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來扶着他。”艾莉森對剛剛趕過來的曼恩說道,“塔森喝醉了。”
“什麼?讓我?”曼恩一臉驚訝,他看了看周圍的貴族,一時間僵在原地,“我還是叫士兵過來吧……”
“沒事兒,艾莉森……”塔森自己站了起來,笑了笑,“我自己能走。”
艾莉森連忙用雙手握着塔森的臂膀,疑惑地看着曼恩:“我一個人扶不穩塔森,你就不能過來幫下忙嗎?”
“主要是……哪兒有貴族攙扶一個平民的道理啊。艾莉森,你在別的地方怎麼樣我不管,但在落辰城,你好歹也是一個鷹風城的貴族,注意點兒形象不行嗎?讓士兵把塔森送到我家去就可以了。”曼恩盡力壓低聲音說着,他完全不想攙扶穿得像個強盜的塔森,似乎這是對他身份的不尊重。
“我說過了,我自己可以!”塔森看了一眼艾莉森,“我想去外面透透氣,這裡太悶了,你和曼恩聊吧……”
“讓塔森自己出去醒一醒酒,我還有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說。”曼恩已經明顯有打發塔森走的意思。
“重要的事?”艾莉森感覺有些莫名其妙,這麼多年過去了,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她看了看塔森,有些猶豫不決。
“我只在酒館附近,好嗎?不會有事的。”
“那我一會兒去找你……”艾莉森鬆開了一直抓着塔森臂膀的手,和曼恩重新坐回到了餐桌旁。
“說吧,什麼重要的事?”
“我剛纔那麼說,不是有意冒犯塔森。”曼恩低聲說道,“你說,塔森這不圖利,保護你到落辰城究竟是爲了什麼啊。”
“你什麼意思?”
“我只是好奇。”曼恩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一些什麼。
“你還是說正事吧,我不想讓塔森等太久。”
“是這樣,你應該沒有忘記咱們兩個家族曾經的約定。”曼恩清了清嗓子,“就是……咱們兩個人的婚約。”
“婚約?”艾莉森乾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你怎麼還記得這件事呢?我的家族和你的家族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聯繫了,當初你父親想和我母親一起合作做珠寶生意,才自作主張做了那個荒唐決定,讓咱們長大後在一起,說來也很奇怪,當時我母親竟然同意了。”
“這怎麼能說是荒唐決定呢?你和我如果現在還履行婚約的話,兩個家族還是可以在一起合作的。”曼恩急忙說道,“況且我們兩個相處很愉快,不是嗎?你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嗎?剛纔,你和我聊天你還很高興的,我們兩個之前有很多的共通之處的。”
“我當然沒有忘,可是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你突然提這個不覺得很唐突?我和你只是……朋友關係。”
“就像是你和塔森的關係?”曼恩將雙臂放到桌子上,湊近怪聲怪氣地問道。
“聽着。”艾莉森嘆了一口氣,並站了起來,“我不想讓咱們兩個連朋友都沒得做,好嗎?”
“別這樣。”曼恩伸出手,想要握住艾莉森的手,但被艾莉森給躲開了。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婚約已經不存在了,曼恩,忘了那些事情吧。”
“那咱們重新開始可以嗎?”曼恩有些尷尬地縮回了手,但依然還在做着努力。
“從沒有開始過,哪裡來的‘重新’?在咱們小的時候,你的家族就來到了鷹風城,結果沒過多久就離開了,如果你的父親真的有誠意與我的家族合作的話,也不會不辭而別。”艾莉森重新坐了下來,“那可能是你父親的決定,我不會怪你曾經的突然離開,但你和我不可能,你還是說點別的吧。”
“當時是因爲我父親覺得在鷹風城做珠寶生意做不下去,才離開的,由於事發突然,我本想與你告別但是沒有來得及。”曼恩急忙解釋道,“這些年我沒有去找過你,也沒有給你寫過信,這都是我的錯,這是因爲我已經記不清你在鷹風城的住址了,我父親也隻字不提。”
“你要是沒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了。”艾莉森實在聽不下去,她沒有理會曼恩的挽留,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酒館。
距離酒館的不遠處,塔森正坐在跨越城內河道的石橋旁,和一個賣肉的屠夫聊着天,看起來聊得還挺開心。艾莉森走了過去,卻又不知道和塔森說什麼好。
“艾莉森。”塔森站了起來,並向酒館方向望了望,“曼恩呢?怎麼沒和你一起出來?”
“我陪你去看剛纔的那位畫家吧。”艾莉森笑了笑,“你說你想去看的,還被我拒絕了……”
“你怎麼了?曼恩說了什麼了嗎?”塔森注意到了艾莉森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你跟我說說,要是曼恩有什麼地方做得過分了,我幫你教訓他。”
“沒事,我剛纔……可能忽視你了,抱歉,塔森,我只是見到曼恩很開心,他是我小時候的朋友,後來就分開了,很多年都沒有見面……”
“沒有,你別多想,你在落辰城有曼恩幫忙,我走了也放心啊……”塔森略帶醉意地笑道,並將手搭在了艾莉森的肩膀上,“那咱們去找找你的老師,好嗎?這是你來這裡最重要的目的啊。”
“艾莉森!”曼恩追了過來,他看了看塔森,嘴邊想說的話卻沒有說出來。
“你說什麼了嗎?艾莉森的情緒不太好。”塔森問道,語氣更像是質問。
“沒事,塔森,他只是一直勸我到落辰藏書院,不要練習什麼劍術……”艾莉森連忙說道,她對塔森撒了謊,因爲不希望塔森和曼恩之間存在不必要的矛盾,“在他的印象裡,我還停留在那個愛看書的女孩階段,他根本不瞭解我。”
“艾莉森的選擇自有她的道理,你應該支持她啊……”
“對,對……”曼恩連連點頭,“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去找她的老師。”塔森回答,“畢竟艾莉森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這個。”
“行了,塔森,咱們走吧。”艾莉森不想再多做停留,暫時也不想對曼恩多說一些什麼,她率先朝南邊走去,塔森則走在她的身旁。
根據艾莉森對老師來信中的描述,他們兩人來到一扇棕色院門的面前。門是半敞開着的,但看起來庭院裡面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在,似乎這裡就是一個被人遺棄了的居所。這裡處於一條偏僻小路的盡頭,庭院的圍牆緊鄰城牆,有時候能清晰地聽到城牆外海浪拍岸的聲音,也能感到時常捲來的腥鹹的海風。塔森敲了敲院門,沒有人回答。
“你確定是這裡嗎?”塔森問着站在自己身後的艾莉森,“好像沒人啊。”
“根據信中的描述確實是在這裡,可能現在他不在吧。”艾莉森聳了聳肩,“我之前已經和他寫信確認過了。”
塔森穿過長滿雜草的庭院,來到了緊閉的房門面前,而艾莉森則站在院牆旁的一個已經不成樣的稻草假人前,看着上面的一道道深深的劍傷,外層包裹着的皮革已經破爛不堪。
看起來老師應該還在教其他人劍術,艾莉森心想。
“房間裡也沒人。”這個結果正如塔森所料,他回頭看向艾莉森,卻看到了一個年老的黑髮男人走進了庭院當中。男人先是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塔森,隨後當他注意到艾莉森時,臉上的詫異漸漸被笑容取代。
男人拿起了掛在牆上的一把木劍,隨後做出了準備攻擊的姿勢。
“讓我赤手空拳和您打?”艾莉森搖了搖頭。
“你有狼影,別藏着了。”男人低聲說道,“你可不止一次在信中誇你的狼影劍,這次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劍術能不能配得上狼影,不然的話,你的那把狼影劍可就歸我了。”
艾莉森笑了笑,她脫下黑色披風,從腰間的劍鞘中抽出狼影劍,將尖端指向了她的老師,同時也是曾經在鷹風城出了名的鑄劍大師——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