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何等精妙傳送陣,其本質都是將靈氣轉化爲靈子,再以靈子包裹修士跨越空間,截靈陣借天地之威,捕獲附近靈子,對傳送陣有着極強剋制。
王柄權等人尚不知危險臨近,仍悠然站在陣內,白光越來越強,最後化爲一股拉扯,將他們傳送到遠處。
視線中,下方黑山轉瞬即至,王柄權位於白光內,看着半山腰那處石寨,摸了摸脖子自語道:
“好頭顱,誰當斫之?”
剛得意沒一會兒,就“砰”地一聲,好似撞在一道透明罩子上,身形強行被攔住,頭暈眼花之餘,他不受控制向下墜去。
王柄權臉色微變,沉聲道:
“恆天,你又耍什麼花樣?”
“小子,不關老夫事,他們開啓了某種陣法想要留住咱們。”
話音剛落,下方一道身影沖天而起,一柄巨大石斧劈頭蓋臉砸下。
王柄權手中靈淬劍迅速幻化,匆忙擡劍招架,那身影不知哪來的怪力,長劍“噹啷”一聲被壓至胸口,王柄權手腕一麻,整個人被從空中砸落,着地時雙腿已深深沒入地面。
“嘿,這小子有點本事,居然扛住了大王全力一斧。”
“本事再高,一會兒照樣要被咱們砍去頭顱做掛件。”
“卻是長了張好皮囊,一會兒我要拿他的人皮點天燈。”
“他那條胳膊不錯,我要了,誰都不許搶。”
四周開始七嘴八舌分配起他的零件,王柄權臉色有些難看,這時一個尖銳聲音響起:
“都閉嘴,怎麼分大王說了算。”
一個細瘦身形扛着杆大槍出現的衆人身前,槍頭挑着捆綁嚴實的小丫頭朱雀。
妖物將大槍靠牆放好,走上前對着王柄權嗅了嗅,頓時抓耳撓腮喜不自勝道:
“是個好玩意,說不定能煉製出一件聖仙法器。”
說話間,目光暼向對方腰下,此舉立刻引得一個同樣細胳膊細腿的妖物不滿,嚷嚷道:
“範眼達,你想做什麼,這小子是我先發現的,他那活兒得歸我。”
“範耳及,你太久沒見生人,規矩都忘了,我是哥哥,我挑完才輪到你。”
“放屁,娘都經常將咱倆搞混,你怎麼就敢說自己是哥哥?”
“眼睛在耳朵前面,我當然是哥哥。”
“耳朵比眼睛高,我纔是哥哥。”
兩個妖物各有各的道理,很快蹦着高吵作一團,王柄權站在一旁擎着劍,臉色越來越難看,自己還沒死,對方未免也太過目中無人了。
這時先前衝至空中的高大身影“轟隆”一聲落到地面,巨大石斧搭在肩頭,一步步朝王柄權走來。
每一步,地面便跟着一顫,途徑之處好似紙糊的,留下一串深深腳印。
王柄權方纔沒看清其真容,此刻才發現竟是個女子,他並未因此輕視對方,反而收劍施禮道:
“這位仙友,在下只是途徑此地,絕無惡意,若能行個方便予以放行,感激不盡。”
他不想裝孫子,可眼前高大女子赫然已達聖虛境界,看那不符常理的壯碩體型,想必是個體修,就連旁邊兩個喋喋不休的妖物,看似瘦弱,實則也有大乘修爲。
修羅界的恐怖,王柄權總算真真切切體會到了。
……
女人看了眼男子,又看了眼不遠處的朱雀,開口道:
“你收伏的?”
“不敢當,順路而已。”
王柄權小心開口,生怕一不注意說錯話激怒了對方。
女人卻是不循常理,一把捏住年輕人脖子道:
“你跟湯丙一樣,都是謊話精,做了不敢認,在外不知禍害了多少姑娘。”
王柄權聞言冷汗直流,但凡女人說這話,八成是被男人負過,對待類似男人,她們會不帶絲毫憐憫予以折磨。
女人取下肩頭嚇人巨斧,高高舉起準備做個了結,王柄權也顧不得什麼男人尊嚴,心一橫牙一咬,突然露出一副懸而欲泣的模樣,細聲道:
“姐姐有所不知,其實妹妹,也是女兒身。”
……
此言一出,全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王柄權粉面含春,噁心別人的同時,右手偷偷掐了個訣,對自己用出化形之術。
他不確定能否瞞過眼前聖虛期女子,可若什麼都不做,那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條,節操什麼的,唯有活着纔有資格講。
片刻後,終於有人反映過來,怒聲罵道:
“無恥,當真無恥,爲了苟活,竟講出這般荒唐話來,當我們瞎嗎?”
“就是,大王切莫被這小人矇騙,宰了他!”
“如此貪生怕死之徒,就連我等邪修也羞與爲伍,留着只會禍害他人。”
王柄權被一羣邪修齊聲討伐,對面聖虛女子似乎也被激怒,手背青筋暴起,斧柄捏得咔吧作響。
王柄權心中驚懼,卻也只能強撐着嬌滴滴道:
“姐姐若是不信,自可一驗真假,妹妹但凡有半句謊話,管被你碎屍萬段。”
聽他這樣講,對面女人內心有了鬆動,修羅界男多女少,她費勁心血走到今天,衆邪修尊服自己,不過是礙於修爲差距,一旦她到達虛弱期,怕是立馬會被餓狼般的手下欺侮至死。
想到此,女人左手猛然按住對方肩膀,靈氣傾瀉而出,一遍又一遍檢查着對方的身體,片刻後,她收回右手,語氣放緩道:
“既是女子,爲何要裝作臭男人。”
見矇混過去,王柄權心中喜不自勝,臉上卻不敢露出絲毫,愁眉微蹙道:
“姐姐也知道,女人家出門在外不方便,加之我女生男相,自小活在別人指指點點中,那些男人經常以此嘲笑我,妹妹沒辦法,才女扮男裝,絕非有意欺瞞姐姐。”
王柄權說完擡起頭,雙眸已是緒滿晶瑩淚水,他的遭遇讓對方回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女人嘆息一聲,揮揮手道:
“都散了吧,這人不能殺。”
衆手下聞言心中不滿,卻也只能嘟嘟囔囔散去,唯獨先前妖物兄弟倆站在原地沒動,一個面帶疑惑,另一個露出淫笑。
“你們兩個還不快滾?”
女人聲音混合着威壓,只一句就令兄弟倆倒飛出去,二人砸在石壁上不敢多言,灰溜溜離去。
……
沒有外人,高大女人語氣一軟道:
“在修羅界,女子要多幫扶女子,你初來乍到萬事需得小心,辛虧今天碰到的是我,倘若換成那些男人,下場恐怕比死還要慘。”
“多謝姐姐相救,還未請教閨名?”
“我叫宣姑,道號紫纓。”
“啊?”
王柄權長大嘴巴,一幅小女子的訝容道:
“這麼巧,妹妹乳名便是子英,想來今日相逢也是某種緣分。”
宣姑沒他這般嬌柔造作,但好不容易遇到別的女子終究是開心,她再度扛起巨斧道:
“其餘地方不敢保,但在這裡,沒人動得了你。”
“妹妹先行謝過姐姐了,方纔沒跟姐姐說實話,那邊的朱雀是我閨中姐妹的女兒,還請姐姐開恩放過她。”
“你與朱雀關係很好?”
“那是自然,否則也不會幫她帶孩子。”
王柄權說話間,扭着屁股來到長矛前,隨手解開朱雀身上繩索,伸出蘭花指輕點對方額頭道:
“崽崽,還不謝過宣姑姨姨。”
小丫頭臉皮一抽,動作僵硬朝高大女子點頭道:
“謝過姨姨。”
“真乖。”
王柄權媚笑着回到高大女人身旁,自然攬住對方胳膊,手臂感受着驚人彈意,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