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古神擁有數萬年的交情，卻沒有過多寒暄，雙方直接動手。
整個天際被各色霞光籠罩，界力碰撞、術法轟鳴，遠遠望去還挺好看。
王柄權坐在“龍椅”上，看着那些足以毀天滅地的術法，一股無力感從心頭涌起。
縉雲說得對，這場亂戰他什麼也做不了。
盧玉山等人接二連三飛向天際，選擇大妖邪修出手，儘量避開那些上古大能。
當中數童王最猛，以大乘修爲對敵聖虛邪修，居然打得有來有回。
衆人各盡其力，王柄權好似屁股下有個烙鐵，不時起來坐下。
在場似乎哪個都比他強，即便大乘期，也都在自己境界沉浸數千年，礙於修羅規則而遲遲沒有突破。
王柄權四處打量之際，在人羣中看到個熟悉身影。
一名無頭修士敞着懷，一手拿斧一手拿盾，以一己之力同時應對杜昭、盧玉山二人，動作煞是威武。
“你大爺的，真把自己當刑天了？”
王柄權瞬間來了怒氣，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二位道友，這臭不要臉的交由趙某對付。”
紅雨、靈淬盡出，王柄權劈頭蓋臉就是一套勢大力沉的連招，打得對方頻頻後退。
“摘星劍法，你跟帝辛什麼關係？”黑首蛟還算識貨。
且戰且退間，他突然一個盾擊撞飛王柄權，後者擦去嘴角鮮血，手中挽了個劍花，雙劍合一，粉紅大劍橫握，面帶戲謔道：
“黑首蛟，你的聖靈遺物呢？”
說完也不等對方回答，一劍揮砍而出。
黑首蛟擡起手中厚盾抵擋，本打算硬抗的他，在大劍砍過來時，卻察覺到了不對勁。
寬闊劍刃接觸到盾牌的瞬間，沒有傳來絲毫力道，反而一點點碎裂飄散開，化爲了漫天花瓣。
黑首蛟驚訝之餘，腦中下意識浮現出一個身影。
那身影是個青年，英俊高挑，臉上總帶着笑，不過笑容透着股無賴和玩世不恭。
“黑泥鰍，聽說你又下凡惹禍了，翻江倒海，水淹良田，好生威風啊？”
青年說完，朝一名身形凹凸有致的女古神伸出手，對方解下腰間皮鞭恭敬遞了上去。
“此次大水，死了三千一百五十六人，我抽你三千一百五十六鞭，可有異議？”
“臣，沒有異議。”
黑首蛟矮着身子，頭也不敢擡，確實像極了一條泥鰍。
……
隨着記憶涌上心頭，黑色面具綻放出紅芒。
他，真的怒了。
自己堂堂神明，被捆在人、神兩界交接處通天柱上，捱了整整三千多鞭，吃盡苦頭。
而那聖靈，卻因此得到了凡人愛戴。
他，怎能不恨？
不管眼前之人與聖靈有沒有關係，都讓自己回憶起了慘痛往事，衝這點，對方就必須死。
黑首蛟嘶吼一聲，周身紅光大勝，王柄權原本準備好的紅雨術法也被那紅光隔絕在外。
“以祖龍之血脈，召吾真身降世。”
黑首蛟仰天長嘯，上方晴朗天空立刻聚集起大量黑雲，一聲來自遠古的龍吟響起，將遠在數十萬裡以外的湯丙都驚動了。
人身蛇尾的巨大古神轉頭看先東方，喃喃道：
“是誰惹怒了黑首蛟？”
東方天際，一具黑頭青身的蛟龍軀體從雲層墜落。
龍軀長百餘丈，肉身腐壞，鱗甲殘缺，露出其內青骨紫肉，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
即便如此，它仍散發出遠超尋常兇獸大妖的威壓。
黑首蛟用力扯下胸口面具，帶起大塊血肉，牟足了勁拋向空中下墜龍軀。
王柄權不知二者相合會發生什麼，但還是催動全速前去攔截。
他的速度足夠快，後發先至，搶先一步攔在二者中間。
黑色面具依舊沒有減速，紅芒一閃直直撞向王柄權。
年輕人下意識伸手去接，二者觸碰的剎那，面具突然一陣閃爍，施展出某種怪異術法，直接從對方手掌穿了過去。
王柄權撲了個空，臉上泛起驚訝，但緊接着嘴角扯出笑容，手臂同樣泛起虛幻，反手一把握住黑色面具。
“轟隆”一聲巨響，龍屍重重砸在地上，濺起幾十尺的煙塵。
王柄權拿着面具，笑容愈發猙獰。
“黑首蛟，記得我說過什麼嗎，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同入黃泉。”
說話間，年輕人左手一揮，身後頃刻出現一條土黃大河。
黑首蛟好似看到了什麼恐怖的畫面，雙目微光閃動，聲音顫抖道：
“聖…聖靈……”
“噓…別這麼大聲，別人會聽到的。”
黑首蛟聞言，更加深信不疑，剛想說什麼，便被丟到後方湍急黃泉中，沒了蹤影。
戰場上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一幕，尤其當中幾個古神，下意識停下手頭動作，臉上紛紛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長相普通的年輕人，隻身站在漫天桃花中，身後是流淌的河水，右手逐漸從虛幻變爲凝實。
這場景算不上唯美，更無法與翻手可移山填海的上古神明相比，但他確確實實震懾到了在場所有人。
這震懾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是無數生靈一生也無法逾越的天塹。
……
聖靈有九大術法，神遊、身外化身、虛體、蜃夢、融魂奪舍、化形、賜命、黃泉、一線生機。
當中最扎眼的當屬賜命與黃泉，一個給與生命，一個幫助輪迴。
賜命，除了聖靈能夠施展，生育女神懷柔也可以借用，同理，黃泉之力亦是隻有聖靈和死神能動用。
衆古神跟隨聖靈數萬年，黃泉鐵定不會認錯，此刻他們一個個面帶驚愕，心中猜測起了男子的身份。
縉雲率先反應過來，揚起長鞭直直衝向王柄權，口中罵道：
“好你個終冥，竟不顧古神顏面，奪舍一個人族修士，今日咱們新仇舊賬一起算。”
王柄權何等聰慧，當即反應過來，沉聲道：
“縉雲，此乃私人恩怨，我勸你最好別多管閒事。”
衆人聞言心中疑慮打消幾分，可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縉雲，你剛纔叫我了？”
一個身穿斗篷的人影從虛空踏出，手中拿着一柄誇張巨鐮，斗篷下兩縷幽光疑惑打量着正在演戲的二人。
等他看清那條遍佈骸骨碎肉的黃色河流後，也愣了下，嘟囔道：
“咦，黃泉怎麼跑到這地方來了？”
說着，伸出手想要收回。
試了一會，卻尷尬發現黃泉根本不聽自己指揮。
比他更尷尬的當屬縉雲二人，演也不是，不演也不是。
王柄權知道闖了大禍，想偷摸撤去術法，這時敵方一名滿頭金髮的古神突然喊道：
“是聖靈，此人是聖靈轉世，殺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