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夜班又補了一覺習豆豆才拎着東西去車站。
車站離習豆豆現在住的地方不算太遠, 打個車也不過半少時時間。
到車站時已經十點十分。
習豆豆坐在那裡等車，順便上上網。
這段時間一面忙着實習，另一面, 一心撲在辛少白的身上, 完全忘了手機還有上網這個功能。
剛上去微博, 消息已經少很多, 習豆豆點開看, 最近的也是在一週前了。
匆匆掃了了眼，大多數還是在說cp的事情。
以前，習豆豆感覺沒什麼, 和自己本命的cp，說實話誰不願意？就算是假的又怎麼樣？開心就好。但是現在不同了, 她有喜歡的人, 而且有明確的想要在一起的意思, 再去看網上的這些言論就有些尷尬了。
拿起手機發微博：“生活和網絡需要分開。”
等着發送成功，退出微博, 看了看時間到發車時間。剛要關網，手機一陣震動，習豆豆點開。
歸籬：“放假去哪玩？”
西豆：“回家啊！”
歸籬：“現在嘛？”
西豆：“還有半小時左右。”
歸籬：“好，注意安全。”
西豆：“好，謝謝。”
收起手機, 進去站臺。
辛少白收起手機, 走出安全通道。
“嘿, 你在這啊！”趙寧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 見到辛少白快步過來：“中午打算吃什麼？”
“沒想呢。”不着痕跡移了一點距離, 躲掉趙寧準備搭上來的手。
趙寧哪有那麼細心，還在那裡感嘆：“唉, 你說好好一個小長假，就咱倆在這裡上班。”
“不是還有一個實習醫？”辛少白說。
趙寧感嘆：“男人的命真苦！”
剛到午飯時間，趙寧已經開始催促着辛少白：“快點快點，我快餓死了!”
辛少白不理，把手上的東西一一歸類放好，才站起身：“走吧。”
“辛醫生不好了……”
兩人剛轉頭，小護士就跑過來，一臉的焦急。
“怎麼了溫婷，你不是標榜自己是溫柔女子嗎？啥事給你急成這樣啊？”趙寧笑着問。
溫婷不理：“二十分鐘前jg高速發生連環車禍，現場不知道什麼樣子，現在各大醫院正在調派醫生去現場。”
jg高速？辛少白心裡一緊，如果他沒猜錯，習豆豆走的就是那條高速：“我去現場。”辛少白邊說邊拿出手機打電話：“趙寧你留下，馬上聯繫各科室的醫生，到急診來做好準備。”
“好。”趙寧點頭，剛剛的一臉玩世不恭的樣子收起，眉頭深皺，低着頭打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候再撥。”原本緊張的心再次被提起：“我們先去現場。”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他相信習豆豆不會出事的。但是顫抖不止的手還是出賣了他！
一路上，辛少白不停的撥打了習豆豆的電話，回覆他的，只有那冰冷的系統音。辛少白依舊不放棄，一遍一遍的撥打着……
“還沒到嗎？”這個時間太漫長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辛少白受不了，受不了習豆豆現在下落不明。
在心裡不斷的安慰自己，一定沒有事，一定沒有事，一定，不會有事……閉上眼睛靠在靠背上。
“辛醫生？”溫婷有些擔心。
“我沒事。”辛少白淡淡迴應，手中的手機緊抓着不放。
終於到了現場，辛少白第一時間下車，快步走過去，急救車離得很遠，原本雙行道已經全部限行，交警封路。
辛少白剛開始的腳步還是很快，但是，越是離得近，他的心跳的越快，最後，竟然有些不敢過去了。
那個場面太過慘烈，地上車上都是血，所有人的身上都帶着血。路上辛少白聽了他們說幾十輛車追尾……那一刻辛少白緊緊咬着脣不發出聲音，直到最終出現腥甜，才慢慢鬆開牙關。
只是，再慢也會到的。
從救護車到事故現場不過百十來米的距離，辛少白卻感覺像是走了一輩子那麼長，長到，這一路他的思緒萬千，纔不過幾百步的距離；卻又有一瞬間那麼短暫，短到一個分神就到了不敢面對的面前。
深深吸口氣，攔住過路的警察：“還有哪裡？”
“最遠處。”警察指着：“那邊變形的去往t市大型客車。裡面幾十的乘客被困。”
辛少白順着警察的手指方向看去，心底一沉。那個客車是被撞最嚴重的，已經面目全非。一秒不敢耽擱，飛速衝過去：“豆豆，你千萬千萬不要有事，千萬……”
多少句安慰的話在這一刻完全沒有作用，他的眼裡心裡只剩下習豆豆一人，他只要她平安，只要她平安就好！
路上，不知多少人的異樣眼光，看着這個發了瘋似的人，瘋狂的奔跑到那個車旁，不管不顧用手去開那個車門，嘴上動着，不知在說什麼？
“習豆豆、習豆豆、習豆豆……”辛少白用力的扒着那塊翹起來的貼片，已經變形的車體刮傷他的手，深入肉裡，血紅的血流出，辛少白像是沒直覺一般，繼續用力撕扯。
半天，沒有任何變動，辛少白環視一週，抽出手，一圈打在玻璃上。
那一拳正中中心，玻璃碎裂，掉下來。辛少白不管，一把抓住窗框，附在上面：“習豆豆，習豆豆。”裡面沒有任何迴應，除了血還是血，根本分不清人。
辛少白緊緊攥着手，一個用力，另一隻手扒上去，玻璃殘片刺了進去，辛少白悶哼一聲依舊不鬆手：“豆豆，習豆豆……”
“你下來，你救人怎麼也得等消防把門打開吧？”
辛少白不理，繼續勉強的在有限的視線裡搜索着習豆豆的身影：“我是醫生別管我。”
“老大！”習豆豆叫，伸手去拉他。
那個稱呼那麼熟悉，驚得辛少白一愣，他回頭，習豆豆滿是是血的站在身旁。心裡那顆懸着的石頭，一瞬間落地，鬆開手摔在地上。
“哎哎哎，你沒事吧？”習豆豆趕緊去扶辛少白，在看到他滿手都是玻璃碎片時再也說不出話來：“你……”
管不了那麼多，瞬間站起來抱住習豆豆：“你……嚇死我了知道嗎？”他的手上全是玻璃碎片，抱着她時不得不翹着兩隻手，但是也不耽誤他抱習豆豆，反而抱得更緊。
習豆豆愣住，剛剛她在那邊聽到辛少白在叫他的名字就過來了。她以爲是因爲她在辛少白身邊久了，所以他習慣了，不管做什麼都習慣了叫她的名字。
但是，剛剛那句話、那個語氣，明明就是……
她不敢妄想，深吸口氣忍着眼中的淚水推開他的懷抱：“我先帶你去清理傷口。”
沒等辛少白拒絕，習豆豆不由分說的拉着辛少白去急救車裡。
路上碰到消防隊員，習豆豆指着那個大型客車：“那裡面有很多被困的人，剛剛辛醫生已經打破了玻璃，但是變形太嚴重，裡面不知道什麼情況。”
“好，我們知道了。”隊長揮了揮手：“去拿工具，剩下的人和我過去。”
辛少白的手都是細小的玻璃渣割出來的小傷口，有的細小碎片已經進入肉裡面，根本不可能用水沖洗。
習豆豆就坐在那裡，低着頭，耐心的用鑷子一點一點夾出來，不時擡頭看辛少白：“疼嗎？”
辛少白搖頭。
習豆豆更心疼了。
整隻手掌幾乎都是玻璃碎片，怎麼可能不疼？手指中間，是一條條深深的傷口，幾乎可以看到手上的骨頭。
那個傷口習豆豆看都不敢看，太深了，真的太深了。每次看過去心裡都不住的針刺一般的疼痛。
終於夾出所有的玻璃片，再三確定沒有以後，習豆豆纔敢做清理，和簡單的包紮。
端着盤子，看着辛少白的兩隻包成糉子的手，既心疼又好笑，半天擡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衝動了？”
辛少白淡笑，沒有任何言語。
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大概是第一次見習豆豆以後？
見她軍訓受傷忍着疼痛繼續訓練時，衝動的想把她抱離那裡。
見她因爲實驗受委屈時，想不顧一切站在她面前，替她承受那些委屈。
見她因爲陌生人表白而無助時，衝動的想暴打那個表白的人一頓。
見她一個人站在陽光裡，閉着眼睛享受時，就想那麼不顧一切拉着她在校園裡轉上一圈。她閉着眼隨着他的步調慢慢逛完這座校園，一起走過熟悉的路，看過熟悉的風景。
往事太多，全都停在記憶裡。
很久，很久。
久到，那段時日，想起來就如隔世一般。
就在那一刻，習豆豆的手機打不通的那一刻，辛少白突然覺得渾身發冷，全部血液凍結一般，腦中閃過的畫面全都是關於她的，她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全部都是。
笑着笑着，便沒了笑意，眼中盡是酸澀，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而又笑了：“沒事就好。”
他的聲音太過輕微，像一聲嘆息一般，打在習豆豆的心上，微微發疼。
蹲下來看着他：“辛少白，我……”
“辛醫生……”
車門口，溫婷突然出現，但看到這畫面，又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收起剛剛的情緒，站起來。
“郭主任來了，現在在那邊。”手指着客車那個方向。
“好，我馬上過去。”轉回頭去看習豆豆“我先過去了。”
“我……”輕輕咬了下脣，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