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洪毛意氣風發，擡起手中木劍指向對面老人，後者停下手中動作，面露笑意道：
“洪小子，輸了就告訴老夫你那位師父是誰？”
葉姓老者在江湖上怎麼說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那人如此照顧自己的孫子，他倒不介意送對方一場造化。
豈料少年竟不搭茬，滿臉不屑道：
“老頭你看仔細了，一會別被嚇得拉到褲兜子裡。”
葉劍聞言額頭青筋“噌”地跳了起來，當今天子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敢和自己這麼說話的也就只有眼前這孫子了。
少年可不管一個糟老頭子怎麼想，直接壓低身子做了個起手式，正在想着一會如何拿捏分寸的老者見狀不禁眼神一閃，這姿勢似乎在哪見過。
少年閉上雙眼，片刻之後重新睜開，眼中精光乍現，手中木劍以迅雷之勢刺向老人。
年逾七十的老劍仙眼中光芒比少年還要明亮，心中更是暗道一句“好劍”，隨即將手中樹枝迎了上去。
只聽“砰”地一聲巨響，原本脆弱的木劍，竟在碰撞時發出瞭如同鞭炮一般的炸響。
屋內婦女聞聲朝外喊道：
“……”老劍仙哭笑不得，心說剛剛你可是一副掰命的架式，這會反倒說起我認真了？
可到底還是自家孫子，老者只能滿臉堆笑道：
就在官員們想着在下朝後該如何向連駙馬和劉侍郎道喜時，第三道聖旨又來了：
“林中縣張懷、安垂縣趙鐸、天陰縣魯尋術、羅縣崔萬才……”
葉劍先是裝模作樣誇獎了幾句，隨後話鋒一轉道：
順帝奪了孝存帝的天下，這是衆所周知的事實，三公主因此搬出皇宮，住進了公主府，這也是公開的秘密。
剛纔少年使出的劍招還是他取的名字——藏仙。
“寶劍！”
“飛？”
少年一把揭開麻布，露出底下鑲滿珠玉的寶劍。
駙馬爺不顧夫妻情分也要爲官，必然所圖甚大……
大太監說完，底下一片寂靜，百官翹首看向龍椅上的順帝，顯然在等一個解釋。
“瞧你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拿把鏽劍當個寶，也罷，今天小爺就讓你開開眼。”
“就這？”
少年滿臉驚訝看着天，老者則看着少年，“想學嗎？”
少年將鏽劍遞還回去，一溜煙朝屋內跑去，不多時，捧出一個麻布包裹的長條物體。
少年一臉疑惑，正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時，卻見老者慢悠悠抽出鏽劍，輕輕往空中一拋。
堂堂一個劍仙，愣是被一個毛頭小子在氣勢上壓過一頭，這場景，任憑任何一個江湖武夫看了都得驚掉下巴。
“……”
不待百官品出各種滋味，御前大太監的尖銳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有關軍械廠的開設。
說罷，就摘下腰間黛眉，遞了上去。
“這也是你那師父送你的？”
“這下可難辦了。”老者喃喃說到。
御前太監一口氣誦讀了多道聖旨，每一道放在平時都夠文武百官砸吧好幾天了。
京城皇宮內，這日的早朝格外熱鬧。
大太監一口氣讀出十餘個名字，之後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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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去以上之人官職，發配充軍，欽此。”
……
……
從老者一進門起，少年就瞧見他腰上別的佩劍了，雖然外表看着破破爛爛，保不齊裡面就是一把絕世神兵。
當中第一道，便是駙馬連黎的升遷。這事順帝甚至連朝中大員的意思都沒問，直接就給定了下來。
少年說着，“噌”地拔出寶劍，精鋼打造的劍身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單論賣相，就足夠甩老者那柄鏽劍好幾條街。
“當然！”
乳名毛娃子的少年哪裡還能聽到孃親的話語，他愣愣站在原地，拿着手中半截木劍發呆，對面老者依舊面帶笑意，手中樹枝絲毫未損。
那劍如同被一根無形的絲線牽扯，在空中繞起圈來。
早在連駙馬擔任今年主考官一職時，許多心思深沉的官員就已經開始留意起這位沉寂許久的駙馬爺來。
少年本就貪財，毫不客氣接過，待其迫不及待抽出後，原本燦爛的笑臉立馬被失落取代，然後滿臉嫌棄道：
不需洪毛開口，葉劍已經猜到了其師父的真實身份，正是那位和自己結下樑子的八王爺。
兩位尚書自然不願意出錢出力，剛想站出來哭窮訴苦，就看到順帝那張陰晴不定的臉，二位大人互相對視一眼後，又都忍住了，乖乖領命。
老者一生與劍爲伴，僅一眼便知道里麪包着什麼，見少年一臉神秘，就也故作好奇道：
“這是啥？”
老者張了張嘴，憋了半天，才訕訕道：“鏽跡是多了點，磨一下就好了。”
駙馬連黎在這個節骨眼上入仕爲官，此舉無疑會得罪三公主，而且坊間傳聞，三公主王冰瑤已經不允許駙馬爺進房了，尋常人或許會將這當成笑話聽，但這些浸淫官場多年的老泥鰍可不會笑笑就過去。
當時天子給出的理由是“連駙馬是當代士子之典範”，但有心人還是能從中嗅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如今殿試剛結束，聖上就又迫不及待地予以升遷，恰好印證了他們的猜想。
“賠賠賠，不就是一把木劍嗎，老夫賠你把真的。”
雖然只是一個區區七品監察御史，可沒人真會傻到把這位皇親國戚當做一位不入流的小官。
相較於好說話的孝存帝，順帝的聖意要難揣測得多，不但喜怒絲毫不形於色，而且還長着一張萬年不變的陰鬱臉，這也使得一些靠察言觀色爬上高位的官員叫苦不迭。
“毛娃子，說了多少次了，不許在院裡放炮。”
“好是好，可惜就是不能飛。”
“可不是？”少年擡起頭，滿臉不悅，“老頭，犯得着這麼認真嗎？賠我木劍。”
之前軍械廠被炸，一直沒查出原因，後來劉侍郎辭官隱退，修繕問題也始終無人提及，順帝現在舊事重提，恢復劉盧明官職的同時，也命令工部戶部合力擴建軍械廠。
不成想對方開口僅吐出簡單的兩個字：
“散朝！”
隨即起身離去。
“譁！”朝堂上一下炸了鍋。
得！今晚得有不少人睡不好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