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部真***的不是人呆的!”吳力望着眼前一大摞的賬目,哀號地打從心裡發出一聲感慨。
早上一報到,牛郎也不客氣,開門見山就把幾大本賬本丟給吳力,口齒不清地說:“你先把公司去年的賬目覈對一下。”然後指着他辦公桌後的資料櫃,“抓緊時間算,裡面還有前年和大前年的。”
吳力聽了他的話差點沒暈過去,“我說去年的賬還算來幹嘛?你們不早就覈對好了嗎?”
“我們是覈對過了,可是你還沒有。你不要小看這算賬,它不僅僅是呆板的賬目而已,通過覈對賬目可以讓你瞭解公司去年的運營情況,哪些商品出口利潤高,哪此商品滯銷多,都在這小小的賬本里面。可以說公司每年甚至每個季度的運營計劃都是根據它來制定的,可以說統計部是公司的根本所在。”牛郎長篇大論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串。
吳力只覺得像被唸了緊箍咒般的,腦袋生疼了起來,“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完全明白。我這就算賬去。”爲了避免他在喋喋不休地說下去,吳力只得乖乖地抱着那一大堆足有半人高的賬本,憤憤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埋頭苦幹了起來。
那密密麻麻如螞蟻一般的數字着實讓他傷透了腦筋,不是漏了這個數字,就是看錯一個小數點。搞了半天,頭昏眼花卻連一個月的賬也沒覈對好。他懊惱地合起賬本,頹廢地癱坐在椅子上,周圍一張張麻木的臉像一臺臺機器般瘋狂地工作着,連一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大概這枯燥無味的工作也只能找一些呆板地木頭疙瘩才能勝任,但凡是個正常有七情六慾的人,誰也受不了。吳心在心裡偏頗地想着,無奈沒人搭理他,他只有悻悻地繼續與那一堆數字做鬥爭。
不知覺間,時間也飛快流逝,終於熬到了下班。吳力興奮地將那些賬本往桌上一推,做了個飛吻,說:“古得白了您哪。”然後背起包包飛似的衝向電梯。
吳力捶着自己的脖子想着,哎喲,我這腰,回去非得讓若男好好地給我揉揉,不然就得散架了。
“媳婦,我回來了!累死我了!”吳力剛一進門就大聲嚷嚷道。
可是從廚房裡探出的那個腦袋,頓時讓他傻了眼,“你在我家廚房幹什麼?若男呢?”
沐白一笑又是一口整齊的大白牙,手裡揮舞着妙菜的鏟子,笑道∶“力哥,你回來了!家裡沒醬油了,若男下去買了。”
“不是,你這傢伙呆在這幹嘛呢?”吳力看着他綁着圍裙,乾淨的臉上滿是油煙和汗水。
整個房間裡突然傳出一股燒焦的糊味,沐白一拍腦袋,大叫一聲∶“不好,我的菜!”又閃進廚房忙碌了起來。
吳力走過廚房的時候,憤憤地朝裡面瞪了一眼,可是整個廚房內煙霧繚繞,幾乎看不到沐白,“喂,你別把我家給點着了!”
沐白從煙霧中探出被薰得焦黑的腦袋,好傢伙,那叫一個面目全非,依稀可辨的只有那滿口白牙,“不會不會,力哥你先坐下歇會,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吳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就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愜意地看起了電視。現在的電視節目還真是無聊,從一按到一百,再從一百按到一,整個遙控的按鈕都快報銷了,也找不到一檔好看的節目。按照這樣的形式發展下去,未來電視生產商所要接受的考驗將越來越嚴峻,首先他們的研發重心就得做出重大的調整,他們的重點不在是如讓讓畫面更清晰,而應該是考慮如何讓顯示屏在高速的跳轉間不那麼容易燒燬。另一個重點則是遙控器,在如今這個看電視遙控不離手的年代,人們只是在樂此不疲的換頻道間才驚覺時間已然流逝,於是懊惱着一個晚上什麼節目也沒瞧着,帶着憤然入睡,所以電視的畫面再清晰也沒用,反倒是要把心思放到研發遙控上。如何讓大家按得爽,按得享受是當務之急,甚至可以讓大家摒棄電視,光按遙控就能在娛樂中消磨時光。不久的將來,大街小巷人手一個遙控,你要是帶個mp4,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人要是問你手裡拿的啥,你就會特牛氣地亮出手裡的遙控,嚷嚷道∶“瞧見沒,唆妮最新款的遙控。”
對未來電視生產行業的戰略目標轉移所做出的規劃,讓吳力有些自鳴得意。他彷彿看到了唆妮的老總激動地握着他的手,說∶“三克油,三克油!YOU真是人才!”
吳力剛咧開嘴想對那老黃毛說沒什麼,卻被煙嗆了一大口,不停地咳了起來。再一看,整個屋子跟人間仙境似的
煙霧騰騰,他一邊捂着嘴往門外衝,一邊咒罵道∶“靠,沐白你個混蛋,真把屋子點着了。”
等他撥開雲霧殺到門外時,樓道里早已是炸開鍋似的亂成一團。有人驚呼着∶“着火了,快跑啊!”四下亂竄。有人拖兒帶女地捧着一精緻小盒像捧着命似的神色慌張,估計那得是他一輩子的積蓄。還有一位少婦圍着浴巾就尖叫着跑了出來,那香豔的景色引得很多人不要命地回頭多看兩眼,大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之氣概。
大概兩分鐘不到,整座樓裡十幾戶人家,幾十號人加上貓啊狗啊的都已安全撤離,這速度可以堪稱消防史上一次重大的突破。
一時間樓下人潮涌動,分成兩拔指指點點地議論着。一拔是對吳力家正翻滾而出的濃煙,擔憂的分析着目前的火勢、風向以及預計損失情況。還有一拔是對剛貴妃出浴的少婦評頭論足,研究着她的胸圍、腰圍以及臀圍。而這一拔人中又分爲兩派,一派認爲此婦胸圍應該是三十六D,另一派則覺得最少有三十八A,爲此,三六派和三八派吵得不可開交,場面一度混亂險些大打出手,好在消防車、警車幾乎在同一時間趕到,才制止了一場淫穢色情活動。
若男買完醬油回來,看到樓上濃煙滾滾,樓下人如潮涌,驚得手中的醬油連同眼淚一起滑落。她拼命地撥開圍觀的人羣,呼喊着∶“吳力!吳力!”
吳力正在爲要不要跑路的事情犯愁,把房東房子燒了咱也賠不起啊,可是一逃跑會不會成縱火罪?依稀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回頭望去,若男帶雨梨花哭得跟淚人似的,正衝着濃煙翻滾的樓上喊他的名字。
“若男,我在這呢!”吳力感動得五臟六腑都酥軟地衝她喊道。
若男飛奔着過來,衝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記黑虎掏心,然後撲到他懷裡放聲痛哭。
吳力忍住胸口的疼痛,悶聲輕咳了幾聲,輕拂着她的頭說∶“傻瓜,哭什麼?我這不是好端端地站着嗎。可是剛纔你那一拳差點沒要了我的命。”
若男低着頭使勁捶打她的胸口,“就知道貧嘴,害人家擔心死了。”
吳力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笑道∶“咱倆還沒洞房呢,我怎麼捨得離你而去。”
兩人擁抱了許久,若男才掙脫了他的懷抱,四下張望了下,然後焦急地問道∶“沐白呢?怎麼沒看見他。”
吳力一拍大腿,喊道∶“壞了,他還在樓上。”
說話間十幾名消防員從樓裡魚貫而出,爲首的那個摘掉防毒面具朝地上啐了一口痰,咒罵道∶“MD,這叫什麼事!”
沐白是被兩名警察架着出來的,跟一非洲的土人一樣烏漆抹黑的,說不上兩句話就咳嗽個不停。要不是他衝着吳力喊∶“力哥對不住啊,等我一會兒從警局出來再請您吃宵夜。”吳力還真認不出他就是那個乾淨得跟農夫山泉似的沐白。
一位警官對着人羣說道∶“沒事了,大夥放心,沒着火,就剛纔那傢伙擱家炒菜弄得跟放煙霧彈似的,等煙散了就可以回家了。”
然後警車載着沐白呼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