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柄權與酒樓老闆說話間,後方頭髮花白的老人走上前。
王柄權覺得對方眼熟,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老人接過酒罈,先是嗅了嗅,隨即拿過空杯子倒了一點。
酒水呈琥珀色,質地晶瑩醇厚,傾之掛壁。
王柄權臉色平靜,這酒勾兌的確實有些水平,儀器都未必能檢測出來,除非多年泡在酒罈裡的酒蒙子。
眼下老人年紀是夠了,只是不知水平如何。
壯碩男人小聲道:
“二叔,怎麼樣?”
老者看了他一眼,將杯子湊到嘴邊,微呡一口,砸吧砸吧嘴道:
“這小夥子說得不錯,確實是假的,不過勾兌手法很高明,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
說完,轉頭看向王柄權,饒有興趣道:
“小夥子,你是學生?”
年輕人點點頭。
“年紀輕輕竟對酒如此瞭解,不簡單。”
王柄權懶得廢話,直言道:
“沒事我們就先走了。”
“你叫什麼名字?”老人再次開口。
王柄權仔細打量着對方,那種熟悉感越來越強了,猶豫一下,實話實說道:
“回前輩,小子王柄權。”
“呵,談吐頗有古人遺風。”
老人先是感嘆一句,緊接着眉頭微皺道:
“可是在清文讀書?”
“是青文,不過是青文學院。”王柄權如實道。
京城工部舊址有兩所學府,一個是位於北邊的清文大學,由王朝“清文閣”創辦,擁有數百年曆史,只招優秀人材。
另一個是南邊青文學院,名字與清文大學相似,卻是半毛錢關係沒有,是個專科院校。
……
聽到王柄權的回答,老人點頭笑笑,自我介紹道:
“老朽是白酒協會副會長,今日有幸結識小友,如若不嫌棄,請移步寒舍,家中有數種珍藏了百年的好酒,你我共同品鑑一番如何?”
王柄權面帶狐疑看向對方,這老傢伙倒是挺自來熟。
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婉拒道:
“老先生好意心領了,您貴人事多,晚輩還是不打攪了。”
“既然小友不願意,那便算了。”老者出奇地隨和。
一旁男人沒那麼多花花繞,直接伸出手道:
“小哥,剛纔謝謝你,今天這頓我請了,以後在京城遇到繁忙,提我胡亥,準好使。”
王柄權聞言眉毛一挑,對方不但名字硬氣,聽意思還是道上混的,就是不知抗不抗活。
不等他做出答覆,王中已經迎了上去,握住男人寬大手掌道:
“胡老闆你好,我姓王,是這孩子的父親。”
之後,兩人開始了商場上的客套,王柄權沒太大興趣,朝那老者拱拱手,轉身向外走去。
走出酒樓大門,他停下腳步,回過頭,朝身後女人笑道:
“言心姐,謝謝你這些天照顧我。”
女人一愣,似乎有些不太適應對方主動同自己說話。
在她看來,這個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小夥子之前還是孩子心性,可經歷過生死後,彷彿一下子成熟許多。
王柄權繼續道:
“以前一直對你抱有敵視是我不對,我爸媽離婚是他們之間的問題,與你我都無關,在此,我向你道歉。”
說着,年輕人認真朝女子鞠了一躬,在對方發愣時,又直起身來。
“言心姐,向你打聽個事,究竟是誰救的我?”
女人回過神,認真回憶一下,若有所思道:
“好像是你的朋友,叫……劉橫,對,就是這個名字。”
王柄權聞言扯出笑意,“知道了,我這就去跟他道個謝,您先回去吧。”
說完,腳下發力,原地蹦起十釐米高。
他愣了下,隨後裝作沒事人一樣,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鑽了進去。
待出租車走遠,董言心搖頭自語道:
“真是個奇怪的孩子。”
……
半小時後,王柄權來到京郊一處別墅,按響了門鈴。
不等主人開門,一隻黑背狼狗“噌”地從花壇躥出,隔着欄杆對着年輕人狂吠起來。
普通人遭遇這一幕,就算沒有危險也要被嚇一跳,王柄權卻是沒事人一樣,湊近柵欄直直盯着那條大狗,眼中殺機一閃。
往常他這招數不僅沒用,反而會引得狗叫更兇,可今天那大狗好似被驚到了,嗚咽一聲夾着尾巴跑開了。
“誰啊?”
慵懶聲音響起,一個長相還算英俊的年輕人從正門走出。
看到王柄權,他先是一愣,隨即面露驚喜道:
“你小子沒死?”
“你沒死我怎麼好意思死,快開門。”
眼前年輕人,正是他的損友劉橫。
二人初中結識,劉橫家境優越,自小長得胖,於是得了個“胖子”的稱號。
上大學前,劉橫爲了擺脫單身,痛定思痛,一個暑假減下肥來,直接逆襲成高富帥。
王柄權則和高中時一樣,白天睡覺晚上上網,言行舉止無一不入屌絲之流。
他雙手插兜走進這棟獨屬劉橫的別墅,一邊四處打量一邊嘖嘖道:
“行啊胖子,以前沒看出來,你小子真是個富二代。”
“你不也是嗎?”
“我跟你可比不了,我爸媽做點小買賣,整天跟別人點頭哈腰,業績突出,頸椎和腰間盤更突出。”
說話間,他瞥到牆上一幅泛黃畫像,看樣子少說有幾百年。
“你也學劉叔收藏古董字畫了?”
王柄權湊近仔細端詳起來,越看越是眼熟,最後道:
“畫工不錯,借我觀摩幾天?”
“那是我家先祖畫像。”劉橫一腦門黑線。
王柄權聞言趕忙雙手合十,低頭唸叨道:
“前輩在上,晚輩不懂事,多有冒犯,切勿怪罪。”
說完,轉過身朝對方一笑道:
“聽說你救了我的小命?”
劉橫顯得比他成熟許多,坐在沙發上,隨手倒了兩杯茶道:
“還說呢,我那天去你們宿舍找你,剛趕上你嚥氣,老子當時人都傻了,急救電話半天沒想起來,最後還是隔壁宿舍叫了救護車。
我怕你涼透了,背起來就往醫院跑,好在你小子命大,最後救過來了,醫生說你可能會變成植物人,沒想到這麼快就醒了。”
王柄權在茶几旁坐下,拿起杯子道:
“大恩不言謝,我請你出去搓一頓。”
“本來也沒指望你能報答,話說現在感覺怎麼樣?”
“不瞞你說,醒來後我總感覺自己忘了點啥,似乎很重要,但就是想不起來。”
說着,他轉頭看向牆上那一身官服正襟危坐的畫像,熟悉感已經沒有一打眼那麼強了。
王柄權隨口問道:
“你家祖上做過官?”
劉橫點點頭,“最厲害的一位是一品大學士,三朝元老,他的兒子做到了工部尚書,據說還娶了公主,就是畫像上的人。”
“那你們豈不是家道中落?”
“誰說不是呢?”
“那個駙馬爺叫什麼?”
“這我哪知道,估計得查族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