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好本想有許珍宜和嚴露露作見證,或許能觸發個姜聞抓到娃娃送她之類的任務,沒想到任務沒觸發,先是觸發了個這麼尷尬的劇情。
偏偏就在她恨不得趕緊忘掉這一刻時,安靜了大半天的系統:【觸發隨機任務:深層瞭解,積分餘額:十三分。】
鹿好:……這算什麼深層瞭解?
她注意到姜聞短暫恍然又不敢確定的神情,氣不打一處來。
抓娃娃是一項同時需要實力與運氣的娛樂項目,所以她們三個胡亂抓了半天也沒撈上來一個,鹿好不想指望姜聞,況且就算姜聞真抓上來了她也不會要,乾脆又扯着兩個朋友跑去玩賽車遊戲。
好不容易纔排到一個位置,三個人輪着玩了會兒,許珍宜碰碰鹿好,眼神往姜聞身上飄:“姜校草不玩嗎?”
“他?”鹿好哼了聲,“他纔不玩呢。”
姜聞活得像個死板無趣的優秀學生模板,遊戲不玩,綜藝不看,連流行音樂都不聽,歌單裡盡是各類鋼琴曲,是個無聊至極的人。
她甚至懷疑過姜聞打籃球是不是隻爲了鍛鍊身體,在決定參加哪個項目時隨便抽了個籤。
但是許珍宜這話也是提醒她了,姜聞參與度這麼低,怎麼觸發隨機任務啊。
鹿好眼睛滴溜溜一轉,兩三步跑到坐在長椅上的姜聞身邊:“你有沒有什麼想玩的?”
姜聞正拿着手機背單詞,不假思索地答:“沒有。”
“挑一個玩唄?”鹿好故意軟着聲,裝得楚楚可憐的,“陪我一起,可以嗎?”
姜聞的眉心立時皺起,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但終究沒拒絕。
或者說,礙於系統,他根本沒法拒絕。
正巧旁邊位置的人走了,鹿好抓着姜聞聯機玩賽車,她沒有明說,但心底誓要一決勝負。
鹿好玩得多,但是姜聞上手快,沒兩局就能掌握轉彎超車各種時機了,鹿好感到一陣危機感。
果不其然,第四局姜聞超過了鹿好,嚴露露在後面一推眼鏡:“不愧是學霸。”
鹿好緊緊攥着方向盤,轉頭瞪姜聞:“走,去玩別的!”
姜聞風輕雲淡地拎起書包,從善如流站了起來。
一整個下午,電玩達人鹿好被電玩新手姜聞殺了個片接不留,面子時間全搭上了,結果再多的隨機任務一個沒觸發,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鹿好最後氣得一指投籃機:“再試試那個!”她還不信了!
被許珍宜連忙攔住:“哎哎哎,醒醒,你和姜聞比投籃?”
鹿好伸出去的手指抖了抖,不甘地收了回來。
她真是上頭了,誰沒事和當過籃球校隊隊長的比投籃啊。
哎,要不是她肢體不協調,非要和姜聞再比比跳舞機不可。
臨近晚飯時間,許珍宜和嚴露露說要回家,心有靈犀地把鹿好推給姜聞送。
兩個人也沒什麼好說的,一路相顧無言,搭車到了鹿好家附近,她緩緩停下腳步問他:“一起吃個晚飯?”
姜聞奇怪地瞄了她一眼。
鹿好一擺頭,示意他挑街邊的飯店:“走啊,我請客。”
按常理來講,好歹也觸發了一個隨機任務,鹿好應該不會想和他繼續獨處了,再退一萬步,就算她可以接受和他一起吃飯了,也一定會是讓贏了她一下午的姜聞請客。
今天這樣子,像是在特意拖延回家的時間。
姜聞悶不做聲地給她遞了雙筷子,看着她簡單吃了幾口就擺弄起手機來。
姜聞試探地問:“叔叔阿姨還好嗎?”
“還行。”鹿好眼皮也沒擡一下,隨口應道。
“我媽昨天還說好久沒見叔叔阿姨了,想抽空聚一下。”
“哦,是嗎。”
鹿好語氣淡淡的,沒什麼起伏,但是姜聞卻聽出些不對來。
按平時,她肯定會先確定一下他們兩個需不需要出席,如果需要,她肯定還會毫不避諱地送他一個白眼或者嘆息。
但是姜聞什麼也沒說,慢條斯理地吃完飯,主動結了賬,接着完成送鹿好回家的人設任務。
快走到鹿好家門口的時候有車從他們身後駛過,鹿好似有預感,看清了車牌,面無表情地遠遠站定了看着。
姜聞也隨之停住了。
那輛車停在鹿好家門口,鹿鴻山從後排下了車,另一邊下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成熟女人,瞧不清相貌,打扮得很知性。
他們說了幾句話,女人便回了車上,離開了。
鹿鴻山目送車子消失在街角,理了理外套,轉身進了門。
六點多,天色都還沒見暗,姜聞留意着鹿好的神色,發現她難得地面無表情,連瞳頁裡都是冷的。
“怎麼了?”
鹿好彷彿被他這一句驚醒似的回了神,斂了眼神道:“沒事。”
在外面晃了一整天,還有作業要寫,鹿好到了家先完成了剩下的部分,整理書包的時候聽見樓下又有爭吵聲。
她煩得不行,這次連門都沒趴,直接滾到牀上抓起被子矇住臉。
起初穿越了她沒有安全感,還覺得雖然父母朋友對她沒那麼用心了,但好歹也還算關心她。
現在回想起來,身邊人也疏離了,也要和姜聞每天綁在一起,最令人難過的是她從前過不去的坎如今也還是過不去。
而且還愈演愈烈了。
穿越前她父母也鬧過離婚,她想盡辦法好不容易修復了父母的感情,現在卻眼睜睜地看着同樣的人同樣的車,明目張膽地送她爸爸回家。
鹿好光腳下牀,兩三步走到衣櫃前,一把拉開櫃門,手緊貼着側板摸到最底下,果然摸到了熟悉的琴盒。
之前她就覺得這個世界的家庭氛圍不太好,沒想到家庭矛盾真的積得比她想象中深,這裡原本的她自己也比她懦弱。
二十分鐘積得比想象中順利,等她回去了,總不好留給“自己”一個愈加失控的爛攤子。
樓下的聲音越來越大,鹿好闔上櫃門,匆匆穿上拖鞋出了屋子。
她想故技重施,先哄一下父母緩和好氣氛,其餘的之後再說。
鹿好剛出了門,只聽樓下“啪”地一聲,有玻璃碎裂的聲音直直撞在鹿好心頭。
一切聲音戛然而止,鹿好一隻手搭在牆邊,冰涼的觸感惹得她禁不住一顫。
“好,好。”鄭英怡帶着哭腔的聲音清晰地傳上二樓,“你煩了是吧,行,我走,留給你清淨!”
一切來得太突然,鹿好尚沒反應過來,家門就被甩得“嘭”一聲響,鹿鴻山一個人對着碎了一地的玻璃片,漏出短促壓抑的嘆息。
鹿好藏在樓梯口,沒有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