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到底是如何的一番風雨穆菱並不知曉,安定皇帝駕崩,各國使臣倒是都來弔唁,叫安皇城平白的竟熱鬧了一番。
然到底是喪事,街上也不敢吵鬧,大多數的鋪子還是關了門。
沈清翎以雷霆手段在第一時間控制了朝堂,宣佈了聖旨繼位,作爲新的安定皇帝處理老皇帝的喪事,並接待各國使臣。
被搶佔了先機,皇后原本的計劃便被打亂,孃家在朝堂的勢力微薄,此時竟是未曾發揮半分作用,叫皇后謀劃好的一切,反倒是爲他人做了嫁衣。
安皇城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熱鬧。
穆菱和樑初站在二樓窗前,看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異鄉人。
“這一回安定大喪,只怕要耽擱好些日子。”穆菱輕嘆,但這是最好的辦法。
樑初倒是並不擔心:“安定大喪,大行皇帝遺體至少得在大喪宮擺兩個月,這兩個月內定然不能出海。”
也就是說,他們還得在安皇城安安靜靜的待上兩個月,然後才能想法子出這安皇城,往海邊去。
但這也並不是說去了海邊就能馬上出航了,有些事情他們還得再仔細斟酌斟酌。
着實是個麻煩的事兒。
此刻穆菱心中反而是鎮定了下來:“說起來這些海外國家來安定弔唁倒是及時,想來幾個國家之間的航線已經非常穩定了。”
也就是說,只要是被安定國發現的海外國家,那一片的海域都被安定國給研究透徹了。
這樣說來至少他們出航去最外面的那個海外國家,便是安全的。
至少……他們有把握跟大梁更近一步了。
這點飄渺的希望,也能叫人覺着熱血沸騰起來。
樑初的眼裡帶着些深邃,看着街上人來人往的,忽然笑了起來:“國喪三年,看新的安定皇帝,怕是要先將海外航海的部門好好整治整治了。”
當初老皇帝將這航海的事兒交給皇后孃家,便是爲了防止外戚專權。
可想必連老皇帝自己也不會想到,一個掌管航海的官員,竟然還是有那般的野心,妄圖通過皇后來插手安定的朝堂。
如今新帝繼位,定然不會再允許這樣的隱患存在的。
是以第一個要對付的,便是航海部門。
可皇后孃家畢竟掌管這個部門幾十年,對於海上的一切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若是換一撥人,恐怕還得再等他們熟悉幾年才更穩妥。
這樣算起來,他們的事情就得一拖再拖了。
“如何?難道我們還得等他們的國難過去?這豈不是要等好些年?”穆菱頓時急了,心裡也煩躁起來。
她可以等一等,但決計不接受這種等了一年又一年的設定。
他們是在海邊突然遭遇了海難的,在大梁那裡便是失蹤,這個消息瞞不了多久京城那裡便會知曉。
此刻幾個孩子該是多麼着急!
而穆菱更怕的是謙兒年幼,後面坐鎮的樑初又突然出事,朝堂上會有朝臣欺主幼小,生出些幺蛾子出來。
“朝堂上有七弟坐鎮,你還怕什麼?便是七弟有不臣之心,也不會對孩子們下黑手。”樑初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實際上他早已交代過,這江山社稷固然重要,但他只希望謙兒他們一生安樂。那朝堂若是樑言想要,叫謙兒拱手相讓便是,無需太過爭執。
其實本來那位置,他是打算給樑言的,但依着樑言的性子,恐怕是不會肯要,他纔會有了這般交代。
只是這一切是穆菱所不知曉的。
如今聽了樑初提出來的假設,穆菱當真是被嚇了一嚇:“這……”
“好了,不用太過擔心,一切有我,還有暗衛們在,他們會將孩子們保護好的。”樑初將人圈進懷裡,輕聲安慰着。
若是叫她一人胡思亂想下去,還不知得焦慮成什麼樣兒!
聞着熟悉的氣息,穆菱總算稍微鎮定了些。
老皇帝駕崩得突然,但也不是毫無預兆。是以當沈清翎接手了這些事情之後,一切都處理得很是順利。
皇后孃家因爲不臣之罪被剝奪了官位,貶爲白丁,並責令回鄉,無詔不得進京。
沒有要了那羣人的命,算是仁慈的做法了。然而身無功名利祿,回鄉便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來,且這一回定然還是有人將他們監視着的。
至於皇后,按照禮制自然是要被奉爲太后。
老皇帝的遺體進入大喪宮之後,沈清翎便頒旨奉皇后爲仁德太后,貴妃爲慈孝太后,共居後宮掌管大權。
其他妃子若是有子嗣的皆爲太妃,無子嗣的便遣散出宮,自行安排。
沒有設定陪葬的項目,算是真仁慈了。
然而此時皇宮內,仁德太后看着小太監送來的鳳印,差點氣得摔了它!
那鳳印雕刻得精巧,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乳白的色澤如同凝脂般,叫人看着便生喜。
然而那雕刻的鳳凰,卻是隻五尾的鳳凰。
按照禮制,九尾的鳳凰纔是太后正印,而這五尾的,自然是要低人一等。
仁德太后端坐在上首,臉色陰沉的看着下面的小太監,半晌才沉沉的開口問道:“你可有拿錯?”
這太后鳳印,可不是小事情。
小太監戰戰兢兢的磕了個頭道:“回太后,此乃皇上身邊的公公親自交於小人,小人一刻也不敢假手與他人,立時便給太后送了來。”
意思是,沒有錯,萬無一失!這就是皇上叫送來的!
仁德太后的面色頓時又猙獰了幾分,手不自覺的抓住椅子把手,指甲幾乎都要摳斷:“沒有錯……沒有錯!”
既然沒有錯,那就是那小皇帝故意給她難堪了!
她是正宮太后,但卻不是當今的生母。當今的生母還在宮裡,也被奉爲了太后,這其中按照禮制自然是要以她這正宮爲準,然而架不住人家是皇帝的生母啊!
想到此仁德太后心中便越發的恨,她佈置好的一切,卻哪裡知曉安定皇帝會擺了她這一道去!
小太監不敢擡頭看仁德太后的神色,索性依舊趴在地上,也不多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