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跑偏

123跑偏

沈如意這一嗓子嚎出來,整個屋子裡的人都給震住了,各種振奮、難以置信的小眼神齊刷刷地射過去了。

這纔是鐵血真漢子!

能在長樂宮混到近身服侍皇帝的,個頂個兒都是人精,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後宮遍地是貴妃彪悍的傳說,他們自然也都有所耳聞。衆人也不過當個樂子一聽,再想不到居然有幸當場見識這震撼人心的一幕。

後宮妃嬪各型各款他們見得多了,或溫柔或傲嬌,或美豔或清水,總逃不過那些個條條框框,不管人家自家姐妹在後宮撕逼有多歡樂,至少在皇帝面前還都是知規守矩,一個個人模狗樣的。

敢在皇帝面前怒吼着表白的,還真就姜貴妃這一個。

怎麼樣?

人家就喜歡你,不行嗎!

一衆宮人羣情振奮,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渾身感情澎湃。

吼完沈如意就後悔了,可是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再想往回收卻是難了。

問題是就沒有皇帝那麼問的。

難不成還有哪個妃嬪勇於打臉皇帝,就敢掏心掏肺地跟皇帝說不喜歡他?

她越起越覺得理直氣壯,揚起被自己羞紅的那張臉直視皇帝,卻見皇帝也紅着臉,一副惱羞成怒的模樣:

“不許說!”

不許她說,他問個屁?

沈如意好像生吞了只蒼蠅,膈應的夠嗆。好像她有多死皮賴臉巴着他一樣,其實不過就是醫生與病人之間,只不過這病人的身份是皇帝,她這自詡的小醫生也就沒處使勁兒了。

“……那好吧。我不說。”

面對這麼容易妥協的人,蕭衍也是醉了。

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這滋味也是好生酸爽。

她敢一條道走到黑,要麼一開始就不說,要麼就堅定的一路說下去嗎?!

面對沈皇后給他那麼大的打擊他都沒瘋。可是面對這個小妖怪。他真的有種錯覺自己分分鐘要瘋。

蕭衍起身,躊躇着要走,突地轉身問她:“你喜歡朕什麼?”

俊臉上是真誠的疑惑。的確,他是當朝天子,外表光鮮華麗,實際怎麼樣別人不清楚。她卻再瞭解不過,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

她喜歡他哪裡,這是他一直想不通的。

如果在兩年前,別說這樣愚蠢的問題他連想都不屑想,他富有天下。那些個女子不喜歡他纔不正常。

可如今……

沈如意一怔,沒想到皇帝打自己的臉啪啪的,前一句不許說話音才落地。下一句緊跟着又問開了。

“我哪裡都喜歡。”話音還未落,就見皇帝眼裡那抹嘲諷冷漠。她突地心一疼。

“我喜歡陛下待我好”沈如意滿目柔光,上前握住皇帝的大手,扒拉半天挑了個相對來說能解釋通,比較靠譜的理由輕聲道。

這下輪到皇帝驚詫了,一張陰鬱的臉頓時整個向上拉,鳳目瞪的溜圓。

她確定不是在說反話諷刺他?

他自己什麼樣兒還是心裡有數的,好的時候少,大多數還是搓磨折騰耍着她玩兒。他這麼待她,她都說好,那以前在天庭她過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日子?

怎麼說呢,皇帝生動形象地用表情表示了他全部的意思。

沈如意暗暗抹了把汗,不經意間就給老天爺的根據地抹了黑也是沒辦法的,反正她讓老天爺耍了一次又一次,找補點兒利息也不算什麼的。

“陛下不以異端待我,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其實她倒也不算撒謊。

皇帝待她着實……比不好要強多了,至少沒把她真當個妖怪抓起來燒死,好吃好喝供着,也就是平時搓磨拿捏,還在她可承受的範圍內。

蕭衍和沈如意兩人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不過一幫子宮人在旁,不好說破。

卻不料一衆看好戲的宮人莫名的也產生了共鳴。

只覺得這姜貴妃在宮裡一出出的,的確也算得上異端了。反觀皇帝,至少他們看到的皇帝不管多忙都一定晚上抽出時間來探看,又親手喂藥,藥汁淌到臉上,皇帝也是不假他人之手擦拭的。

可能這在平常人家是連提都不值得提的事,不過放到章和帝身上卻是值得大書特書。

章和帝的寵妃不知凡幾,就沒一個受到過這種待遇。

只能說這人雖有些劍走偏鋒,姜貴妃說話卻是實誠,沒有云山霧罩地忽悠皇帝,倒顯得純粹。

蕭衍鳳目微眯,若有所思地看了沈如意兩眼,然後點點頭,揹着手轉身走了。

走了……

這算怎麼回事?

沈如意的心裡是崩潰的。

皇帝的病情是加重了吧,爲什麼每次她死過一次回來都發覺皇帝更加喜怒無常,難以捉摸?

大中午的特意跑到她這兒,就是告訴她不許說喜歡他?

特麼她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好吧,她記得她是說過喜歡小皇帝……可是此皇帝非彼皇帝,她也是全然站在鼓勵友好的情況下說的,皇帝要不要這麼當真啊?

結果到最後,到底是因爲什麼苦惱了皇帝,她還是不知道。

沈如意百思不解的當口,陳槐奉皇帝的口諭已經趕過來了,說是既然貴妃病好了,即日就讓回永樂宮歇着。

換成哪一天,沈如意都不會多想,本來她在長樂宮已經待了太久,她自己也提過,不過被皇帝陰陽怪氣地擋了回來。

可偏偏是今天,皇帝莫名其妙撒了頓邪火的今天。

她這是……被踢出去了吧?

沈如意親自將陳槐送到門口,經陳槐再三相勸才止住了腳步。

“我在皇上身邊日子尚短,可能有些地方失了分寸,不知哪裡惹了皇上不高興,公公是皇上身邊得力的人,不知能否指點一二?”

說皇帝身邊得力的人,陳槐認第二,便沒人敢認第一。

不過是傳個口諭,隨便一個傳旨太監就能幹的活兒,皇帝非要他親自跑這一趟,如果這裡頭的彎彎繞繞陳槐再不懂,也就到了他該退居八線的時候了。

陳槐一臉的憂國憂民,編吧,不編又能怎麼樣,告訴貴妃皇帝這是春\心萌動,但有點兒萌昏了頭,第一次將個女子放心上,路數有點兒跑偏?

姑且不說貴妃得了話會不會恃寵生驕,在後宮裡作翻了天,就是皇帝知道他敢這麼兜底,沒準就把他腦袋當蛋蛋割了。

好心辦壞事,把自己搭進去卻是得不償失,賠本的買賣是堅決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