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拜見太后

叩拜在地的自然是貴妃柳疏星,只見她着八幅面的石榴紅鏤金百蝶穿花雲緞裙,上面的內裡是緋紅色的琵琶襟上衣,外面罩着件煙色雲紋縐紗袍,豔紅的衣裳叫隱約的外袍一遮,凌厲的豔紅平添了幾分婉約,動作起伏間外袍翩躚又露出些許貴妃的氣勢,柳疏星雙手合蓋,大紅色的蔻丹點在衣裙上,十分優美,好似在羣蝶之間又綻了幾朵零星的花苞。

“疏星拜見姑媽。”柳疏星稽首後擡起頭,酥軟的低音震得一旁的宋彌爾差點把手中的茶水灑出去。宋彌爾下意識地擡頭望向太后,果然看見太后微微皺起了眉頭。因着先皇寵愛先貴妃的事,太后娘娘對語調嬌軟的人存着一種天然的厭惡之情,“起吧。”柳疏星彷彿沒有聽見太后語氣中的不耐,緩緩地支起了身子,頭上的金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在衆人的眼前一晃。凝神之間,柳疏星已快步走到太后跟前,接過一旁拜雲遞來的食盒,語氣親暱:“姑媽,快嚐嚐疏星爲您做的金絲棗泥糕,父親在家常唸叨着姑媽往常最愛的就是這道小食了。可惜疏星剛剛被有些個不長眼的奴才攔在了殿外,怕是有些冷了。”

“冷了就放一邊吧。”太后揚了揚眉,身後的雲嬤嬤便上前接過了食盒。柳疏星碰了個軟釘子,一時神態訕訕,正欲揚聲,太后卻朝殿外站着,沒有引見不敢近前的淑妃等人招了招手,示意她們上前。

宋彌爾這纔回首打量淑妃一行人,領頭的淑妃穿了身靛青色宮裝,垂髫圓翻髻上插了支淑妃儀制的碧色簪子,便沒有了別的飾物,但見她神色淡淡,步子也不疾不徐,行走間倒不似一般女兒家扭扭捏捏,動作利落大方倒也好看,落了淑妃半步的賢妃穿的是一件粉霞錦綬藕絲緞裙,外邊是月白爲底的窄衣領花錦長袍,行走間壓在裙上的茜色絲絛交雜其間,一身的其他行頭倒是和淑妃一樣規規矩矩挑不出半點錯來,非要說個子醜寅卯,便是耳邊的金絲香木嵌蟬玉珠耳墜子,宋彌爾眼力好,頃刻便瞧出那是年前藩國趁着新皇登基前來朝賀進貢的幾件珍寶之一,宣啓帝將它並着其他小國朝拜的一些珍奇,賜給了賢妃的父親,曾是帝師的樓太傅。跟着淑妃賢妃身後的,便是剛剛被貴妃賞了耳刮子的莊妃,低垂着頭的薛妃還有被其他幾個貴姬攙扶着的柔貴姬。

“不知皇后娘娘在此,臣妾失禮,還望皇后娘娘恕罪。”太后剛見了禮,淑妃便領着衆人向左首的宋彌爾伏低了身子,正立在太后下首的柳疏星眼珠轉了轉,還不待宋彌爾說出什麼話來,便看見貴妃越過淑妃也伏在了自己眼前,“姐姐恕罪,妹妹久不見姑母,適才見着姑母心緒難平,不曾看見姐姐也在這裡,還請姐姐寬宥妹妹,妹妹不是有意的。”

宋彌爾擡頭看了看太后,見太后向她挑了挑眉,便笑着放了茶盞,喚了一聲起,還不待衆人有所反應,又輕聲道:“要說恕罪,本宮也該向母后討個饒,竟不知衆位妹妹相邀前來拜見母后,貿貿然讓嬪妃們掃了母后的清淨,實在是媳婦兒的不是,可要是讓皇上知道了,可是要罰我個治宮不利了。”

霎時間,底下還伏着的淑妃等人臉色就像是打翻了五色瓶,白的白,紅的紅,青的青,分位低的幾個嬪妃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入宮第二天就被人拿話刀子直愣愣地捅在身上,拿刀子的人還是當今皇后,本該是她們先去拜見的人,本以爲皇后與自己差不多一般大小,論情分比不過太后的親侄女貴妃,論家世和庶一品的淑妃、賢妃又差不離,說是長公主伴讀,自小與皇帝青梅竹馬,可皇后甫一進宮,皇帝就賜了衆妃嬪的分位下旨宣進宮來,人數也不見得少,這樣一看,皇帝對皇后怕也沒什麼昔日的情分,往日也不曾在閨中聽聞皇后的才名,幾番推測下來,皇后必是個膽小怕事的,於是便有了今日衆人不約而同忽略皇后,只往太后宮裡拜見的事。

本想順便試探試探皇后的反應,卻不想皇后大清早就陪着太后,衆人在宮門外等了又等都不見太后宣招,等到日上三竿了進殿便聽見皇后同太后在逗趣,闔宮上下都歡樂得很,驚惶之下只好向皇后請罪,原想皇后年紀尚輕,又在自己的婆婆面前,必要端着皇后的架子不好發作,大家也就順勢而下,卻不想皇后當着太后的面就挑破了窗戶紙,臊得大家沒臉,一時之間,大殿裡面靜悄悄的,皇后也仿若忘記了自己剛剛說過什麼,又端起了茶盞細細地品着。

卻說宋彌爾復又端起了茶盞,面上看不出喜怒,心裡面卻是在想,母親大人講每日晨昏定省時有事沒事拿一杯茶還真是一個好習慣,這樣不動聲色也想笑就笑啦,還可以嚇嚇別人。

衆人正靜默間,卻聽見一聲低呼,側頭瞧去,卻是早前被日頭曬得快暈過去的柔貴姬被這一驚一嚇,真的暈過去了。

柳疏星蹲在下首等了又等,卻仍不見太后有什麼表示,衆宮人沒得到太后皇后的允可,也不敢上前將柔貴姬扶起來,柳疏星咬了咬脣,終是將頭埋得更低,把話裡的不甘藏了又藏,捻了又捻,慢聲道:“皇后娘娘,是疏星的不是,臣妾思念姑母心切,本想着侍奉了姑母再來向皇后娘娘請罪,求娘娘原諒疏星頭一回進宮心頭惶恐,多有疏漏。”

“這麼說來,沒教好規矩,倒真是本宮的不是了。”宋彌爾嗤地輕笑一聲,起身向太后方向伏了伏,“母后您可真要原諒我了,本是想着早些請妹妹們進宮來分擔分擔宮務,卻不想妹妹們跟彌兒一樣慌亂無措,我看呀,這可怕是還得母后您出馬。”宋彌爾說着說着悄悄擡起臉朝太后皺了皺鼻子,復又裝乖扮巧低下了頭。

“行啦!“太后差點繃不住笑意,”你呀可真是打蛇隨棍上,把我可心的大宮女騙去了不夠,還想支使哀家呢。“太后像身側招了招手,”淑節,來,給皇后娘娘見個禮,今後呀,哀家可就保不住你了,以後你要是想錦衣玉食呀,可得去找皇后娘娘。”

“奴婢謹遵懿旨。”一旁走上來一個天青色對襟闊袖的嬤嬤,說是嬤嬤,可看着卻像只有三十出頭,晃眼看過去,竟比太后還要年輕幾分。

宋彌爾一瞧這嬤嬤,嘴角就忍不住向上翹了幾分,萬分欣喜地朝太后又拜了拜,拉着淑節的手一旁細細低語起來。

一去一來,壽康宮又漸漸起了點熱鬧的氣氛,太后皇后像是忘記剛剛發生了什麼似的,話題從妝容服飾向養身益氣彌散開去,一旁跪伏的妃嬪們,也被皇后隨意揮了揮手叫了起來,又不敢貿然插話,只稍坐了會便紛紛告退。旦剩庶一品的幾位妃子勉力陪着太后與皇后逗趣,不多一會,也都回了各自宮室,除卻走得不情不願的貴妃柳疏星,淑妃與賢妃倒是一路言笑晏晏。

(九十六)心思(一百七十三)依容(二百四十一)(六十)臘八(下)(一百二十五)飛星弄巧(三百一十九)挑釁(一百一十九)來往(二百九十九)世人囂囂,鷦狗爻爻(一百四十二)詭譎的前夕(四十二)實力打臉(一百四十)鴻門好宴(五十四)人心(一百五十二)危矣!(二百一十九)苦世間無定法,法無定日(一百零六)壽麪(四十三)一波未平(一百七十一)驚變(一百七十二)兇手(二十一)皇后,兇手?(二百二十九)(一百七十九)再驚(三百三十六)阿勿(三十五)樹欲靜(一百五十五)入宋(二百零四)昏鴉啼煙雲冥冥,雷憑憑兮鬼同戲(二百二十七)(二百九十七)空言去絕蹤(四十七)揚兮(一百六十九)攀誣(一百六十九)攀誣(一百八十五)相較(一百二十一)風雨(九十九)生辰(六十九)杏花樓(一百八十二)迫勢(七十四)遊樂(一百三十五)宋家各人(二百六十八)所悲道里寒(二十)暴斃(三百一十五)朦朧晚來去(非完全主線)(一百二十九)湖畔胭脂(二十九)中秋宮宴(一)(十九)淑妃(二百八十)開緘使人嗟(二百六十三)忘路之遠近(一百)清和(一百三十一)風頭名頭(一百八十五)相較(三十一)中秋宮宴(三)(二百八十八)鸚鵡怨長生(一百八十)巫蠱(八十八)行刑(一百一十九)來往(三百零五)清風作歌和(二百四十二)(二百零六)平地生波起,但飲恨,萬般方寸(一百六十八)月例(三百一十二)水佩風裳無數(一百八十一)真心(三百零二)不知暮雨爲朝雲(六十四)祭祀(二百三十九)(一百一十六)但爲君故(三十三)中秋宮宴(五)(二百三十一)(二百七十六)萬點長淮樹(九十九)生辰(五十八)臘八(上)(三百零五)清風作歌和(二百三十五)(二百五十三)(七)心緒(二百四十七)(二百二十七)(三百四十)(三百二十一)宋彌爾談十訓(二百三十)(三百二十九)要求(二百五十)今日起每日不斷更(一百五十六)原來宋家(二百二十)深海棠敗,無處覓人間(三百三十三)蹊蹺(二百零二)弱不憐秋,竟是秋風斷(一百五十一)依偎(一百九十七)敘話(一百六十三)爲難(三百二十九)要求(二百九十三)心曲千萬端(二百五十一)(四十六)心思(一百九十一)乍起(八十七)權衡(一百零一)勸說(二百三十四)(九十三)沈瑤(十一)賞罰(九十一)謀(二百六十九)是非皆難辨(一百三十)妙波風皺(一百二十六)霜風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