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白浩真正意義上出手,整個修羅都發出好似怒吼的隆隆巨響。
四方古神、大妖、邪修聞聲而至,未等抵達,中間一部分修爲低下的就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碾碎,化爲一股血霧,融進深不見底的天空。
死神終冥途徑撞見,咧嘴收割着殘留靈魂。
兩軍開戰,不止有軍神可以得到加持。
一個又一個身形出現在天邊,掀起獵獵風聲,不出一刻鐘,白浩已被團團圍住。
面對囚禁了自己成千上萬年的上古殺神,他們人數再多,也不敢輕舉妄動。
人羣分開左右,幾個身影來到前方,正是以黑首蛟爲首的諸位古神。
躺在深坑中的軍神猶豫一下,起身朝天空飛去。
白浩這時嘴角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輕拉繮繩,身下白馬嘶鳴一聲,前蹄高高擡起,重重踏下。
尤在半空的老者頭頂傳來一股威壓,身形急急墜下,再次在地面砸出一個窟窿。
白浩倨傲聲音響起:
“我讓你起來了嗎?”
“白浩,你這小王八蛋,忘了你上陣殺敵的本事誰教的了?”
軍神在衆人面前丟了面子,躺在坑內罵罵咧咧。
白浩瞥了他一眼,朗聲道:
“現在知道攀交情了?若論交情,在此諸位古神,哪一位不是聖靈親手造就,哪怕你們的神通,也都來自聖靈之力。
若無聖靈慷慨賜命佈道,爾等何來封號、神位、供奉?
可你們還是不知足,一門心思想着滅靈取而代之,如此不忠不義之神,有什麼資格去坐那高位?”
白浩一連串問題,問得在場幾位古神心生動搖。
他們本就不是要推翻聖靈,當年之戰也是在勸說下稀裡糊塗參與進去。
起先是想撈些好處,不料後來事情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直至被關入修羅界,野心逐漸被磨滅,最後只想重獲自由。
現場陷入寂靜,一陣刺耳掌聲突然響起,光神猗陽帶着萬年不變的開朗笑顏道:
“白浩,我一直當你是個無腦莽夫,不想竟也這般會蠱惑人心。”
他轉身環顧四周,平淡道:
“聖靈確實待我等不薄,說是恩同父母也不爲過,可天下父母,又怎會因忌憚兒女而施加諸多限制?
譬如一個農夫,他的兒子能考中狀元,農夫是會阻止兒子趕考,還是會傾盡所有去支持?”
男子說完,原本寂靜的人羣開始出現嘈雜。
白浩面色平靜,他老早便領教過對方的詭辯能力,因此這萬年來並沒閒着,一直在推敲話術。
並非是他殺神沒有平息暴亂的能力,而是想遵從那位已故聖靈的遺願,儘量不要再次生靈塗炭。
白浩冷漠聲音響起:
“猗陽,你的例子舉錯了,農夫幫扶兒子,是他自身能力有限,需要兒子替自己光宗耀祖。
聖靈大人全知全能,他給你的一切都是恩賜,你只管感恩戴德就行了。”
猗陽聞言恍然道:
“如此說來,聖靈豈不是皇帝?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哪怕自己的兒子,也要時刻防備。所以古往今來,纔會有這麼多弒父奪位的不肖子。”
猗陽猛然回過頭看向衆人,戴了幾萬年的虛僞面具終於不再,陰沉着臉道:
“殺神說得對,咱們都是一幫數典忘祖的逆子,成與不成,都是遺臭萬萬年,既然都臭了,你們還拿出幅扭捏慚愧的模樣做什麼?
要麼不做,要麼做絕,眼下你我皆已到了無路可退的境地,若想改變命運,惟有手中神兵。”
猗陽伸出右手,天邊響起一聲唿哨,一枚金黃光輪瞬忽而至。
看到光輪,白浩目光凝重,沉聲道:
“猗陽,你口口聲聲不服聖靈,到頭來卻要動用日月輪。”
“天下神兵,能者配之。”
日月輪激射而出…
趁白浩應對日月輪,下方又康再次衝向天空,手中戰刀化作千萬虛影,同時朝黑首蛟喊道:
“借老夫聖靈遺物一用。”
對方略微猶豫下,最終拋出手中黑氣長刀。
老者一把抓住神兵,身形迎風見長,頃刻間化爲百丈巨人,居高臨下一刀斬出。
白浩不敢與兩柄聖靈仙器硬抗,身形急忙閃避,巨刀直直落下,不等觸碰地面,刀勢一橫,揮掃而過。
……
東方,靈韻領地,衆人齊聚中峰大殿。
掌門雙巢子周身鎖鏈盡去,枯槁身體重新化爲中年模樣。
“此事老夫不會強求你們,想回家的,同我一起反出界去。”
在場修士彼此對視,遲遲沒人表態,公孫柘開口道:
“掌門,此事仙帝那邊怎麼說?”
“仙帝讓我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並未說具體緣由。”
“趙小道友呢,有沒有給予脫困之法?”
雙巢子搖了搖頭,“趙道友八成也不知道出去的路。”
此言一出,底下衆人立刻開始嗡聲交談起來,言語間難免對仙帝存有不滿。
掌門再度擺擺手道:
“安靜一些,此事不見得是仙帝有意欺騙,可能是趙道友沒悟到箇中玄機,眼下最要緊的是咱們的抉擇,選擇繼續相信三仙島,還是賭命去搏一搏?”
公孫長老猶豫片刻,上前一步道:
“我贊成跟隨黑首蛟完成滅靈之戰,咱們被關押千年,三仙島用盡辦法,依舊沒辦法救咱們出去,再等下去也是徒勞。
我輩修仙之人,求得是無拘無束,眼下處境,比死也強不了多少,與其受制於人,不如將出路握在自己手上,失敗了大不了身隕道消。”
“我同意公孫長老的話,聖靈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咱們反出去!”
“對,反出去!”
下方一呼百應。
唯獨三位尊令沉默不語。
“杜昭、玉山、冰夏,你們意下如何?”
掌門威嚴聲音響起,其他修士也轉頭看向三人。
盧玉山垂着頭道:
“弟子不想參加什麼滅靈大戰,我只想找到歸宗,他生在修羅,此處是他的家,有他在的地方,哪裡都無所謂。”
大戰開始後,盧玉山第一時間找尋兒子,整座山轉了個遍,也沒尋到對方身影。
他給孩子取名“歸宗”,想着有朝一日返回宗門,可眼下兒子丟了,他才發覺這些都不重要。
掌門嘆息一聲道:
“玉山,此事你彆着急,那孩子性子野,不定跑哪玩去了,我們會幫你留意的。”
說完,又看向其餘二人,“杜昭、冰夏,你們的想法呢?”
中峰尊令看了眼垂頭喪氣的盧玉山,朝衆人一拱手道:
“對不住了諸位,我與冰夏要幫玉山一同找歸宗,沒辦法施予援手了。”
“無妨。”
雙巢子捋捋鬍鬚,眼底閃過一絲疑惑,而後一揮袖子道:
“決定好的人,且隨老夫奔赴戰場。”
靈韻山,幾十道長虹破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