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王柄權迷迷糊糊醒來，腦子一陣生疼。
外面天空一片晴朗，看了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
王柄權揉揉腦袋，穿好衣服來到院子裡洗漱。
耳邊傳來輕微說話聲，轉過頭，三叔一家正湊在主屋說着什麼，表情似乎挺開心。
王柄權一邊擦嘴一邊來到屋裡，“三叔，有啥喜事啊？”
方燕滿臉興奮道：
“柄來他好像開竅了。”
“開竅？”王柄權面露驚奇。
“我跟你叔也不敢確定，權啊，你是大學生，問他幾個問題試試？”
“好。”
王柄權將毛巾搭在肩膀上，略一思索，說道：
“柄來，我問你，在做等離子物理對撞實驗時，如果把第三能量的極座標，向負方向調整三個阿爾法單位，那麼對最終結果會產生多少影響。”
整個房間陷入寂靜，方燕見兒子面露難色，捅咕一下他道：
“回答啊？”
年輕人擡頭看向王柄權，面帶狐疑道：
“哥，你是不是在玩我？”
“看來是真開竅了。”王柄權面露喜色。
之後他正經問了幾個問題，對方一一作答，條理清晰邏輯緊密，與正常人並無兩樣。
王寬和方燕見狀眼淚都下來了，這十多年來，兩口子每天都在替兒子擔心。
可憐天下父母心，兩人高興之餘，手忙腳亂開始準備午飯，平日不讓孩子多吃的零食，也都一股腦拿了過來。
王柄權此刻仍沉浸在驚訝中，對昨夜發生的事毫無記憶。
他隨手拿了本書讓堂弟看，然後講給自己聽，對方不但能一字不落背下來，甚至可以舉一反三，說出自己的理解。
這哪裡是傻子，分明是天才！
“真是奇了怪了。”
王柄權滿臉疑惑打量着對方，“昨晚到底發生了啥？”
年輕人搖搖頭道：
“不知道，就記得做了個夢，天陰沉沉的，一個人站在半空，臉色有些嚇人，哥你朝那人說了幾句話，他似乎很害怕，就走了。”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王柄權更疑惑了，
……
堂弟能開竅，終歸是好事。
中午幾人熱熱鬧鬧吃了頓飯，三叔甚至將過年餘下的大紅鞭炮點着了。
飯後，三人討論起王柄來的以後。
由於智力缺陷，他從小受同齡人欺負，小學沒上完就輟學了。
現在好不容易開竅，但落後實在太多，就算再聰明，若不能遇名師開導，這輩子依舊走不山溝。
討論一陣過後，王柄權最終拍板道：
“三叔，嬸子，我覺得柄來應該繼續上學，學籍有點問題，可以讓我爸幫忙想想辦法。”
“這怎麼好，我們麻煩大哥已經夠多了。”
方燕連忙說到，他們如今住的房子，還是王中出錢修的。
“不礙事，別耽誤了柄來纔是真的。”
王柄權拍了拍堂弟肩膀，回屋開始收拾東西。
原本他打算在這住幾天再走，現在看情況，要轉飛去綻江了。
……
下午，王柄權坐車離開了王家村，臨走前王寬兩口子說什麼都要他帶上特產。
登山包被塞得滿滿當當，連脖子上都掛着兩串大紅辣椒，腰上還彆着一塊臘肉。
若非坐飛機帶不了活物，他們甚至想讓他提只大公雞回去。
來到縣城，王柄權將東西一股腦放進紙箱，找了家名爲“乾坤配送”的快遞，直接寄到了綻江，自己一身輕鬆坐上大巴前往機場。
兩天後，王柄權出現在綻江街頭，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報上了地址。
司機以爲他是外來旅遊的學生，一路都在介紹當地歷史。
“小兄弟我跟你講，要是想看景，千萬別去這個府、那個街，都是騙你們這些外地人的。
要去就去昌隆路，那裡是安東衛舊址，當年咱們王朝抗倭將領薛康鎮守的地方。”
“薛康？”王柄權覺得名字有些熟悉。
“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不太瞭解，薛康名號雖不及孟諸將軍，卻也庇護了一方安寧，深受安東衛百姓愛戴。”
“有時間我一定去看看。”
說話功夫，車輛停在一處高檔小區外。
……
王柄權都快一年沒回來了，轉悠了一會兒，才根據記憶找到地方。
正值飯點，王柄權上到十五樓，按響了門鈴。
開門的是董言心，看到王柄權後一愣，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回來。
“言心姐，好久不見。”
“哪有好久，也才四五天吧。”女子笑道。
“我爸在家嗎？”
“裡面吃着呢，趕緊進來吧。”
王柄權來到餐廳，見自家老爹正坐在餐桌旁吃着熱呼呼的火鍋，一腦門子汗。
王中似乎知道兒子要來，頭也不擡道：
“你去巴蜀了？”
“能辦不？”王柄權直截了當。
“有點難。”
“你狐朋狗友不是多嗎？”
“臭小子，怎麼說話呢，先坐下吃飯，好久沒吃到這麼正宗的巴蜀味道了。”
餐廳角落擺着一個紙箱，正是王柄權前不久寄回來的東西。
也不知那“乾坤配送”到底是何來頭，速度居然比他坐飛機還快。
王柄權大馬金刀在旁邊坐下，按住老爹夾菜的手道：
“東西我還沒動就被你霍霍了大半，吃人嘴短，這忙說什麼都要幫。”
“行行行，知道了，話說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能讓你小子主動找我幫忙？”
“吃完再說。”
董言心拿來了碗筷，王柄權接過，絲毫沒有拘謹吃了起來。
飯後，王中躺在沙發上喝着茶，眼神微閉道：
“別再藏着掖着了，說吧。”
王柄權翹起二郎腿，“王柄來開竅了。”
“啥？”王中直起了身子。
老王家原本有三兄弟，個頂個聰明，老二小時候得了狂犬病死了，就剩老大和老三。
那會兒家裡窮，供不起兩個孩子讀書，天生啞巴的王寬主動選擇退出，讓口齒伶俐更易出頭的大哥繼續上學。
王中覺得虧欠了對方，加上侄子的情況，這些年沒少幫襯他們，兄弟感情也一向和睦。
……
王柄權將王家村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聽得王中嘖嘖稱奇。
“真就一晚上開了竅？”
“嗯，看起來比我都聰明。”
“那咱老王家總算有希望了。”
“誰說不是呢，種豆得豆種瓜得瓜，你種一地蘿蔔還能指望他長成人蔘？”
“嘿你小子！”
爺倆一言不合就鬥上嘴了，王中外表看似生氣，內裡卻很開心。
擱在以前，兒子搭理下自己都懶得，更別提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了。
他總感覺經過這件事，對方不僅成熟許多，而且更豁達了，甚至和其待在一起，有跟同齡人對話的感覺。
以前總聽人說，經歷過大事，人會改變，看來不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