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答案,心裡卻是越發的不好受。
這一代皇室已經沒剩下幾個人,而慕青是從小和他們一起長大的,這一個妹妹心思單純得很,他們從小到大都是依着寵着她。
而忽然之間,這個人就這麼……沒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樑言知道事情肯定不是那麼簡單,是誰在背後放的暗箭,又是什麼原因慕青一定要跟着阮凡去攻城?
按理說她一個公主,即使其他的士兵認不出來,阮凡是絕對會知道的。既然她去了軍營,阮凡定然要好好安置妥當,別說攻城這樣的危險事情,便是其他時候也是不能讓她上戰場的。
可是如今,來的密報中卻說慕青是死在攻城途中?
他大梁的公主,竟是隻值得那一座城麼!
樑言的聲音中帶上了戾氣,他本來就不是什麼閒散王爺,那大將軍王的稱號從來都不是浪得虛名。是他手上沾染了無數的鮮血自己掙來的名聲,此時這般的表情,更是使得他多年來戰場上沉澱起來的戾氣,一瞬間的爆發了出來。
若是讓他知曉誰害死了慕青,這所有人他都需要他們陪葬!
“邊境還有依城未曾收復,阮凡要親自送青兒回來並請罪。邊境暫時無人看守,但是魯瑪人已經在虎視眈眈。”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邊境無人看守,但朝中能擔此大任的人只有樑言一個。
現下阮凡雖然收復回來了一座城,但是比起害死了慕青的罪責來,這一點功勞根本無法兩相抵過。是以這一次阮凡絕對是要從邊境回來,至於要接受什麼懲罰,則是看情況了。
但這樣一來,樑言就要馬不停蹄的看去邊境,重新接手邊境大軍。而且無法參加慕青的葬禮,只能生生的錯過。
樑言握起拳頭,一邊是最疼愛的妹妹,一邊是家國老百姓,着實難以抉擇。
“棠清是魯瑪人,魯瑪人抓了棠清以此作爲要挾讓阮凡孤身一人前往敵營。是慕青執意要跟着去,救出棠清的時候被魯瑪的弓箭手背後放冷箭射傷。”
樑初緩緩的說出實情的經過,具體是什麼情形他也不知道,但是信中也只說了這麼多。
樑言冷笑一聲:“哼,我早看出那女人有問題,你竟是要容忍自己的臣子留一個奸細在身邊。”
“若不是你,阮凡無須在去邊境。”
樑初擡眸,眼中冰冷一片,懾人的眸光掃在樑言身上,讓他只覺得渾身冰冷。
是啊……若不是他故意使了計策,讓魯瑪人還佔着那兩座城。若不是魯瑪人言而無信貪得無厭的繼續騷擾大梁邊境,樑初一時半會兒定然也不會再派大將前往。
而朝中除了他這個大將軍王的王爺,能夠擊退魯瑪人的大將,就只有阮凡一個了。
當時的情況樑初不可能會再讓樑言過去,那就只能讓阮凡去了。可誰知道慕青竟是這麼一根筋,偷偷的跟着跑去了邊境?
說到底這件事情的源頭,還是樑言。
是他間接的害死了慕青……
樑言握起拳頭,整個人瀰漫在悲傷中,半晌之後才擡起頭:“母后知曉嗎?”
“等青兒回來了再告訴母后吧。”樑初想了想又繼續道,“她最近不知在做什麼,竟是連青兒跑出去了都未曾察覺。”
慕青就住在慈禧宮,若是不見了蹤影,太后該是第一個知道的纔是。可是這麼久了,樑初的暗衛都已經查探到邊境的消息了,太后卻連來問都沒問一聲,卻也不知到底是在打什麼算盤。
樑言倒也沒說什麼,只是點頭:“我去,我明日便去。”
邊境遺留下來的問題,他本來是想要作爲一顆棋子埋下來的,卻不想這顆棋子不僅這麼不受控制,還害了慕青。
既然是這樣,那這顆棋子便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只是臣弟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說。”
“公主出殯前需在殯宮停留十四日,過了之後便移至小殯宮。臣弟會在半月之類收復失地,希望皇兄能准許臣弟回來,親自送青兒進皇陵。”
樑言跪下來行了大禮,今日這般局面是他的疏忽,他便只能盡最後一點力量,讓慕青入土爲安。
樑初點頭,在這件事上他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你今晚便出發,帶上你的親信即可,一路上不要走漏了消息。到了邊境阮凡會與你交接虎符,這是令牌。”
拿過桌上盒子裡面的令牌丟過去,他待這個皇弟始終不薄。
樑言接過,又磕了頭,這才退了出去。
馮壽就在外邊候着,見樑言出來,面色並不大好,心下思忖邊境也不知是出了什麼大事兒了,竟是惹得這位也是這般表情來。
“今日天色已晚,七王可要歇息在宮中?”
“不了。”樑言擺手,眼中卻是冰冷。
外邊的冷風吹來,讓人生生的打了個寒顫,而樑言卻是壓根感覺不到冷似的,迎着風往前走去。
馮壽看了一眼,心情越發的沉重了起來。
這到底是如何了?
然而他到底是不敢多問,便只本分的推門進去,伺候着裡邊那位。
且說樑言從御書房出來,只漫無目的的往前走着。迎面而來的冷風打過來,他卻是全然感覺不到冷意,連眼睛都不曾眨過。
一想到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那般的慕青,樑言心裡就一陣後悔。
走了一陣,樑言突然停住腳步,眸光看向前方。一片黑沉,什麼也都看不清,卻也如同他現在的心情一樣。
曾經就在身邊打鬧的人,卻是再也不會出現了。
這樣的認知讓樑言覺得越發的疼痛,突然就想要找人說說話,得到一些安慰。
不知不覺的腳步便往養心殿挪去,前方已然看得見璀璨的燈火,養心殿此時還未歇下,想必是她還在等着樑初回去吧?
曾幾何時,她對他也完全信任。可爲了那個位置,他終究還是利用了她。
只她玲瓏心思,猜出來比他計劃的快,便也都未曾給他辯解的機會。等他回了京城,一切都已經不再是往日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