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採花賊（一）
小屋內，一壺茶水此時已經見了底，鍾滿江正同聶梅談論着什麼。
聶梅全程都是眉頭緊鎖，不時向鍾滿江詢問着細節。
“鍾老弟，此事勞煩你了。”
待談話結束，聶梅的眉頭這才微微舒展開來。
“哪裡的話，當年若不是聶老哥你，我鍾某怕早就死在了山匪刀下了，哪裡還會有如今的風光。不過話說回來，當年你若是肯入刑部，這主事一職，哪裡還輪得到我呀。”
鍾滿江有些唏噓道，當年天下初定，民心不穩，盜匪猖獗。
他們這些老兄弟湊到一起，商量一番後，決定重新拾起老本行，於是就一同進了京城衙門重新又當了官差。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兄弟們一個接一個調往刑部，唯獨聶梅這個武藝和斷案皆是一流的大哥，依然穩穩待在衙門，不肯升遷。
其中緣由，無人知曉，後來隨着時間遷移，大家也漸漸猜出了一些。
鍾滿江先是嘆了口氣，隨後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做這一切，莫非是爲了那海棠仙子？”
女子朝書生微微一笑，隨即轉身離開。
要知道，惹惱了那位文壇前輩，無異於自斷前程。
此話一出，語驚四座。
於是那些同樣行走江湖的女俠們，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最爲簡單的素粉衣衫配深紅寶劍，有些個甚至故弄玄虛，以紗巾蒙面，卻也唬住了不少人。
可後來，事情的發展再一次震驚了所有人，這位書生後來不僅飛黃騰達，而且直入廟堂，成了當朝一品大學士。
據傳，海棠仙子身穿素粉衣衫，腰掛深紅寶劍，武藝非凡，未見敗績。
雖是喝止，但聲音悠揚悅耳，令在場所有人都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鍾滿江聽到這裡忍不住想罵娘，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狗屁王爺。
我本不想交出線索，但迫於上面的壓力，最後只得照辦，當蘇德烈帶着大軍浩浩蕩蕩趕到時，陳四早就聞風而逃，趁着當時局勢不穩，遁入了江湖。
海棠仙子，人如其名，美麗、溫婉，是老一輩江湖人的夢中情人。
鍾滿江開口提出了自己十幾年的疑問，當年聶梅出去執行任務，回來後便如同變了個人，先是辭去了在衙門中的職位，隨後又搬離了京城，在這裡築起了一座茅屋。
蘇德烈又驚又怒，命人打探一番後，當天就率領百餘名親兵來到了衙門，讓我交出線索，他要親自前去抓捕對方爲女兒報仇。
當然，這都是後話，就說這書生年紀輕輕，不惜自斷前程，也要爲這位僅見過一面的女子正名，足見她的非比尋常。
書生回到自己住處，連夜寫了一篇賦來描寫海棠仙子的美貌。
只是隨着時間的遷移，江湖上有關海棠仙子的傳聞越來越少，漸漸的，大家也都忘記了這個無論是在江湖，亦或是在文壇上，都引起過軒然大波的女子了。
書生則如遭雷擊，怔怔愣在原地半天，直至過路之人提醒，他才緩過神來。
山匪見女子貌美，當下便起了歹心。不成想那自稱海棠的女子，武藝極高，出手又幹脆利落，三兩下就將十餘人全部打趴。
雖然極少有人見過她的真容，但凡是見過她的人，無不心旌搖曳，對其姿容讚歎不已。
那書生面對質疑，並不解釋，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半百知天命，卻不知月裡有嫦娥。”
“你當真見過那傳聞中的海棠仙子？”
聶梅聞言只是輕嘆一聲，並未否認。
聶梅聞言沉默片刻，最終還是開了口：
就在我準備組織抓捕時，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鍾滿江現在是刑部主事，若是他想查，當年之事，還是能查到一些的。
曾有一學子南下求學，路上遇見了劫道的匪寇，就在命懸一線之際，卻聽到從不遠處傳來喝止聲。
當時有一名親王名叫蘇德烈，他家中有一個尚未出閣的小女兒，成了採花賊陳四的目標。若只是採花也就罷了，可陳四這次不僅採了花，完事後還掐死了這個蘇德烈最疼愛的小女兒。
半個文壇都因此而震動了，暗道這書生不知深淺，縱使一時僥倖，因一篇文章而變得炙手可熱，可萬不該因此而恃才傲物。
“十七年前，京城出了一個採花賊，此人武功極高，專挑達官顯貴家的女眷下手，卻從未失手。
超凡的武藝非勤學苦練不可得，堪比仙子的姿容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江湖從不缺少傳奇，每個時代都有着每個時代的傳奇，而這位海棠仙子，便是他們那一輩的傳奇。
那些大家族嫌丟人，報案之後讓官府不要聲張，官府便命我暗中調查。我接連調查了幾天後，查到那採花賊名叫陳四，並且知道了他的藏身之處。
只見天色早已擦黑，他竟在原地呆了近半個時辰。
文章一經發表，瞬間引起了巨大反響，此賦洋洋灑灑近千字，通篇都在描寫那神秘女子的美麗。因詞藻過於華麗，甚至有一位文壇大家不惜自降身價，親自提筆訓斥這位年輕後輩，稱其譁衆取寵、有辱斯文。
聶梅微微點點頭，面色平靜。
……
鍾滿江看向一旁的聶梅。
那蘇德烈見狀，又帶兵來到衙門，命我七天之內將那人緝拿歸案，我只得照辦。”
“聶老哥，這麼多年了，你能不能告訴兄弟，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和你讓我找的陳四又有什麼關係？”
不多時，只見一道素粉衣衫的婀娜身影出現在衆人面前，來人自稱海棠，長相極美。
而那一句“半百知天命，卻不知月裡有嫦娥”更是令所有人津津樂道，那名爲海棠的女子，也因此有了仙子的美號。
聶梅頓了頓繼續說道：
“後來我根據線索，找了五天，眼見期限將至，終於查到了一所茅屋。
那時漢人的反抗勢力日漸壯大，胡人已經開始節節敗退了，那所茅屋的位置，正處於兩邊勢力的分界線上，我也正是那時，見到了在江湖上傳聞已久的海棠仙子。”
聶梅眼中露出追憶，喃喃道：
“那是我平生見過最美的女子，縱使她已身爲人母，卻絲毫不影響她那出塵的氣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