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墜還到那狐魅手中,賈裕有些不安得聽着對方的動靜。
清懷沒有說什麼,將耳墜收了回去。
賈裕見此,終於放下心來,這個小妖還算明白事理。
清懷道:“賈家明日會來人,阿念千萬不可跟着回去。”
看來郭氏等人已是等不及將她當做誘餌拋出去了,清懷的這番好意,賈裕自然是要領的:“我省得,多謝。”
“不用與我見外。”清懷嘆了一聲,語氣顯得尤爲落寞,賈裕心中突然升起的一股負罪感,彷彿她纔是那個吃完就跑的無恥之徒。
她忍不住關照了一句:“世人皆厭精怪,莫讓他人知曉你的身份。朝中尤其是那張華,他懂一些降妖之術,心胸又極爲狹隘,莫要對上了。”
清懷輕笑了一聲:“好,我聽你的。”
賈裕聽着這話,心漏跳半拍。暗道其不愧爲狐魅,這般會撩撥。
燭火燃得噼啪響,賈裕等了等,對着虛空問了一聲:“清懷,你還在麼?”
“我在……”
那狐魅溫溫暖暖回了一句,像是根本不知與她獨處一室有何不妥,相當得不害臊。
賈裕一噎,都不好意思趕人,不對,是趕妖了。
賈裕雙眼飄忽,她心裡頭還是有些懼意,等了一會兒,又問道:“還在嗎?”
狐魅依舊回了一聲“在”,聽那聲音,像是半點未動過。
賈裕絞着衣袖問他:“你不回去休息?”
“今夜風大,我憂心你會害怕。”
賈裕無語,這小妖竟是不明白,和大風相比,她更是怕他啊……
“我不怕風,你無須擔心。”賈裕說道,趕客之意尤爲明顯。
清懷一再確認無礙,這才施施然離去。
賈裕雖看不到,似乎也能感受到對方一步三回頭的黏膩。她雖還是不適,卻也舒了口氣,耳墜這小妖收了回去,前天夜裡的荒唐事應當是可以揭過了。
賈褒總是說,阿念會把事情看得過於簡單直接。
賈裕覺得,阿姊是拐着彎說自己笨。
現在她覺得,她的確是挺笨的。
看着一早候在門外請安的“謝珧”,賈裕扯着嘴角竟不知該說什麼好。按理說,這小妖還算良善,被她撞見本身,又收回耳墜,理當逃去纔對。可他竟還頂着謝珧的皮囊,當做無事般堂而皇之出入宅院。她竟琢磨不透對方的心思。
看那“謝珧”行了一禮,嗯……很有謝家風骨。等“謝珧”臉一擡,賈裕一看便知不是謝家的種了,謝珧雖灑脫喜遊,卻是嚴守家訓,面上往往不辨喜怒。以往這狐魅爲了掩人耳目總是顯出端正模樣,如今露了馬腳,便也不願再裝模作樣了。
“謝珧”嘴角噙笑,一雙鳳眼似帶勾般撓人心窩。
賈裕被那“賊眼”看得燒心,掃了身邊一圈丫頭,竟無一人發覺不妥來。
定是用了妖術,賈裕心下肯定。
“娘子,郎主又送來一對珍珠耳墜。”
小鬟捧着個匣子給她看,賈裕看着裡頭的“珍珠耳墜”,胸口一悶,險些要暈過去。
這時“謝珧”開口了:“我見阿母不喜歡之前那一副,就另尋了一副,希望能得阿母歡心。”
這根本不是喜惡的問題!
這公狐狸分明是故意擡槓!
她都說人妖殊途了。
果然公狐狸都狡詐……
賈裕快氣哭了,嫁到謝家這麼多年,她過得順遂,還沒有人這麼作弄她。
“阿母不喜歡?”看她這副模樣,“謝珧”很是“憂心”:“孩兒剛從老夫人那兒回來,老夫人還說阿母定會喜歡這一副耳墜。”
“謝珧”搬出了老夫人,賈裕想死的心都有,她當初怎會覺得這隻狐狸純良了呢?
賈裕抱着就義赴死的心情,對着小鬟點了點頭:“收下吧。”既然過了老夫人的目,她不敢不收了。
賈裕將目光落在“謝珧”身上,神情與一開始已是大不相同,透着些許厭煩和冷漠。
清懷看到她這副模樣,斂了斂笑意,怔忡了一會兒,復而笑道:“阿母喜歡就好。”