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女子請進門後,王柄權指了指王潛山的牀鋪,而後湊到兒子耳邊小聲道:
“小子,你有福了,暖牀知道嗎,你老爹我這輩子十大心願排行第三。”
“你這麼想要,那給你暖好了。”
“你小子別不識好歹……”
父子二人說話的功夫,那北突女子已經開始脫衣服了,少年無意間瞥見對方輕薄紗衣下的白皙,本就粉嫩的臉龐立馬變得通紅,若再這麼任她脫下去,眼看就只剩褻衣了。
少年見狀終於服了軟,小聲道:
“孩兒知道錯了,還請父親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恕孩兒這次。”
“你小子,比你哥差遠了。”
王柄權見好就收,朝一旁正寬衣解帶的女子說到:
“素玉姑娘,犬子年幼,尚未經歷人事,心中有些緊張,他讓我轉告姑娘,今夜就先免了,等來日你二人熟悉過後,再做此等親近之事。”
女子停下動作,嫣然一笑道:
“如今天氣轉涼,妾身怕公子遠道而來染了風寒,回頭將軍該怪奴家侍奉不周了。”
“耶律代犬子謝過姑娘美意了,有道是傻小子睡冷炕全靠火力旺,他一個年輕大小夥子,不礙事的,倒是姑娘你,天冷風寒,還是多加些衣物爲好。”
二人說話的功夫,右邊道路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先前派出的一名斥候正火急火燎朝這邊奔來。
駐守十四州的北突軍不得已,才修建起了蜿蜒官道來躲避這類亡命之人。
“穿過這處樹林,前方便會看到一座高山,山名布綱,叢石林立地勢險峻,山上常年盤踞着一夥兇惡土匪,靠劫掠來往商販爲生。
像這種“山匪”,整個十四州共有大小几十波,均是受不了北突的壓榨,不得不選擇落草爲寇。他們平日極少對平頭百姓下手,即便是商旅,也大都只求財不殺人,不過對於過路的北突人就沒那麼好脾氣了,向來都是一個不留。
距離前方山脈仍有一段距離時蕭納下令改變方向,幾千北突軍轉向一處更茂密的林子,雖然此處視野受限,但總好過兇險的山澗。
……
“那爲何爹在家中那般沒地位,被孃親呼來喝去。”
次日清晨,嬀州守城軍盡數集結完畢,近五千的士卒聚集在城北大門,南邊城門則早已大開,王朝軍正在陸續進城,王柄權父子被裹挾在北突軍中間,同蕭納以及那名叫做“素玉”的女子一同朝城外走去。
若事情真如對方所言,能請得動袁何與耶律家相助,那蕭家成功的機會將大上許多,連帶着他這個引薦之人,也會引起蕭家重視,屆時封王封侯自不在話下。
王柄權怎會不知蕭納心中算盤打得噼啪亂響,但他自始至終都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似乎並不怕穿幫,這讓一旁少年不免憂心忡忡,加之後背時不時傳出的軟彈之感,更加讓其心思雜亂。
蕭納看似魯莽,心思卻極其深沉,雖然與王柄權一直以“兄弟”想稱,但自始至終都沒真正信任過對方,之所以留着這對父子,無非是看中了他們背後的耶律家以及第一猛將袁白虎。
……
衆人很快來到一處岔路,路分兩條,一條路面平直,上面還有新鮮的蹄印,另一條則看似荒廢了很久,雜草叢生,隊伍中立刻走出幾名斥候,平均分作兩撥沿着道路向前摸索。
蕭納駐足觀望,開口問道:
“依耶律兄之見,當走哪條路?”
“嘿你小子,信不信我將那可憐的女子再叫回來?”
王柄權面色如常,內心卻冷笑不已,在怕死這點上,這位懷家後人倒像極了他的先祖。
溫柔鄉是英雄冢,半晌過後,少年也好似徹底認了命,不再做那眼觀鼻鼻觀心的無用之舉,任由那女子反覆揩油,他則沒事人一樣,腰桿挺直,面色如常。
“這世道就是這般,女人如同貨物一般,被有權有勢的人送來送去。”
……
當爹的似乎坑兒子上了癮,出城之前,說什麼都要讓那北突女子與王潛山共騎一騎,美其名曰“貼身保護”,也不知道是誰護着誰。
王柄權瞥了眼兒子,暗自笑笑,催動馬匹跟上前方蕭納,搭話道:
這些年蕭某也曾派兵清繳,收效甚微,這夥人既陰險又兇狠,待會咱們會繞路而行,以防不必要的麻煩。”
“孩兒知錯。”
……
王柄權雙手抄袖,靠在窗戶邊,望着女子漸行漸遠,淡淡道:
少年望着對方的背影,輕聲道:
“雖然聽不懂你們說什麼,但總覺着她身世很可憐。”
蕭納點點頭,“跟蕭某所想一樣,這條遠是遠了點,但安穩一些。”
王柄權一手牽繮繩,一手搭在馬鞍上,手指有規律地敲擊着鞍橋道:
“荒郊野外,右邊道路這麼多蹄印,恐怕也只有蕭兄口中的匪寇會走這裡了,以在下之見,左邊這條會相對安全些。”
蕭納點點頭,用馬鞭遙遙指了下北邊道:
“儒州守城將領乃是蕭某結拜兄弟,如今我已得到耶律兄的支持,若再加上他,可真就是如虎添翼了。有了二位的幫持,他日回到蕭家,家中長輩必定高看蕭某幾眼。”
“將軍快跑,這條路有埋伏。”
一行人一路向南,走了一天大道後,又轉而走起小路來。
“蕭兄此行,可是要進過那儒州?”
從嬀州到汝州有一條官道,只是這條路並非筆直,而是彎彎繞繞避過好幾座險峻山峰,若真沿官道走,怕要多花上兩三倍時間。
……
“謝耶律將軍垂憐,奴家區區一介下人,不礙事的。”
王柄權笑着恭維道:
“蕭兄雄才大略,屈居一州確實屈才了。”
幾千北突軍穿梭在林間,蕭納心情不錯,主動開口解釋道:
三千餘人浩浩蕩蕩進了樹林,即便林中餓狼虎豹遍佈,但軍伍聲勢足夠駭人,那些聽覺靈敏的猛獸早就躲得遠遠地,偌大一片林子除了鳥叫蟲鳴,就只剩衆人披荊斬棘的聲音了。
王柄權點點頭,布綱山上有土匪他早有耳聞,只是這些人並非對方口中大奸大惡之人,而是被北突逼上山的窮苦人。
女子說完,整理好衣服款款一禮,而後輕移蓮步出了房間。
話音剛落,那人便動作一滯,緊接着眼神渙散直直向前倒去,衆人聞聲望去,卻見其背後正插着一支羽箭。
“走,往左邊跑。”見斥候倒地,蕭納想都不想,直接調轉馬頭催動馬匹朝左邊道路奔去。
剛纔派出的斥候都是軍中好手,如今就回來一個還當着衆人的面被射殺,縱使蕭納帶着三千兵馬,第一時間仍是選擇逃跑。
後方王柄權見狀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笑意,輕夾馬腹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