍是目不斜視面無表情的開口:“是。”
明月心裡就有些數了,林先生寫信來求助,希望她能幫忙勸說華嬪放棄報復燕國的打算時。明月心裡頭就覺得怪怪的,如今這樣一問,不過是證實了她的猜測罷了,她鬆了口氣,也不問華嬪與林先生的關係,依着她們淡薄的母女情分,華嬪必然是不會告訴她的,還不如等賀之洲回來時好好問一問他。
於是點頭道:“母妃可是要回夏國去?”
“不。”華嬪斷然道,“我打算回隱族去。”
“隱族不是已經滅族了,早不存在了嗎?”明月皺眉。她早知道華嬪對夏帝沒有感情,剛纔那樣問,不過就是試探罷了。
華嬪冰冷的面容竟忽然變得柔和了一些。“隱族是早就沒有了,只這些年,林……你林叔叔領着人在原來隱族的舊址上,重又建起了隱族。這回我打算跟他一起回去,往後就再也不出來了。”
“那位林叔叔,他也是隱族的人?”明月好奇的問道。
“不是。”華嬪搖頭,“他的祖先曾受庇於隱族。當年族人幾乎全部喪生在那場大火中,林的父輩聽聞了隱族的大禍,偷偷帶了人找到隱族去,正巧救下了我的祖母。祖母當時身懷有孕,這才能留下隱族如今這點子血脈來。”
她說的很是簡單,其中過程更是一筆帶過。並沒有要與明月深說的意思,“原只想你當個普通平凡的人就罷了,隱族的大仇我盡力了,你也別再管了,好好過你的日子便是。我會留在這裡,直到你成親後再離開。”
說完這一席話,也不等明月開口,便就道:“我累了,要休息。”
明月連忙讓小檀給她安排住處房間,“你好好休息,林叔叔那裡我會安排好的。”
華嬪只點了點頭,看了明月一眼。就跟着小檀走了。
她很快收回了眼神,明月卻仍是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愧疚之色。
大概,華嬪還是有些在意她這個女兒的吧。
明月勾起脣,慢慢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