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馬老爺與馬小姐被管家張允殺害的那天晚上,你在何處?”
李陵高坐於公堂之上,閉着眼睛揉捏眉心問道。
過了休沐,又是一個鳴冤日。
天幻法瞳之下,斷案自然是無往不利的,不到兩個時辰,李陵就接連破了七個案子,此案已經是最後一個了。
不過他修爲不高,瞳術開啓的次數一多,眼睛難免會有些吃不消。
堂下,被稱作王金的人是一名青年文士,此人倒是頗有幾分才學,在三年前被城外的馬家招爲女婿。
在兩日前的晚上,馬家的供奉張允不知是何原因兇性大發,除了馬老爺與馬小姐,還殺了兩名丫鬟,三名僕從,之後就不知所蹤了。
“回大人,我家娘子身懷六甲,最近這段時間食不甘味,於是那天晚上我就帶人去莊子外的夜市給她買梅子幹,沒想到回來時……回來時……”
王金跪倒在地陳述自己的經歷,說到傷心之處便失聲痛哭起來。
“還不到兩個月,不到兩個月啊!”
“你先起來吧。”
李陵多少也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初爲人父,縱使他只是一個贅婿,妻子與未曾謀面的孩子被人殺害,這種絕望與痛苦也是難以承受的。
“將其他人都帶上來吧。”
吩咐了一聲之後,兩名衙役就應諾而去,片刻的功夫,就將幾名目擊證人帶上了公堂。
除了一個帶傷的護院和兩個丫鬟,此外還有一名身段妖嬈的俏美少婦,此女是馬老爺的小妾。
或許是親眼目睹了慘案的緣故,此女的精神受到刺激,有些神志不清。
李陵將四人打量了一番,目光最終落到那個受傷的護院身上。
這護院臉色有些發白,一條胳膊用木板固定,胸前的繃帶隱隱滲出血跡,看樣子受傷不清。
“你有傷在身,就不必跪了,講一下當時的情況,不要有什麼遺漏。”
“多謝大人。”
勉強的抱拳行了一禮後,那護院就陷入回憶,面上逐漸浮現恐懼之色。
“那天晚上,聽到後院傳來哭喊慘叫聲後,小人就過去查看情況……”
“之後就見張供奉將手從老爺的胸膛裡拔出來,桀桀怪笑着,二夫人就倒在一旁,生死不知……”
“當時小人被嚇壞了,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張供奉一撲就到了面前,中了一掌後小人就失去意識了。”
“那張允是武者?修爲如何?”
“張供奉有着強血巔峰的修爲。”
李陵頓時抓住一個重要信息。
赤手洞穿一個人的胸膛,需要多大的力量暫且不提,最起碼身體強度要遠超常人,強血後期很難做到這一點。
“強血後期?你確定?”
那護院也有些驚疑不定:“後來想想確實有些奇怪,小人的修爲雖不及張供奉,不過勝在年輕力壯,之前有過切磋也是各有勝負……”
李陵陷入沉思。
片刻之後又看向兩名丫鬟道:“交代一下你們當時看到的情況。”
兩個丫鬟一大一小,都是伺候二夫人的,小的不過十三四歲,此時已經六神無主,年紀較大的那個丫鬟下意識的往二夫人身上一瞥。
猶豫一下開口道:“那晚……二夫人說……說晚上老爺可能會過來,吩咐奴婢和金鎖準備了酒菜,就讓我們下去休息了……奴婢和金鎖睡着之後,沒多久就被院裡的聲爭吵聲吵醒,等……等我們穿好衣服過去的時候……嗚嗚嗚……就見張供奉扯掉了秋菊的胳膊……”
說到這裡,這名丫鬟面帶驚恐,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起來,下意識的抱住旁邊的小丫鬟金鎖哭起來。
“好了,你們兩個先下去吧。”
李陵揮揮手,讓人將這兩個丫鬟帶了下去,看她們現在這個樣子,估計也問不出什麼東西。
接着,李陵又看向那位二夫人。
“你是馬老爺的妾室,當時也一直在場,可否知道那張允因何殺人?”
說完就猛的一拍驚堂木。
“老實交代!”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嗚嗚嗚……我全都答應你!”
“血!好多的血,哈哈哈,死了,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被這麼一嚇,二夫人身體一抖,然後便又哭又笑的陷入癲狂狀態。
兩名衙役立即上前,費了好大力氣纔將其制住,一人還被她抓破了臉。
我去,這是瘋了?
李陵看了看手中的驚堂木,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忍着酸澀開了眼一看,就見二夫人頭頂的氣柱有些散亂,說明氣息波動劇烈,周圍還籠罩着一層桃紅。
根據他這些天以來的推測總結,桃紅色是劈腿的顏色。
細思恐極啊!
與此同時,餘光不經意的一瞥,一抹熟悉的環保色映入眼中,其中還摻雜着一些桃紅。
接下來李陵就驚了一下。
王金頭頂的氣柱竟是灰中帶黑!
並不是像普通人那樣的灰白二色。
這說明,王金身上揹着人命,而且不止一條!
這樣的人又怎會頭頂有綠?
有桃紅倒是正常,畢竟,這年頭男人出去偷個腥什麼的,太正常不過了。
他一個贅婿就更是如此了。
李陵又仔細看了看,發現王金身上既無法力波動,氣血又不強盛,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普通人。
怎麼可能?
於是斂去眼中的驚色思索起來。
先前他看過卷宗,大概斷定這是一件兇殺案,可是從那名護院口中聽聞張允的異常表現後,他就有些拿不準了。
一名年齡不小,已經開始走下坡路的強血武者居然能爆發出這種實力,這絕非一般手段能辦到的。
而此時又發現,報了案的王金並非善類,雖然同他一起去買梅子幹還有兩名僕從,可以爲他提供不在場證明,但他爲何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馬家出事的這天晚上去?這也太巧了吧?
他又與這件案子有什麼關係?
猶豫了一下,李陵並未動用瞳術對王金施展幻術。
一是眼睛有些吃不消,二是不想打草驚蛇,他有預感,這王金身上絕對還有秘密可以挖掘。
“此案本官已有決斷。”
李陵又拍了一下驚堂木,場中頓時一靜,連二夫人也被堵住了嘴巴。
“張允殘害馬家七口,罪大惡極,擇日張貼文書,懸賞此賊。”
“王金,你暫且回家安置那些死者的後事,隨時等待縣衙的傳喚。”
“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