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主殿下,你遲了。”
額吉娜淡淡橫了他一眼,“那裡到處都是守衛的人,我要出來哪兒那麼容易?”
“呵,只怕是跟那個男人纏纏綿綿捨不得離開吧。”
額吉娜柳眉一蹙,下巴高傲地擡了擡,“桑奇,別怪我沒警告你,你若再給我這麼陰陽怪調尖酸刻薄地講話,我就回稟了王,讓王換個人來。”
“那可不行。我不整天守着你,可不放心你哪天就被那男人勾去魂魄了。”
“桑奇!好……好,你繼續說吧。如果喚我出來就是要說這個,你就自個兒說個夠吧,我回了。”說罷,她作勢就要走,桑奇這才忙將她攔了下來,剛剛那蠻橫的臉色立刻也變得討好起來。
“我的公主,我只是擔心你……”
“不需要。”
“好好,那我們說正事。”
額吉娜側過身體並不想看他,只是聽着。
“天啓皇上就要到他的目的地了,那麼,他離我們的掌握中,也就越來越近。所以,下來就到了我們呼風喚雨的時候。”
“想要怎麼做?”
“黑衣人和王將全盤棋局已布好,我們每個人只需要跟着棋路來走就行了。而下一步——天啓皇宮裡,正在策劃一起政變,這是一個我們可以利用的絕好機會。而爲了配合這起政變,我們需要做的就是——讓天啓皇上——消、失。”
額吉娜面色微微一訝,立刻平穩下來接着問:“如何個消失法?”
桑奇向前靠近了一步,更加地謹慎,“按你所說,他的目的一定不是巡查災區這麼單純,那麼,他到達榆州之後,一定還會往西走。只要他繼續往西,出了陽關鎮,你就引他去巫山峽谷——那裡,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
“要他的性命嗎?”
“呵,公主,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額吉娜轉作正色道:“我只是覺得,王一心想要得到寶藏的秘密,那可是比天啓皇上的命重要得多。倘若在巫山峽谷取了他的性命,那寶藏豈不是完全沒了線索?”
“呵,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寶藏是不會長了腳自己跑的。只要不被天啓得到,那就早晚是我們西夜的。而當務之急的事情,是要先助‘河蚌相爭’,我們纔好‘漁翁得利’。所以,取他性命,還沒到時候。”
“那麼……我又怎麼引他去峽谷呢?”
“你……”桑奇剛要開口,突聞叢林裡一個細微異響,他兩眼一瞪,躍身就往那兒追去。
何依落的魂魄早沒了。在她聽到了這麼一句又一句的對話,她只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直至即將爆炸。而雙腿一陣發軟,一歪靠在了樹幹上,那葉子已經掉的七零八落的乾枯枝椏“沙”的一聲響,眼看着一陣黑風就朝自己這個方向衝將過來。
跑!必須跑回去!把自己所有聽到的一切告訴肖奕揚!何依落驚然起身撒腿就往林子深處跑。
政變!棋局!黑衣人!
峽谷!寶藏!河蚌相爭!
這不僅僅是肖奕揚的安危問題——這是整個天啓王朝的命運。可是,這又僅僅是他的安危問題——對於我何依落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何依落橫衝直撞,甚至根本分辨不清來時的方向,而那道黑風竟還是一瞬間從她的頭頂掃過,直直擋在了她的面前。那手裡的銀色鷹爪她記得——那個綁架自己的面具人——就是他!還有額吉娜!自己的認定一點兒也沒錯!
何依落急喘着,回頭清清楚楚看到額吉娜也追了上來,堵在了她背後。她頭皮發麻,卻只能努力讓自己鎮定,她伸手暗暗捏住腰間的飛天索,盤算着無論如何,她都要跑回去,必須跑回去。
“額吉娜,終於被我發現了吧。哼哼,你完了!”何依落決定先發制人——她覺得自己只要拼一把,完全有機會可以將眼前的兩個人都戰勝了。沒錯!在京城外的破廟,她和那個男的交過手,他打不過她!在皇家狩獵場裡,她和額吉娜也對峙過,她也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即使他們兩個聯手,她也還是有機會勝的——因爲侯瑛指點了她好幾天。
經過這麼一番分析,何依落的膽也正了,嗓門更加亮起來:“現在是不是怕得要死?怕我將你們一切的陰謀給皇上抖出來?呵,想殺我滅口嗎?也得有這個本事!”話一落音,她飛快地甩出腰間的飛天索就高高地掄了起來。這一突然的舉動還是禁不住讓桑奇謹慎地退了半步,將手裡的鷹爪握得更緊了。
額吉娜咬了咬牙,冷冷出聲:“落妃,並不是我們非要殺了你,是你偏偏要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
“死狐狸精!你終於承認了吧!給皇上去說說聽啊!”何依落簡直是滿腹的尖酸仇恨洶涌澎湃而來,再不淡定了,飛起了飛天索就使出一招新學來的“百步穿楊”,直衝額吉娜面門。額吉娜顯然有一瞬間的遲疑,蓄力的掌風沒來得及打出去,只顧得上擡臂一擋,那飛天索也的確是個鋒利的器物,銀色鉤掛直劃過她的手臂,瞬間破了衣袖見了血。
而一招得勢,何依落便忘了後面的人,只想對着眼前這個讓她恨得想上去咬死她都嫌髒了嘴的人使出第二招,卻沒料到耳邊掌風一起,後頸就是重重一擊。隨即眼前一黑,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桑奇收了掌力,伸腳踢了踢何依落倒地的腿,確認她已經失去了知覺,才彎下腰,伸手往她身上摸去。
“桑奇!你幹什麼?”額吉娜有些驚詫,捂着自己被劃傷的手臂眼睜睜看着桑奇上上下下將何依落幾乎摸了個遍,突然猛地擡起手裡的鷹爪就要往下砸……
“住手!”額吉娜上去一把推開他,“你想幹什麼!”
“滅口啊。你自己剛剛都說了,聽了不該聽的話,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