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粉衣戲子
聶梅講完，整個小屋也隨之安靜下來，只聽得碳爐之上的水壺仍在嘶嘶作響。
鍾滿江打開爐門，將炭火攪動一番後，這纔開口詢問道：
“如此說來，映雪就是海棠仙子的女兒？”
聶梅點了點頭，重新爲自己和對方滿上一杯茶水，繼而開口道：
“當初我在回京的路上聽到消息，蘇德烈已經被派往南方，參與鎮壓起義軍了。等我剛抵達京師後，又傳來了他戰死的消息。當時正值戰亂，胡人的勢力被一削再削，已經是朝不保夕了，哪裡還有空去管一個採花賊，所以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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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年，我一直在四處打探陳四的行蹤，雖然當初他身負重傷，但我一直隱隱有種感覺，覺得他沒死。
可搜尋了幾年都無果後，我也就漸漸放棄了，就算找到又如何，只不過是讓映雪平添一些痛苦而已。”
鍾滿江聞言也是唏噓不已，他總算明白了聶梅這些年的苦衷。
“他在哪？”
沉默片刻，聶梅打破寧靜。既然平靜的生活已經被攪擾，那就必須要快刀斬亂麻，早早做一個了結。
“你和你娘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話扯遠了，單說聶梅聽到陳四極有可能藏身與戲院後，原本平靜的臉上抑制不住的浮現出殺意，他與陳四的恩怨，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鍾滿江急忙吩咐，但他也知道，人八成是沒救了。
聶梅明白鍾滿江的意思，各行有各行的規矩，捕快規矩繁多，其中一條便是行動前嚴禁帶有個人恩怨，否則很容易因爲個人的一時衝動，導致行動失敗。
是夜，鍾滿江帶着十幾號人來到了廣寒樓外，此時烏雲蔽月，廣寒樓內卻一反常態地沒有點燈。
鍾滿江見聶梅這番表情，有些擔憂地開口：“聶老哥，要不這次你還是不要出面了，由我來處理，如何？”
聶梅說完又轉而看向陳四，“陳四，十幾年的債，該還了！”
聶梅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兩個字，雖然對方臉上塗了不下半斤胭脂，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來人打扮極爲怪異，身高足有七尺，卻穿着一身粉色戲服，臉上也塗滿胭脂水粉，乍看之下，雌雄莫辨。
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從對方口裡傳出，在這三更半夜裡，顯得尤爲瘮人。
在場之人仔細一看，無不倒吸一口涼氣，被吊着的，正是負責盯梢的阿力。
“來了嗎？”
“快，把他放下來。”
“怎麼會不見了？”鍾滿江皺眉問道，阿力是他派來盯梢的。
後來戲園子倒閉，改成了酒館，再後來，酒館也倒了，被路小仙買去，又改回了戲院，頗有些風水輪流轉的味道。
另一邊，京郊南邊的某座茅屋內，這個時辰仍燃着油燈，桌旁坐着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
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聶梅不禁精神一震。
雖然心中已經將對方劃在變態之流，但聽到有關自己孃親的事，她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放心，此事交給我了！”
一個手下急匆匆地走過來，湊到鍾滿江身邊小聲地說到。
這時自遠處傳來了打更聲：“天乾物燥，小心火燭。”接着就是“邦邦”的敲擊聲。
聶映雪被剛纔巨大的聲響吵醒，此刻正睡眼惺忪地從裡屋走出來，一出門就被陳四的打扮嚇精神了。
剛走到門口的聶梅身形急速向後退去，下一秒，房門就被從外面一腳踢開了，手臂粗的門栓竟直接被一腳踢斷。
“稟大人，阿力他死了！”
聶梅一直在等消息，他不時地看向裡屋，臉色晦暗不明，聶映雪則早已在裡屋熟睡。
隨着一聲令下，廣寒樓的大門被衆人一下撞開，火把也順勢燃起，整個大堂頓時燈火通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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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梅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殺氣，他知道鍾滿江說得不錯，若是他參與其中，難免不會橫生枝節。
待煙塵散去，一個身穿粉衣，油頭粉面的人出現在聶梅的眼前。
只是，下一刻他的臉色就變了。
“陳四！”
陳四見到聶映雪先是一愣，隨即又陰測測地笑了起來。
陳四此刻聲音尖銳，已經完全不似男子了。
“據探子回報，現如今他極有可能在京城之內的戲院。”
“稟大人，阿力不見了。”
“你是誰？”
……
“三更天了，等不了了。”鍾滿江沉聲說道。
“臭捕快，想不到你還記得我，想必今晚去抓我的人，也是你安排的吧。”
“屬下也不知，下午他還在的。”這名手下顯然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
說來也巧，廣寒樓建立之初就是一座戲院。
“你認識我娘？”
“呵呵呵，我是誰？按理你該喊我一聲爹。”
“呵呵呵，我都說了，我是你爹。”
“……”聶映雪徹底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個變態該不會有病吧。
那時的京城，僅有一座戲院，便是廣寒樓。
見天色已經不早了，鍾滿江起身告辭，他還要回去召集人手，制定抓捕方案，誰也不知道狡猾的陳四會不會提前嗅到危機。
“進！”
不過倒也邪乎，這廣寒樓的老闆，個頂個的倒黴，若不是這次路小仙有王柄權幫襯，廣寒樓怕是又要倒閉了。
“呵呵呵……”
……
“好，一定要將此人抓捕歸案，繩之以法！”最終，他的理智戰勝了衝動。
“師父，怎麼回事？”
見聶映雪沒什麼反應，陳四又補充一句，只不過他的聲音怎麼聽怎麼不舒服。
鍾滿江也不由地鬆了口氣，若是聶梅執意要去，他自然不會攔，雖然這有違規矩，但爲了兄弟，就算霍出性命又何妨。
不對！來人不是鍾滿江。
只是，門後的景象讓衆人都傻了眼，只見諾大的廳堂內空無一人，只有正中的大梁上掛着一具渾身是血的屍首。
在門口送走鍾滿江，聶梅面色凝重的望向屋外的雪景，這一夜，註定不會安定了。
聶映雪下意識地詢問道，她可不記得自己師父結交過這號人物。
這時，一旁的聶梅不想再讓二人的談話繼續下去，他打斷道：“映雪，別聽他的，他就是個瘋子。”
聶梅打算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她。
聶梅反應極快，退後的過程中還不忘一把摘下懸於牆上的官刀。
“就憑你？呵呵呵……”
陳四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時間竟笑得停不下來。
“納命來！”
聶梅揮刀便向陳四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