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智取
雖說域外強者不太可能以靈識探查,但幾人仍不敢掉以輕心,王柄權兜裡還有幾張隱身符,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動用。
繼續向前摸進五百里,耳邊開始傳來陣陣獸鳴,聲音時遠時近,仔細聽去,竟有不下數十種。
詭決對獸類有一定研究,低聲提醒道:
“似乎它們在忌憚着什麼。”
“對面有不下數位元嬰修士,應該是他們將兇獸吸引至此。”王柄權沉聲分析起來,“既然他們敢明目張膽出現,必定是有防範,兇獸忌憚也說得通。”
洪慶顏拿出羅盤,無需他特意搗鼓,上面的指針已經顫動不止,偶爾還會轉上一大圈。
洪慶顏右手掐了個法訣,口中唸唸有詞,幾息過後,指針最終指向東方規律抖動着。
“兇獸太多,對羅盤干擾不小,但能確定已經很接近目標了,趙兄弟,咱們該怎麼辦?”
“能不能確定對方有多少人?”
“至少還要再向前二百里才能測出來。”
“好,繼續行進,一切小心行事。”
他拿出僅剩的四張隱身符分發下去,“記住,咱們只有半個時辰。毀掉法陣後儘管逃命,逃到最初落腳的地方,李黑熊在那裡接應。”
只是他說完這句話後,陸寒的臉色似乎有些奇怪,洪慶顏開口道:
洪慶顏緊張地四處觀望一番,這纔敢掏出羅盤準備施法。
“這麼厲害?”
完成陣法實屬大功一件,他不需再跟性格乖戾的少主打交道,同時君上也會消去他們幾個身上的奴印。
片刻功夫,法臺中央凹陷出一個大坑,大坑內巨大拱門上佈滿層層疊疊的陣法咒文,最頂部則鑲嵌着那枚紅色晶石。
隨着聲音響起,對面老者殺氣騰騰的神情立馬變得驚駭,連慘叫都來不及,就開始寸寸碎裂開來。
“駒突界位居抵抗域外前沿,經常會派遣修士進行刺探滲透,這裡距主戰場甚遠,想來他生前就是來此打探情報的。”
這傢伙平時怕死怕的要命,真到了要緊時候反而有閒心開玩笑。
“駒突界的鳥人?”
王柄權也察覺到氣氛有些微妙,聯想到宗內有關陸寒的傳言,隱隱猜到了什麼,隨即開口道:
“怎麼回事?”
“大概距離三丈左右。”
數月來壓抑的怒氣得到了宣泄,加之陣法即將完成,青年整個人心情也好了起來。
冰錐轉眼到達黑衣青年面前,可就在要接觸到對方時,突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彈飛,緊接着青年腳下冒出兩個黑影。
一切有條不紊進行着,地面二百三十一個陣法咒言各司其職,電光遊走間,一座由沙土石塊堆砌成的拱門自陸地中央緩緩升起,那些陣法咒文如同活過來一般,紛紛涌向拱門。
道道紅色紋路由晶石擴散開來,在陣法作用下,拱門中心紅光涌動,一股足以撕裂空間的能量傳出。
“該死,爲什麼偏偏在這種時候。”
……
黑衣青年沒什麼耐心,衝上前就要教訓光着兩條胳膊的洪慶顏,後者見狀大驚,急聲喊道:
陸寒像是受到了挑釁,手中凝結出一根淡藍冰錐甩出,他的身形也因此顯露出來。
王柄權與陸寒首當其中,毫不遲疑迎了上去,身後洪慶顏接過王柄權拋來的蜥蜴尾,重新催動隱身符飛向前方陸地。
前日,一個不長眼的鳥人來此刺探情報,被擒住後進行了一段慘無人道的搜魂,他最終拍碎那傢伙的腦袋。
幾人中唯一的化神老者看着這一幕,心中的喜悅比青年更甚。
四人距破碎陸地仍有一段間距,以老人的修爲,完全可在他們抵達前就全部抹殺掉。
黑衫青年衝出深坑,見西邊方向影影綽綽,他自小長在央蒼界,立馬明白過來是獸潮侵襲。
話音剛落,洪慶顏就出現在北側,手中物體輪圓了砸過來,灰袍修士一直提防着,立刻高高躍起,雙手光芒閃動,一個圓形法陣罩住那東西。
以隱身符隱匿行蹤的王柄權幾人正悠閒引領着獸羣,見一個老頭直直衝過來不由心生驚訝。
電光火石間,王柄權打定了主意,伸出右手毫不猶豫催動食指上那枚白金戒指。
老者百思不得其解,擡頭望向獸羣,就在這時他突然意識到什麼,顧不得可能吸引兇獸的注意,強橫神識橫掃而過。
往東五百里,破碎大陸法陣已接近完成,整個地面被密密麻麻的陣圖符咒佔滿,甚至一旁幾座青石碑也沒落下,都刻上了不同的符咒,唯獨中央區域還留有一小塊空白。
“要不要把他帶回去或者就地埋葬?”
另一名灰袍老者不敢託大,急忙衝上前同樣以圓球罩住,不想還是袖子。
幾人心頭一驚,轉頭望去,只見虛空中漂浮着一個黑點,形狀有點奇怪,不過速度始終不急不緩,若是域外修士,肯定早就衝上來或遠離了。
仍與黑影作戰的王柄權一劍揮退對手,左手中指搭於食指之上,心中默唸一個“着”字。
隨着四名老者完善陣法中央,而後一顆紅色晶石被嵌入陣眼,法陣開始由內向外泛起紅光,數百小陣接二連三被點亮,最終組成一個大陣。
前方大陸邊緣,身着黑裝的青年冷眼看着他們,既沒有爲同伴的死而悲慼,也沒有出手的打算。
“我知道,灑在自己身上,就算讓兇獸分屍也不能給他們搜魂的機會。”洪慶顏搶答道。
黑衣青年俯視着忙碌的幾人,面色總算沒前幾天那麼難看了。
破碎大陸上,幾名老者在進行最後的測試,確定通路可以開啓後,便可上報央蒼界,後面的事就不歸他們管了。
“你倆還封印那兩隻該死的袖子幹什麼?”
一陣白光閃過,他也露出身形,天地間同時響起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
“簡直欺人太甚!”
他們料到符紙起不到多大作用,卻不想這麼快就暴露了,且看對方氣勢,明顯是那個唯一的化神期。
“就是現在!”
這次的法訣明顯比前兩次麻煩,羅盤除了指針轉動外,內外圈的天干地支、五行八卦星宿也都跟着轉動起來。
“兇獸們嗜血如命,若將這尾巴在域外修士面前引爆,無需咱們動手,獸羣自會解決他們。”
化神期溝通天地,舉手投足盡含天地之威,大乘期凌駕天地之上,開口便言出法隨,且那聲音很好辨認,一聽就是靈韻宗掌門。
沒了干涉,四人速度提升到極致,從剛剛老者隕落的地方一衝而過,卻無一人注意到那飛灰正中心一點藍色火光燃燒殆盡。
黑衫青年氣急敗壞,差點催動奴印結果了兩名手下,後者趕忙收回神通,返回主子身邊,打算迎戰接下來的獸潮。
“滾一邊去。”
陸寒搖搖頭,鬆開屍首道:
“禽族不同於人族,沒有入土爲安的說法,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看不出來你倒挺英勇,我本意是逃跑過程中每次丟出一個拖延敵人,這樣一共能丟出四次。
……
“法臺四周有界碑,對方衝不進來,要小心他們手中的兇獸殘肢,他們想在法臺內引爆,借兇獸之手來毀掉越界門。”
王柄權也被這一招給震驚到了,他們面前如同天威的人物,連抵抗都不能就神魂俱滅,這一式終究是浪費了,不過真打起來己方又必死無疑,動用戒指是唯一的出路。
……
於此同時,距他們三百里以外的西方,四名年輕人的身影悄然出現。
陸寒二人比他倆靠譜許多,拉回正題道:
“趙道友,你有什麼計劃就直說吧。”
……
在靈識接觸到兇獸羣前方時,四道氣息出現在老人探查中,他雙目透露狠厲,腳下瞬時用力身形一衝而上,速度之快連身上的灰袍也獵獵作響。
幾人朝黑點飛去,走到一半陸寒似乎發現了端倪,身形猛地一衝去到近前,輕輕出手將其攔下。
三人點點頭,目露堅定,王柄權又拿出三枚小瓷瓶。
王柄權摩挲着裂開一道細紋的戒指,這一刻,他對境界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渴望。
法臺本就不足三丈厚,加上拱門搭建消耗掉一部分,此刻最薄弱處已不足一丈。
見目的達到,王柄權大喊一聲“風緊扯呼”,而後帶頭將符紙貼回額頭,瞬間沒了蹤影,其餘三人有樣學樣,身影紛紛消失,獨留幾名域外修士站在原地發愣。
僅僅幾息,一位化神期強者就在衆人眼前化爲飛灰。
化神期老者這時也來到近前,望着西方黑壓壓一片兇獸,眉頭不自覺擰了起來。
屍身重新在虛空中飄蕩,或許將來有一日,它會自行飄回故土。
幾名老者臉上不自覺流露出喜色,可就在這要緊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連串咆哮聲。
“這是之前我收集的兇獸血,要真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
王柄權點點頭,從儲物袋取出先前斬斷的巨蜥尾巴,解釋道:
“滅。”
王柄權等人隨後趕到,才知這是一具沒了頭顱的身軀,之所以形狀奇怪是因爲背後長着一雙巨大翅膀。
黑影面孔模糊不清,周身如鬼魅般飄忽不定,青年做了個手勢,兩個黑影快速衝向四人。
王柄權沒想到竟能測算得這麼準確,洪慶顏這會兒神氣起來了,收起羅盤道:
“若再近點,我連他們的身高相貌年齡都能算得一清二楚。”
破碎大陸乃是上古神祇打造,堅固異常,自然不會被一個小小爆炸攻破,可那些那些虎視眈眈的兇獸就不一定了。
王柄權下達完命令,旁邊陸寒冷淡開口:
“那邊似乎有個人影。”
老者無論生前何等傳奇,最終死在無限接近聖虛境的大乘巔峰手中,並不算冤。
若只是些畜牲也就罷了,關鍵周圍虛空不時有生物扒開裂縫探出頭來,那些東西隨便一隻就夠他喝一壺了,眼下卻足有七八隻。
陣陣淡金微光閃過,羅盤速度最終放緩歸於平靜,洪慶顏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說道:
“前方有五人,四名元嬰一名化神,據此三百里左右。”
域外修士愣神的功夫,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男子出現在法臺另一側,手中同樣擲出一截物件。
……
因爲之前鴉琉的關係,王柄權對駒突界修士並沒什麼好感,開口也絲毫不留情面。
只是等他看清後,才發現那居然是一截袖子,袖子裡應該塞着石頭一類的東西,乍一看鼓鼓囊囊還真與蜥蜴尾有幾分相似。
“那得多近?”
洪慶顏再次拿起羅盤查看,片刻後說道:
“不是活物。”
霎時一聲轟然巨響從法臺下方響起,他們竟將兇獸殘肢藏在了法臺背面。
王柄權望着前方一片碎星帶,環繞運行的碎石將視線擋得嚴嚴實實,也不知這傢伙在害怕什麼。
既然有人願意主動獻身,那再好不過,回去哥幾個上報宗門,給你修建祠堂牌坊,讓三仙界修士都來瞻仰你的光輝事蹟。”
正因如此,破碎大陸在建造防禦之初便只求自保不求殺敵,這一個多月他們處處小心,可眼下還是出了紕漏。
裂縫中的生物名爲“惡煞”,比兇獸更恐怖,傳聞從上古就被關押在裂縫中,身上帶着鐐銬,但並不妨礙他們覓食。
……
兇獸捕食修士增加修爲,惡煞進食兇獸增補肉體,這是生命禁區的法則,往往兇獸暴斃會引得惡煞大規模出現。
黑衣青年目露殺機傳音道:
其餘三名灰袍老者這時從深坑走出,以他們的修爲根本無法察覺使用了隱身符的洪慶顏。
王柄權懶得搭理他,雙指成劍在巨蜥尾巴上劃過,一股血腥味立刻飄散開來。
“妙啊!”洪慶顏一拍大腿,“要不怎麼說趙兄弟你夠缺德呢?這招借刀殺人讓他們狗咬狗,當真是一石二鳥的妙計。”
過了好一會兒,四周兇獸仍靜靜浮在半空,不見進攻跡象,青年突然想到什麼,扭頭望向那兩截墜落在地的袖子,當中一個被摔開一道口子,其內掉落出半條尾巴。
躲在暗處的王柄權嘴角扯出笑容,口中輕吐一個“砰”字,地上兩條袖子應聲爆裂。
鮮血四濺碎肉橫飛,巨響吸引了獸羣的注意,空氣中的濃烈血腥激發了它們的兇性,兇獸發了瘋般衝向法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