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結局是男女主並沒有在一起, 而是作爲病友相互扶持着。
兩個人都秉承着“不能拖累對方”的念頭保持着最後的理智，也就因此成就了最後的遺憾。
鹿好最初拿到劇本看到這個結局的時候還很唏噓，覺得既然是影視作品哪怕不切實際一點也可以, 爲什麼就不能完滿一點呢？
可是拍得時候吳秋對她講, 有很多事, 遺憾纔是完滿。
“兩個抑鬱症的病人如果在一起, 以後的生活一定會很辛苦吧。”鹿好嘆着氣對電話那頭的姜聞說, “我拍完了全部之後，才覺得這個結局是剛剛好的。”
光是進入狀態就已經很耗費心神了，真的病人該是更辛苦的吧。
姜聞一直擔心鹿好會被劇本情緒影響, 悄無聲息地繞開了這個話題：“殺青之後想去哪裡玩？”
“哪兒也不去。”鹿好手肘撐在窗臺上，嘻嘻笑着, “先睡個三天三夜再說。”
她說話算話, 真的晨昏顛倒地補覺補了三天, 可是姜聞怎麼也沒想到，她是在他家裡補的覺。
客臥的窗簾三天沒有拉開, 第四天清晨姜聞終於見着了洗完澡精氣神十足的鹿好跟他說早安，將備好的早餐給她熱好：“睡夠了？”
“睡夠了。”鹿好伸了個懶腰，心滿意足道，“所以起來看帥哥了。”
她吧唧一口親在姜聞臉上，哼着歌跑去吃早餐了。
等《春》準備上映、開始宣傳的時候已經是又一年的秋天了。
中間拍了一部偶像劇, 還有其他宣傳和綜藝行程要忙, 倒是一直沒閒着。
首映當天鹿好是和姜聞一起去的, 去的路上鹿好靠着姜聞補覺, 看得小助理一陣眼睛冒光。
等到了會場, 姜聞牽着鹿好把她送到安之北面前，她就和安之北一起坐到第一排了。
這種目送女朋友的感覺並不好, 姜聞坐在第二排，心口發鬱。
然而後面的電影情節更讓他難受。
尤其是演到鹿好飾演的安南崩潰地大哭着推開母親問她“你真的愛我嗎”的時候，姜聞下意識地看向了鹿好的方向。
她哭得太真，周圍的人都跟着揪心，有低低的抽泣聲此起彼伏，姜聞卻在想鹿好演戲的時候究竟是怎麼進入那種崩潰情緒的？
他根本看不進去，滿心都是鹿好擦拭琴盒是落寞的神色。
鹿好會不會其實也有疑問——她的家人到底有多愛她？
首映禮結束的時候姜聞第一時間去接了鹿好上車。
“怎麼樣，我演得還不錯吧？”鹿好微微揚了揚下巴，略帶驕傲地說，“好多人都哭了呢。”
“嗯，很不錯。”姜聞握住她的手，“晚上打算吃什麼？”
姜聞很喜歡這種宣示主權的小動作，小助理和莫雨晴都在，鹿好也沒有不好意思，任由他牽着，親暱地、懶洋洋地靠着他：“蔬菜沙拉。再過半個月我又要進組了，得控制一下。”
在姜聞家吃完飯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鹿好正琢磨着怎麼留宿，就看姜聞去拿了外套來穿好：“我送你回家。”
回家？
纔不要呢。
鹿好一把扯住姜聞的衣角：“太晚了，我跟我媽說一聲，今天不回去了。”
按常理姜聞應該會堅持一下，但不知怎的，姜聞竟從善如流地脫下了外套，直接就妥協了：“好。”
鹿好有點詫異地瞄他一眼，給鄭英怡發完微信說自己不回去了，就跑去廚房匆忙收拾碗筷。
洗澡後睡覺前，她有件大事要辦。
以往她住在姜聞家都是睡客臥，今天不同了，她要入主主臥！
姜聞還在洗澡，浴室裡面傳來嘩啦啦不斷的水聲，鹿好整了一下頭髮，理了一下浴袍的領口，鑽進了姜聞的被子裡側躺着、撐着頭等他洗完。
忙碌了一天，鹿好已經十分睏倦了，就在她等了十分鐘將睡不睡的時候，浴室門被打開了。
姜聞穿着件浴袍，領口大開，正在擦頭髮，一見鹿好在他房間，實實在在地愣住了。
鹿好嬌媚地衝他眨眨眼，語氣格外軟：“你洗完啦？”
姜聞立刻明白了鹿好提出留宿的根本意圖。
他嘆了一口氣，找到睡衣和電吹風就轉身往外走。
“你幹嘛去？”鹿好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
“你不是想睡主臥嗎？”姜聞邊說邊往門口走，“那我去客臥睡。”
“姜聞你給我站住！”
鹿好急了，她跪在柔軟的牀上，前傾上半身勉強拉到姜聞的手腕：“你明知道不是的……”
不是想睡主臥，而是想睡你。
但是她又說不出口。
鹿好的主動又不是第一次了，姜聞心裡也明白，但是他總是被一些觀念束縛着，覺着這樣對鹿好會不會不太好。
鹿好的嗓音聽起來有點委屈，讓他想起了今天看的首映裡鹿好幾次哭泣的片段，最終還是轉了回來。
“不是想睡主臥？”
“嗯……”
“我知道了。”姜聞猶疑一瞬，把電吹風遞過去，“你幫我吹？”
這是要留下的意思？
鹿好捏在姜聞手腕的、纖長白皙的指節鬆了鬆力道，視線一轉，落在了電吹風上。
從前都是姜聞給她吹頭髮的，她從來沒給姜聞吹過。
這是不是意味着今晚會有什麼不一樣了？
鹿好忽然有點緊張，她咬着嘴脣接過吹風機，低低地“嗯”了聲，往後挪了一些，示意姜聞坐到牀邊來。
姜聞髮絲很軟，男性頭髮短，幹得也快，沒一會兒就吹完了，鹿好收回手拔掉電源，抱着吹風機侷促地跪坐在姜聞身後沒有說話。
姜聞動了動，回過身來將吹風機輕輕放在牀頭櫃上，側眼看向鹿好。
鹿好此時紅着耳尖避開着他的目光，讓姜聞有些回味起剛剛她幫自己吹頭髮時候的接觸——那麼柔軟青嫩的動作，和她現在看上去一樣勾人。
“好好。”姜聞突然喚她。
鹿好的眼睛溼漉漉的，她眉梢微動，擡眼注視着姜聞，遞過來一個試探詢問的眼神。
姜聞的手撫上鹿好的臉，落在她耳後，揉了揉她滾燙的耳尖：“我今天留下陪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